1、第 1 章 ...
-
如果一定要深究第287期猎人考试与往届有何不同，大概就在于本届低于平均年龄线的考生比以往多了一些。
黑色刺猬头的男孩、带着滑板的银发男孩、金发碧眼漂亮得雌雄莫辩的孩子，他们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就贸贸然参加了猎人考试。除了上述几个低龄组的，还有好几个少年组选手——比如说那个带着奇怪粉色帽子的少女、随身携带弓箭的少年、抱着笔记本电脑且有着酱菜缸身材的学生仔，还有那个一直在指间把玩着匕首的阴沉少年。
之所以玩匕首，原因之一是为了告诉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我虽然年纪不大却不像看起来那样好欺负，二是为了锻炼手指的灵活性和对匕首的熟练度，三是这样多少可以误导别人这把匕首就是我的武器，第四个原因则是因为二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个小丑打扮的BT不时会用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看我。
我了个去，就算是小杰奇牙这样的金牌小果实都没能在猎人考试一开始就得到西索这样的关注，我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可以肯定的是，我在过去的十四年里从没见过西索甚至任何一个剧情人物；而且实事求是地讲，本人和在场的诸多怪胎相比绝没有半点出众之处，真是奇了怪了为毛西索会单单对我露出那样渗人的笑容？
……难道说我的隐藏属性居然是传说中的玛丽苏？
疑惑地低头检查自己——结实的黑T恤黑长裤外加一个轻便的越野背包，和大多数考生相比，这是何其正常的一套行头；不动声色地偷偷摸一下□□，明明也没有忘记拉拉链……
莫非那个西索也是穿的？可就算他也是穿越者，这期猎人考试里的路人甲乙丙丁加起来起码有两三百号，只要他没脑残，没道理仅仅因为见到了一个陌生面孔就反常成这样吧？
疑虑并没有消失，但很快的，猎人考试的重重关卡便吸引了我大部分注意力。再次见到西索的时候，已经是一路过关斩将终于在限定时间内抵达贱井塔底层之后的事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到达底层，一抬头我就看到离大门不远处的西索在冲这边招手。
怀抱着万分之一的期待望向自己身后——空空荡荡地没有别人……好吧，认命地深呼吸，然后强作蛋腚地向着西索的方向走过去。
走到距离他十步左右的时候，几张意料之中的扑克牌嗖嗖嗖地射过来，我拼了命才忍住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的冲动，木头人一样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然后那几张扑克牌擦着我的脖子和手脚射向了身后。
从西索把牌丢过来的轨迹推断，如果刚才没发现他的意图而准备用躲的来摆脱这几张夺命扑克牌，这时候我应该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脸上一丝微痒的感觉很快变成了微辣与湿润，于是很快意识到，那个BT刚才丢过来的牌把我脸给划破了。
与毁容相比，自然是性命更重要些，但一想到西索爱舔扑克的毛病我还是忍不住一阵恶寒。
“小果实为什么想考猎人呢~~？”……西索大银你啥时转职当知心姐姐了？还有，不要随便给不熟的人起这么大路的外号啊混蛋！
“……为了钱。”再怎么腹诽也不能抛弃面瘫脸的伪装。
“？”
“我家穷。老妈生病了需要换器官，据说猎人证可以卖钱。”耸肩。
“这样啊~~那么小果实的爸爸呢~~？”
“爸爸？不知道，也许已经死了？”老妈没主动说起过老爸，我也就没问，毕竟穿过来时的灵魂年龄早就超过了中二以及渴望父爱的年纪。
咳，西索比库洛洛大两岁还是小两岁来着？度娘上说库洛洛这时候应该二十六左右，所以西索大概是二十八或者二十四，话说出来考猎人之前我刚过十四岁生日……好吧我承认自己这是脑补过度了，虽然不管怎么说，西索这样的人居然对咱的身世表露出了不该出现在他这种人身上的好奇，实在是件容忍让人误会的事儿……
“这样不负责任的父亲，小果实不恨他吗？而且，如果你去找他的话，说不定他会出钱救你妈妈呐~~？”
“他是谁并不重要。”直接堵上西索说下去的可能，绝少出现的女性第六感告诉我，这厮接下来绝对说不出什么好话。
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别人也就罢了，能让西索这么“热心”的人……肯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更别提西索还认识库洛洛和伊尔迷呢，如果自己人品真的糟糕到因为西索而见到旅团团长的地步，还不如辛苦一番考上猎人然后卖猎人证靠谱呢！
“真可惜~~”西索咂嘴。
……与你无关你可惜个毛啊？！虽然觉得咱的优点就在于一向很蛋腚不易鸡冻，但任谁看到西索现在的表情都会产生吐槽的欲望啊口胡！
之后的考试全部有惊无险地通过。但出了考场之后，当面临着先学念力还是先卖掉猎人证让老妈动手术的抉择时，我犹豫了。如果不学会念力，猎人协会就很可能不会承认自己的猎人资格，那么即使将猎人证售出，却难保买家在猎人证被冻结后不会恼羞成怒找我和老妈的麻烦。
一切还是学完念再说吧。
给老妈打电话报了平安，告诉她我在夏令营里一切安好，嘱咐了几句要她注意身体小心不要旧病复发，我挂了电话。
“小果实是瞒着妈妈来参加猎人考试的吗~~？要是小果实在考试里死掉了怎么办~~？妈妈会伤心哟~~”颤抖扭曲的腔调带给我一种后心发凉的感觉，西索，该夸奖你果然是《猎人》里BT界当之无愧的 TOP ONE么？
“凉拌。”我翻个白眼，却不敢把所思所想说出声来，维持着一直以来挂在脸上的冷漠表情。
不换器官的话，即使依靠着昂贵的机器维持生命，老妈也撑不过两个月了，与其以做不到为由看着她慢慢死去，不如用小命做赌注放手搏一把。
我当然知道没考虑老妈的想法就私自下决定很自私，如果被老妈知道也肯定会令她伤心，可是……无计可施地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永远离开自己，这种的经历，这辈子我已经不想再次体验。
对不起。
猎人证早就找到了合适的买家、几天内就能出手。本以为等拿到这笔钱给老妈动了手术，就能恢复从前平淡悠闲的生活，可当我回到家看到本该在医院接受全方位治疗的老妈正在院子里笑嘻嘻地晒床单拍被子时，才发现自家老妈似乎并不是那么情愿配合医生的治疗的。
不管我怎么摆事实讲道理，甚至是没辙地撒娇耍赖，她都打定主意不再进行治疗。
我告诉她：“妈，动手术的钱我都准备好了……”
结果老妈泼辣地扫我一眼：“钱哪来的？”
我：“……这次去夏令营认识了一个朋友，是个大家族的小少爷……”
老妈哼了一声：“随便收别人的钱，艾梅你胆儿肥了啊？”
我：“……”冷汗。
老妈：“总之这事没商量，我都想好了。这病我不想治。”
我：“妈……”
老妈无视了我的踟蹰直接昂首挺胸地走开：“讨论到此为止！”
在过去的十四年中一直对老妈的固执深有体会，所以在发现她趁我不在跑出医院并且自己停了药之后对她拒绝的答案有了心理准备。
但现在我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老妈的倔强程度。
总之，在苦口婆心口干舌燥地劝了好几天依旧没能让这个彪悍的女人回心转意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冲她吼了。
“人命关天呐蕾拉，我还不想当孤儿！”
对她喊完我就后悔了。如果你和蕾拉相处一段时间就会很理解我其实并不是因为对母亲大吼而感到后悔。
果然，蕾拉阴森地笑了，“呵，出了趟门就敢冲我吼了，真是勇气可嘉。”
此后的整整一周，每一顿饭我都是眼含着热泪勉力咽下勺子里的不明物体的。
蕾拉牌特制料理，和碧洋琪比也没差了……
今天是和某个外国富商交易猎人执照的日子，按时抵达富商落脚的庄园，我跟在管家身后向主宅走去。
到了会客厅门外的时候，我犹豫了几秒才在管家的示意下推开大门——毕竟到这时才察觉到不对劲，已经太迟了。
血腥味扑面而来。
浑身僵硬地看着会客厅里几个素未谋面却着实眼熟的家伙，我似乎已经看到顶着圣光的光屁股小天使在冲我挥手了。
尤其是，当其中的某位有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的时候。
…………
OTZ。嘴角抑制不住地以细小的幅度抽动。
…………
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老天爷你滚出来解释一下我这辈子的生身父亲为毛会是他啊啊？！
在心底崩溃地捂脸。我仿佛听到了对面传来的同样的疯狂吐槽，那个有极大可能是俺老爹的男人，脸色也黑得如同锅底。
老妈，原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强悍程度……
你年轻的时候……居然嫖过飞坦？！！！！！
子啊，带我走吧！！
大概是我盯着飞坦的目光过于纠结露骨，在对方一声杀气腾腾的冷哼下，我猛地一哆嗦垂下了眼睛。
如果换一个人站在这里，我也许还会卖卖萌扑过去大喊一声爹地我终于找到你了然后上演父女相认的八点档肥皂剧。
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面对旅团这些完全不能用常理推断的家伙，我甚至不知道飞坦会不会二话不说直接上来灭了我。
更何况，他脚下那一团正在蠕动着的、血肉模糊的庞大身躯，估计是他刚刚用刑的成果。
深吸气，我望着自己的脚尖，慢慢镇定下来。
这间会客厅里，除了飞坦，还有库洛洛、玛琪、侠客三个人。
领我到这里来的管家，应该是被侠客用天线控制了吧。
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处置我？
还有老妈，一定会被牵连的吧……
我努力地思索着脱身的办法，最不济，也不能让他们知道老妈的事……
“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个声音打断了大脑的疯狂运转，望向声源，飞坦正一脸阴沉地盯着我。
这个问句怎么这么奇怪？
不是“你是谁”或者“你母亲是谁”，而是“你怎么在这里”。
他知道我？！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飞坦凛冽而不耐的语气让我顿时顾不上其它脱口回答到，“我来卖猎人证……”
“卖猎人证？”狭长的金眼睛眯了眯，“你很缺钱？”
“……”相信我，这绝不是什么适合讨要赡养费的好时机，虽然此行的金主已经被你们削成了肉球，但只有活下去未来才有机会继续赚钱花钱……只是现在情况不明，我又不能告诉他们来这里是为了给老妈搞手术费……
怎么办……
锐利的破空声袭来，被西索的扑克牌弄得产生心理阴影的我下意识地一偏头躲过了射来的卡片。
卡片打到身后的防弹大门上后“啪嗒”一声弹落在地上。
一片安静。
突然侠客那边传来了一声可疑的“噗嗤”声，却立刻在高涨的念压下恢复了沉默。
我回头望向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卡片，那是一张……银行卡。
OTZ。
顾不上内心的极度震惊和不可置信，机器人一样一格一格地缓慢回头，我强忍着再次捂脸的冲动向飞坦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咳，那个……之前躲习惯了……”
晚上回到家，我躺在床上回忆着这神奇的一天，仍觉得恍然如梦。
今天我见到了幻影旅团十三人中的四名，其中包括了传说中极度凶残腹黑的鬼畜团长库洛洛，以及俺这具身体的生身老爹：飞坦。
最不可思议的是，我居然完好无损地回到了家里，而且此刻还有心思胡思乱想。
回来的路上，我随便在马路边找了个自动取款机，把飞坦给我的银行卡插了进去。
代表戒尼数目的数字后面一连串的“0”让我目瞪口呆。
对飞坦态度的疑惑顿时被突如其来的横财冲淡了。
仔细想想，我和老妈也实在没什么好图的。如果没钱动手术，老妈撑不过八月；而我，除了一条命也没别的什么了。我是死后穿越的，所以对我来说，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每一天都是白赚的，换言之，性命于我虽然重要，却远不及任何让我稍稍有些在意的人重要。
全都是穿越闹的。
真是个让人没归属感的世界啊。
两个月后，蕾拉病世。
直到去世前，她都没再接受任何治疗。
蕾拉下葬那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好像幻觉一样，我似乎远远见到了一抹藏蓝色转瞬即逝。
九月，友客鑫，窝金身亡，库洛洛下落不明。
同月，我进入了洲际最富盛名的圣费斯特朗大学，研读理论物理学。
再后来，蚁灾爆发。
并非我不想依靠剧情提示提前消灭蚁后，只是……我忘记了蚁后的登陆地点。
而且，即使对此还有记忆，我大概也不会为了预防蚁灾而让自己陷入未知的危险吧。
穿过来之前，漫画版中飞坦他们虽然在流星街打小怪打得正欢，但似乎没什么危险的样子。
尽管圣费斯特朗的保全人员阵容豪华——其中甚至包括了三名猎人，我还是选择了回家。总觉得，念能力者扎堆的地方，反而更加危险。
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几只小蚂蚁，但由于都还没学会念，所以没费多少力气就解决掉了。
在家宅了很长一段时间，除了叫外卖很麻烦，生活还是老样子——每天上网打游戏看小说，偶尔瞥两眼新闻，看到猎人协会的偃旗息鼓。
看来距离决战也不会太远了。
蚁灾结束。
当我从电视上看到蚂蚁和人类签订和平共处条约的时候，忽然生出了“天塌了有高个儿顶着可真不错”的念头。
之后学校复课，我继续上学。
期间和飞坦通过几次电话，一起吃过几回饭——最开始的时候他总是直接挂电话，但到了后来，他维持不挂机状态的时间渐渐增长——至于一起吃饭，那已经是在我开始用电话骚扰他三五年后的事了。
接着是毕业，留校任教。
和同事结婚。
之后的几年里飞坦再没出现过，手机也突然成了空号。
大概他惹上了什么大麻烦，或者，死了。
毕竟他可是被无数人诅咒会死无葬身之地的蜘蛛啊。
偶尔还是会想让他见见我的孩子们。
不得不说，飞坦的基因实在是强悍得匪夷所思。
两个孩子完全没有继承孩子他爸的发色与瞳色，清一色的藏蓝色头发，金色眼睛。
不过所幸他们的长相比较像他们的老爸，不然祖父母亲还有两个外孙都长成一个模样，我会有种穿了富江的错觉。
这不是恐怖漫画没有无限分裂啊口胡！
那天和家人到墓地去看蕾拉，为了排队等车位我和老公留在了车里，而两个孩子耐不住寂寞就先下了车。
等我们到达蕾拉墓碑前的时候，发现两个孩子一反常态的安静，见到我们才陡然兴奋起来。
“妈咪！爹地！”小女儿米妮扑过来捉住爸妈的衣角，“你们一定猜不到我和唐纳德见到了谁！”
“呃，那个……‘叔叔’长得和妈妈一模一样哦。”唐纳德很镇定地详细说了一遍经过，并在最后总结道，“妈妈有说过外公和妈妈长得极相似，所以我当时问他是不是外公，”说到这儿男孩无奈地耸耸肩，“可他瞪了我们一眼就走开了，嗯，是‘嗖’的一下就不见了，差点以为见鬼了呢！……妈妈，你真的没有兄弟？虽然样貌一样，但他看起来和爸爸差不多大唉。”
我又发呆了。
老公静静握住我的手，我抬眼看他，温暖地回握。
“这样……也不错？”我问。
“会更好的。”他回答道。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