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闻香浅笑风微》浅非兀

14、我是池鱼

　　司命星君也不知躲去了哪个角落，我本想给他个消息让他宽宽心，便借着端茶送水的当儿四下探寻了一番，但却死活没瞧见他的身影……

　　再说这水德星君在凡间便是一派斯文知礼的模样，现如今回了天庭倒还将那做派延续了十之八九。一杯茶递过去，道了声“多谢”，续个茶水，说两声“有劳”。我在凡间幼时与他无比熟稔之时也未见他的客套有所懈怠。即便是偶尔与我二哥一同恶作剧作弄我，他都端着一副诚恳至极地模样说句“得罪”方才下手，与司命竹冉这般不拘于礼法脸皮厚比城墙坦荡到无耻的神仙全然不同。我先前在天庭时与他不熟，也不晓得这举止是他打天庭带下去的，还是自凡间惹回天庭的。只见他无比客套地将寒暄那一套走了个全场，方才放下茶杯，奔了主题：“此次，小仙前来。为的是两件事。一是来给仙子陪个罪，这次下凡历劫，仙子是本受了我的牵连，小仙本就惶恐之至，在凡间却还未能将仙子看顾好。实在是对不住仙子了。”

　　我大度地摆摆手，道：“这都不干水德星君你的事儿，下凡那事是我自己一头撞上去的。在凡间么，你也是身不由己，犯不着赔罪。呃，但问水德星君，这另一件却是个什么事？”我心里好奇，便直言不讳地问了出来，省得他又拐弯抹角地一大堆。

　　“这第二件么……”水德星君略顿了顿，转向薄荷，一脸地郑重其事地道：“小仙来向薄荷上仙道个谢。亏着薄荷上仙的求情，执明神君才在凡间未受得太多磨难。小仙与执明都感激不已。”我偏着头想了一想，我二哥么，回天庭这么久倒也没瞧出他有个感激的模样啊……

　　薄荷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道：“水德星君言重了，此事你用不着谢我，我向司命星君求情为的是风微，执明他，只不过沾了个顺便的光。”

　　水德星君一脸恳切地道：“不管因是什么，执明既因为薄荷上仙得了这样的果，依然是要心存感谢的……”看来，他果真不是来找司命麻烦的……

　　我心中暗自欣喜，顺手拽了个托盘，借口续水又出了前厅。将那前门后院并屋顶又通通翻了一遍。呔，司命这家伙，藏得还真不是一般地严实。我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悻悻地将茶壶里加满暖泉水端着又往前厅而去……

　　“……那时候，确实是小仙的过错，不该胆大妄为地去招惹上仙你……”刚要迈进去，忽然水德星君这么一句涵义不明的话便传入耳朵。我生生顿住了跨出一半的脚，屏气敛息地缩在门口偷听着。

　　薄荷却沉默了半响，方才开口，语气里有些淡淡地道：“有些旧事，我早就不太记得了，水德星君又何必如此记怀？”
　　水德难得急切地答道：“上仙虽不太记得，小仙却时刻铭记于心。现下虽物是人非。但那时候，我对上仙确实是一片真心的……”

　　原来，我之前的那些个猜想竟是准的，他俩还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薄荷之前居然还对我百般搪塞。哈哈，这回可叫我抓了个正着，看你以后如何狡辩……我愈想愈兴奋，兴冲冲地抬腿便往屋里迈……

　　我尚未能有所反应，便听得一阵嘁哩哐啷地声音，紧随其后是惊天动地的扑通一声……古人曰：“乐极生悲”，诚不欺人！！！我一个兴奋，便脚下生风地直往里蹿，全然忘记前头还有个门槛儿。

　　我趴在青石铺就的坚硬地面上，前头是乱遭成一团碎了一地的托盘茶碗，灰头土脸眼冒金星……此时，忽然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从侧厅跳将出来，手里执着一方古朴却不失通透地八角镜子，大喝了一声：“有什么仇怨冲我司命来，莫要为难风微。”喝罢，不由分说地手捏仙决祭了宝镜兜头往水德星君而去。水德星君一脸莫名其妙，忙抽了头上插着的发簪化作一柄碧色玉剑，横剑来挡……

　　我忙撑起摔散了架的身子，口中喊着：“误会误会……”忽地背后一痛，一股猛力袭来，我刚半起的身子又结结实实地栽了下去，紧接着耳边又是一声声振屋瓦地“扑嗵”声。真真……真真是……祸不单行啊。我扭了尚自能动弹的脖子，无限悲愤地去瞅到底是谁做了这等孽？

　　定睛一看，那声“扑嗵”的源头竟是我二哥执明神君。方才这一跤，想是跌得极重，直摔得他一副七荤八素地模样。执明神君却比我神勇地多，摔成这般，无限狼狈，却也不失利落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瞧也没瞧我一眼。只望着打成一团的司命与水德，二话不说祭了紫晶钵便冲了上去哎，二哥……我将伸了半截的手又复放下……见色忘义啊见色忘义……

　　薄荷见状，恐场面愈加不可收拾，忙拦身去挡那执明神君。岂料这一挡，执明神君愈发地红了眼，一招狠似一招地往薄荷身上招呼。那厢更是混乱不堪，司命又祭出缚神索对水德步步紧逼，水德星君也已召了龙神部了水阵全力抵抗……我趴在地上，弱弱地喊了又喊：“误会误会……”无人理会！只风一阵，雨一阵，火光一阵，鲜花一阵地此起彼伏……今日，我是遭狠了这殃及池鱼之罪了……

　　薄荷终于瞅了个时机，一脚将我踢出了混战的前厅。落地自然又是一阵振聋发聩的巨大声响。守门的澈筝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听得了声响，跑了进来一看究竟，见我浑身湿透，头发糟乱地趴在院子里，唬了一大跳，忙跑过来扶起我，关切地问道：“仙子怎么弄得这副模样？一身湿透了怎也不回屋换件衣裳？”

　　我撸了把满脸的水汽，有气无力地答他：“屋里雨太大，我出来避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