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一回 ...
-
* * *
传说中的九州第一琴师。
有比女子还要倾城的容貌。
一截“九音”琴，在他指间弹来宛若纠集了万千年的忧愁，听者无不孑然叹息。
他白衣，爱笑。有一双万千灿灿光华般的眼。
据说他可以用琴杀人。靡靡之音间取人性命。
只是现在江湖中人都极少见到他了。据说他去了宫廷做乐官，深得汉景帝赏识。
他的名字叫做神引。
神引。
一个如他姓名般超尘的人。
夜。
宁静如恒。
一里开外那座大船舫上却是灯火辉煌，奢华灿烂。隐约可听见喧闹的人声。
“神引，你是否溜得太久了些？”
正得意自己开溜成功的人吓了一跳，脚下不禁一滑，连忙转过身打哈哈，“且歌，你师父我很累了嘛。你看这几天皇帝老头子天天宴客，每次还都要我弹琴助兴，你师父我身子骨若会吃不消的我吃不消了就会死掉我死掉了你就没有师……师……师兄？！”
来人冷冷一哼，“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兄啊。”
神引赶紧换上一副笑，“师父没有发现我走了吧？”
“没有。”祈忧仍旧是冷若冰霜的样子，“吟箫在帮你顶着。念琴啊，不是我说你，你未免太过贪玩了些。”
“老是呆在锦洞天会把人闷死的。”神引撅了撅嘴巴，忽然两掌一拍，“师兄，既然来了就多陪我玩两天吧。”
“汉景帝命我做宫廷画师。走吧，他们都在找你。”他不再多说，利落的转身离去。
“那老头子越来越好骗了。”神引忙不迭地跟上，一边啧啧感叹着，“我的天哪，大冰块你竟然会画画？”
祈忧扬扬眉，难得地淡淡笑出来，“难道让鸣笙来做御医更合适些？”
“那阎王殿估计又有得忙了。”他吐吐舌头。
一月如钩。
从画舫种掠出的藕色衣裙的女子见到对岸漫步而来的两人。
清亮的大眼若有所思地微微一眯，转身无声无息地掠回。
深夜，曼曼月华，似乎有人在幽幽叹息。
* * *
三月飞雪。
似乎有盈盈的光芒在那个弹琴的少年周身缭绕。
嘴角轻轻带笑，精致漂亮得诡异的眼中仿佛有万千灿灿的光华。
修长白皙的十指拂过纤细的琴弦，弹指间似乎有汹涌的云彩飞掠而过。
满座鸦雀无声。
少年白衣，姿态翩然出尘。
这一刻，他是传说中的九州第一琴师。
且歌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他。
神引注意到她的目光，抬起头，极轻地眨了一下眼。
琴声戛然而止。
“好！”
许久寂静，汉景帝第一个出声，带头鼓起掌来。“神引，多日未曾听你弹琴，你的琴艺愈发地精进了。”
“皇上过奖了。”神引轻轻笑，与九五之尊的天子对话他仍旧不在意地扬着头，回应地漫不经心。
汉景帝却是显然不以为意，看上去很高兴，“神引，想要朕奖你什么？尽管提。”
“呀……”他眼底笑意不退，咬了咬唇，“我没有想好呢。”
且歌为自己倒了一杯缱碧，咂了一口，看着神引与皇上调侃。
“朕决定接下来去冥州一游，神引，你路上坐朕的船舫如何？”
“冥州？哈，那个地方好玩。不过……”
他好整以暇地叹道，“皇上，人家在旅途中是绝对不会弹琴的喔。”
汉景帝愣了愣，随即大笑出声，“好你个神引，弹琴规矩还真是多。好，不弹就不弹，路上陪朕聊聊琴事就好。”
“是。”神引苦着脸应了一声。天，这个老头子越来越烦了！
汉景帝吩咐身边的太监，“传令下去，三天后我们出发去冥州。”
冥州！
江湖纷乱之地！
冥州！！
御前侍卫为难地道：“皇上，冥州历来管辖混乱，史上的陈案也颇多。只怕……”
“传青州知州，明日午时前调五千兵马来。”汉景帝挥挥手。
且歌握紧了手里的茶盏！
神引转头瞧了她一眼，见她表情古怪。
“是。”
那御前侍卫恭敬地道，领命调配兵马去了。
且歌终于是手里一颤，茶盏掉到了地上！
哗啦一声，细瓷茶盏碎片四溅！
上好的缱碧茶泼洒了一地！
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汉景帝不悦地皱眉，厉声问：“你是谁？我为何从未见过你？”
有侍卫应声上前架住她。且歌动了动，却似乎挣不开。
“死丫头，就会给我找麻烦。”
神引微微叹了一声，开口道：“回皇上，她是我今天刚收的徒弟。”
汉景帝凌厉的神情敛了一敛，“徒弟？”
“是啊，我见她颇具慧心，指骨清奇，是弹琴的上上之材。”神引巧笑倩兮，“皇上，我想到我要的奖赏了。”
“哦？说说看。”汉景帝看起来很感兴趣。
“原谅她吧。且歌不适应宫廷生活，也是无心之过，相信皇上一定不会与一个弱女子为难不是么？”他眨眨眼。
“要说这宫里谁最会说话，神引，可非你莫数啊。”汉景帝脸上严肃的神色当然无存，重新坐回到首座上，“放了她是肯定的。朕刚刚说的话也还算数。去冥州的路上你坐朕的船舫。”
神引微扬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谢皇上。”
他苦着脸道。
“念琴，那个女孩子不简单。”
曲廊，神引脚步顿了顿。
“师兄，背后说这么一个小女孩不道德喔。”他不正经地笑嘻嘻。
祈忧愣了一下。“念琴，我是说认真的。”
“恩……我也知道。”
“你打算如何？”
“留着她啊。”神引说得云淡风轻。
祈忧看着他。“后患无穷。”
“可是我很喜欢她。”神引抬头望着远方，目光渐渐变得悠长起来。良久，他如是道。
语气竟然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祈忧望着他的眼，惊异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发现那熟悉的万千灿灿光华。
他修长纤细得苍白的五指优雅地搭在几乎从不离身的“九音”琴上，脸上——没有笑。
船舫上灯火通明，火树银花。
湖面上水光粼粼，宁静如斯。
阴暗处有野鸭间或发出嘎嘎的声响。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一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