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曳秋

8、阿来

　　2008年3月9日
　　今天的天气很好，刘明的心情也很不错。
　　他和那个男人定好了规矩。虽然那个男人不一定就会听他的，但他多得是对付的办法。
　　坐出租去赌场的时候，他再次琢磨了一番来钱的法子，现在看来，他并没有太多的选择。也许可以劫一两个赌鬼，可是这样单干容易坏规矩。不过，这却是来钱最快的法子。在很多年之前，他还是一个对此类行为深恶痛绝的人。现在，呵，所以说，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世事无常吧？
　　手机叮叮地响起，是一条短信。内容是：今晚来暗五玩。
　　他随手把短信删掉。车窗外很多人正匆忙地走着，男男女女，形态各异。车窗外的喧闹让他忽然就升起一个念头，要是这世界上的人都死光了的话，那是不是就安静多了？

　　刚到赌场的时候，就见到了阿来。他正在门口那儿的一幅画下面靠墙抱着手臂站着。看样子还蛮像特意在等他似的。
　　他就停住步伐，插在裤子口袋里的双手也懒得抽出来了，只是懒懒地看着那个少年。
　　阿来一脸阴沉地走进他，脸微微扬着瞪着他，诅咒似的低声道：“你这个死同性恋，我肯定会要你好看的。”然后就等他回应似的，气势暴涨地定在那儿。
　　刘明一瞬间有点想笑，不过他还是面无表情地对着这个少年道：“我会等着的。”然后就迈步往地下室走。
　　他身后的少年握着拳，脸上的表情并不全然是狠厉。
　　当天上午，阿来惹了不少事。最后还差点和其中另外的一个新玩家打起来。
　　那新玩家是个年轻男人，身上也是华丽花哨的装扮，但气势却和附近的人都不大一样，应该是家底比较深厚的那种。阿来今天一直火气大，不断口出恶言，但凡脾气差点都火冒三丈。这年轻男人开始不搭理他，后来被惹急了就推了阿来一把。阿来哪里受得了这个，立马就要动手打他。那个男人也不畏惧，大有你只管放马过来的气势。
　　“你他吗的，放开我！”阿来被阿威抱住了，以免他真动起手来。那年轻男人，阿威稍微知道点底细，好像是二少的朋友。
　　“阿来，你稍微冷静点，别和客人来气啊。”阿威婆妈地劝着，死活不放手。他最怕应付这小子。
　　明仔也站在一旁，不过纯粹就看戏，劝人的是他们这儿资历很老的一个赌佬。
　　“哟，小伙子们，发这么大火干嘛。大家出来玩儿的，图个乐子嘛，较什么真呢？”老人笑眯眯的，眼睛都要成一条缝了。
　　“行了，你他吗的放开我。”阿来踢了阿威好几脚，最后还是铁青着脸示软。
　　阿威哪里敢，就要拖着人往他们呆的一个空屋里去。不过，阿来挣扎地很大力，他有点怕把人弄伤了。
　　“交给我吧。我带他出去走走。”刘明拉着被阿威钳住的阿来的手臂，没有起伏的语调阿威已经听习惯了。
　　“也好，你别把人弄丢了。”阿威心知阿来在洋哥那儿地位重得很，洋哥到现在都还没个儿女，对于这个弟弟也是娇宠居多。
　　明仔的手劲儿根本就不是阿来能够挣脱的，少年完全铁青泛白的脸色，也早被众人无视了。
　　刘明把人拉到了一个林子里，丢到一个树旁。
　　他就站在这个捂着手臂的倔强少年面前，一声不响。
　　阿来只是低着头，咬着牙，什么都不说。他心里粗□□了无数次，也不知道把身前的这个男人弄死过多少回了，可是，他根本就没那个能力。
　　他打不过这个男人。
　　他从小就受自己哥哥的耳濡目染，也无比崇拜自己的哥哥，知道混□□就要守里边儿的规矩。他打不过别人，是他不行。他没那个脸，让他哥哥帮他出头。
　　“我说，你这个年纪，是不是该去上学啊？”刘明忽然冒出的话语打破了俩人之间怪异的氛围。
　　阿来抬头就又见到了那个男人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拽样，恨不得上去扇他两巴掌。个屁同性恋，居然也这么嚣张！
　　“没事每天在赌场里混什么？打算混到死？”
　　“你不照样是个混的？！”阿来最鄙视的就是这种道貌岸然的家伙。
　　“我是没得反悔了，只能混着，你不是还多得是机会？”
　　阿来哼了一声，“我凭什么要听一个玩屁股的家伙的话！”
　　刘明动手的时候，阿来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男人捏着他下巴的力道很大，很痛，他几乎不能说话。阿来用手用力掰着男人的手，却没有丝毫用处。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玩了你？不过，我对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也没什么兴趣。我告诉你吧，我曾经手底下有过人命的，我不怕玩命。我来这儿就是求财，你小子还不值得我跟你哥哥反目。不过，我也没必要忍你。”
　　阿来根本就说不出话，无力的腿踢男人也造不成什么伤害。
　　然后，刘明就感受到了少年的眼泪。少年红彤彤的眼睛，还蛮可怜的。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刘明微微叹一口气，松开手。
　　阿来先弯了下腰，才站起身用力擦了把眼泪，继续用力地瞪着他嘴唇微微颤抖着胸口剧烈起伏着。
　　刘明撇开脸，看了眼前方不远处的公路，淡淡地道：“你小子，还是乖乖当个好孩子吧。”

　　俩人回去的路上，阿来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在进去之前，突然要他送他回去。
　　那副有气无处吐的模样，还蛮小孩气的。不过，刘明一点都觉得可爱，他还蛮讨厌小孩子的，也讨厌和小孩子打交道。
　　这回阿来倒是听话，基本上没怎么闹。
　　到地方的时候，洋哥正好回来。他们家是个不算太起眼的中档住房。
　　“阿来？”洋哥似乎有点奇怪自己弟弟脸色之差，然后冲刘明道：“他又去赌场了？”
　　刘明点了点头。
　　洋哥笑容敛了敛，道：“下次再去，你就直接把他逮回来吧。”
　　阿来一直只是低着头，手紧紧地缩在上衣口袋里。
　　“嗯。”这个他求之不得。
　　然后，洋哥就在两个人的尾随下，拎着阿来进屋了。刘明用公车把阿来送来的，所以就直接开车回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