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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章 ...

  •   1
      平成二十年。四月。
      东京都。文京区。
      某精神病医院。A栋。411室。

      青年医生烬把一摞检查报告连带病历本推到办公桌另一边,做了个请阅的手势。
      对方是个高中生,有着初中生的个头和脸蛋,但四枫的确已经升高中了,就在这年四月初。不懂礼貌的小鬼,椅子都坐不好,翘着脚,辛苦整理的报告看也不看,原样就推了回来,“直说吧。”
      真他妈欠家教啊。
      “身体恢复情况良好,脑颅透视结果正常,智力测试成绩优秀,无精神病史,无异常,没的说。”说罢烬双手一摊,拿过病历本整理好收进柜子,两周毫无意义的工作后,他的好脾气和耐心也快被磨干净了。
      “无精神病史?”
      “那种程度还差得远呢。”
      “结论就是脑震荡。”四枫翻了个白眼,“鬼会信。”
      “脑震荡导致记忆暂时性甚至永久丧失,这是很常见的病例,信不信随你。”烬挑挑眉,心里念这是最后一次,再懒得和他解释。

      烬生的一双狭长的凤眼,漂亮到可以说是妩媚,举个例子说,如果只看眼睛,极可能会错认他是个纤柔的女人。
      尽管烬并不娘,他妩媚得很男人,并且靠这双眼睛迷倒了若干实习后辈,为医院争取了充足的护士资源。
      但无论如何是男人长了双女人眼睛就是不对。
      因此看到这四枫微皱眉,翘高了脚,决定撇过头顺便翻个白眼,不看他。

      “鳯夜烬,作为医生你能不能严肃点?”
      “四枫柯南,作为小鬼你能不能对大你一轮还多的前辈有礼貌点?”

      正当两人幼稚地对着耍流氓相时,隔壁谈话室的门开了,中年女医生深濑闭着眼揉着睛明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第三次了,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说话。一点都不配合,要我怎么治好他?”
      “一点用都没有啊?”烬踢过垫脚的椅子让深濑坐,起身倒茶给她。
      “有点,让他更加天然呆了。”
      烬扑哧乐了,“你从哪里学到的词啊。”
      深濑抬脚踹四枫的椅子,“带你哥哥回家吧我治不好他。”
      “他不是我哥哥。”四枫不满地小声嘀咕道,起身要去隔壁又被烬叫住,递了张药单过来,“一楼缴费,拿你哥哥的卡。”
      “他不是我哥哥!”

      他们所谈论的四枫柯南的“哥哥”,也是我们故事的主人公,略发“天然呆”的忧郁小青年,神佑,此时正在隔壁谈话室窗边慨叹人生。今天是这星期第三次谈话治疗,也是最后一次。保持沉默两小时后,神佑成功地突破了深濑医生的耐心底线。
      可算是结束了,神佑长长地松了口气。光是被那个更年期的老女人盯着看他就浑身都不自在。那女人绝对有职业病,看谁都像抑郁症,不抑郁也非得给她看抑郁不可!神经兮兮的,跟姓鳯的一样!
      “刺啦——”
      身后传来刺耳的铁质椅子摩擦地板的声响,神佑回头,看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穿着纯白的病服,正费力地拖动一把椅子。
      ——什么时候进来的?
      “要帮忙吗?”神佑问道。
      “可以吗?麻烦您了。”男孩往旁边退了一步,鞠躬致谢。
      神佑走过去搬起椅子,拉开门,跟着男孩穿过走廊,把椅子搬到416病房窗边。男孩踏上椅子,终于攀上窗台,视线一下子开阔了,不由得叫出声来,“哇哦——真是太感谢您了。”
      “你住这?”神佑环顾了一下病房的陈设,除却粉刷得白花花的墙板和柜子,只剩两张空病床,真不像人住的地方。
      “嗯,我叫和也!”男孩笑着应道,他指向楼下坐在秋千上穿茶褐色T恤的男孩,说,“那是我室友辰斋!辰斋很可爱的!”
      神佑正想问辰斋为什么没穿病服,身后突然有人叫他。
      “神佑,你在那干什么?”
      是鳯夜烬,神佑的主治医师,精神科医师。
      神佑应了声,回身一看,椅子上空荡荡的,方才的男孩和也不见了踪影,楼下秋千处也是空无一人,心里一沉,赶忙退出了病房。
      烬看他惊慌的模样,取笑他说:“你撞鬼了?”
      ——鬼?!
      神佑恍惊起方才见到的男孩曈色浅得跟他穿的病服一样,几乎透明。花奈说过,人类的灵魄是由薄弱意识体相互吸引、物质化形成的,曈色浅说明灵魄纯度高,愈趋近于精神体,换言之就是非人。
      “别少见多怪了,医院哪能没鬼啊。”
      的确,住A栋的病人并不多,冷清清的没点儿活人味,细微的脚步声都有回音,实在是个适合撞鬼的好地方。

      “什么鬼啊?”缴完费刚上楼的四枫听到有趣的话题,快步跑过来一下扑到神佑背上,推得神佑往前挪了一步,“神佑我们回去吧!”
      “下来,这是医院,成何体统。”
      “精神病开的精神病医院!”四枫抬高下巴跟烬叫板,八爪鱼一样攀在神佑身上的手一点都没松,“神佑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撞鬼啦?”
      神佑无奈地笑笑,心说你这么使劲勒我脖子我脸色没法好啊。
      “我跟你说啊,这医院里怨气最多,好多都是被黑心医生搞死的冤死鬼!”
      “喂!”
      “喂个吊喂!下个月记得把诊金打回我卡里。几瓶药而已,贵死了!黑心医生!”
      神佑摸摸四枫的头要他乖乖下来,拉着四枫的手鞠躬行过礼正要离开,烬的一句话却让他动作一僵。

      “长期服用镇定剂,你也不怕给他搞失忆了。”十分满意眼前人错愕的表情,烬眼睛一转,解嘲地笑,“我开玩笑的。”
      这可一点都不好笑。
      鳯夜烬笑的时候右边嘴角总是歪歪的,再抱歉的语气也显得毫无诚意。
      想揍他。如果打得过,神佑早就动手了。

      2
      自从两周前的某天夜里因为闯红灯被货车撞进医院,醒来后,周遭的一切就变得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地谁也认不得,莫名其妙地想不起任何事,莫名其妙地接受了各种检查,莫名其妙地得到了失忆症的答复,莫名其妙地频频横遭医生的冷眼。不是不想配合治疗,神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车祸之前的事他诚然忘得干干净净,连自己是谁都毫无印象。
      一场车祸剥夺了神佑的过去,可生活还得继续。他还得去那所充实了陌生人的高校念书,每天与许许多多的陌生人相处,作为陌生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被指指点点——看,那是B班失忆的小帅哥!
      他甚至想过,也许自己是外星来的,穿越大气层时机体损坏,于是附身到恰巧当时脑神经受损的人类身上。扯是扯了一些,不过漫画里不都是这么讲的吗?
      高中小毛头往往多少都有些神经质,说来不足为怪。
      但神佑就是不爽,非常不爽,这事搁谁身上都不会爽。
      可他终究想在这所学校好好地待下去,无所谓换个新地方重新开始,这个星球足够新了。
      出于这没出息的想法,即使是在学校阅览室被人故意狠撞、手里的书掉了一地又遭人白眼,神佑还是很有礼貌地低头认错。
      只是那人不免太过分,神佑弯着腰把书都捡完了,他还是狠盯着自己,脾气真是臭到一定境界了。
      这小子,一张脸有棱有角蛮正的,怎么盯着人这么凶?想打架吗?
      神佑刚想问他有何贵干,同班的浅溪突然跑过来拉着他就逃开了。
      “那小子谁啊?”
      “一条朗,东黥转来的,很能打,千万别惹他!”浅溪拿过神佑手里的参考书,仔细地掸掉上面的灰尘。

      浅溪堇是神佑的同班兼同桌,冲绳人,关东腔挺正,长发扎马尾,干净利落,一双大眼睛深红发血色,皮肤偏白,脸小又尖,长得蛮俏的一个女孩子。难能可贵的是,浅溪和神佑是同类,这让他感到宽慰许多。很多小孩子幼年都通灵,但多半在十二三岁时通灵眼和对灵体的感知能力便褪去了。
      尽管通灵,浅溪堇从未亲眼见过真正的鬼。依她说,每次她隐约听到琴声赶到音乐楼时,长门君便不见了,大概是被她吓跑了。为此她经常去音乐楼练习钢琴,从巴赫《小步舞曲》弹到德彪西的《月光》,遗憾的是,长门君从未现身过。神佑知道后特意问过长门,才知道,长门君害羞见女孩子,他还是处男。
      管弦乐团解散前,几届前辈都说看到鬼影、听到有乐曲声但闯进去却空无一人,于是在高中小毛头的世界这事越传越玄,什么冤死鬼索命的鬼话连篇,纯粹是太无聊了瞎编一气,但旧音乐楼闹鬼,却是确有其事。
      学校音乐楼闹鬼,一只拉大提琴的鬼。
      然而这一天神佑放学后经过音乐楼时,听到的却不是大提琴练习曲,而是钢琴曲,圣桑的《天鹅》,旋律优美轻柔,宛如天籁一般,绝对是初学钢琴的浅溪达不到的程度。
      神佑一时不免好奇,推开音乐楼沉重的弹簧大门,想一看究竟,今天是谁这么好心情,鬼宅也敢弹琴。
      琴声来自二楼西侧的大琴房。木质老地板踩上去刺啦刺啦地响,在空置的旧楼里回声更是清晰。楼上响起一声刺耳的拉门声,琴曲戛然而止,偷看计划彻底泡汤,神佑便硬着头皮大步上楼。
      二楼琴房门口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男生,扶着一把近他身高的大提琴,怔怔地望向琴房里。琴房以前是校合唱队排练用的,摆着一架黑色三角钢琴,跟音乐楼一样老旧了,难弹得很,音却出奇得准,盖琴的绸布落了不少灰。
      “长门君。”神佑唤他。
      长门璟若有所失地看过来,“神佑君,你怎么在?”他欠身时,神佑瞥见琴房里钢琴前横凳上没有人。
      “正要回家,听到有人弹琴,就上来看看。没人吗?”
      “走了。”长门璟轻轻关上琴房的门,尽可能不发出声响,“琴弹得这么好,一定是个善良的女孩子,我们不要打扰她了。”
      ——这样和善的性格,实在很难让人把他和索命厉鬼联系到一起。

      神佑点点头,陪长门璟走到走廊东侧,把大提琴放进锈了锁、大开的玻璃橱窗里。
      “检查结果出来了?”
      “嗯,无异常。”
      “真麻烦呢。”长门璟擦擦手上的灰,合上橱窗,再把断了的小锁挂上,“不过其实,重新开始是个不错的选择,没几个人有这种机会。”
      “真会安慰人。”神佑笑着摇摇头,如今居然连鬼都可怜他了。
      “难不成像我一样,每天在这里,守候一曲琴音?”
      “那为什么不肯离开,重新开始?”
      长门璟顿了一下,低下头长叹一口气,道:“放不下……”

      晚霞把天空染成明亮的绛红,昏黄的光线钻进半掩的窗,投在地板上,打亮了漂浮在空中的每一粒灰尘,穿过缝隙落在静静躺在玻璃橱窗里大提琴上,琴弦泛着金色的光泽。
      “神佑君,东黥来的一条朗,请小心……”
      强烈的光线下,长门璟的身形倏然隐去,纤细的暖红色灵魄与泛光的灰尘混在一起,分不开来,唯独橱窗上的生锈的金属铭牌印证了他的存在。
      其实长门璟从未道过他的姓名。

      3
      每天都会看到,那些飘忽不定的幻影,也不尽然是幻影,就在身边,围绕着生灵不住旋转。亡者迷恋生的气息,正如飞蛾扑火是一个道理。
      初次见到那些体型庞大形似角马的灵体生物捕食游魂时,吓得大叫,随后被同学狠拍后脑勺,对着堵墙你怪叫什么啊,撞鬼啦?
      他们看不到。
      回家说了这事,结果被柯南和花奈取笑了一晚上,有什么好大惊小怪,你从出生就能看到了,忘了吗?
      的确,忘了。
      我叫神佑哲哉,4月4日凌晨出了场小车祸,脑震荡格式化了我的脑袋连个二进制基本程序都不剩。再三确认我是真的失忆后,他们告诉我,我叫神佑哲哉。
      车祸、脑震荡、失忆、撞鬼,虽然说最后一项跟之前没什么太大联系,即使人生如戏,作为一段故事的开端,这种烂俗的偶像剧桥段,未免也荒诞了些。
      然而这的的确确,是我荒诞的崭新人生起始,不得不接受的神佑哲哉的荒诞人生。
      不过习惯之后也不觉得有什么,包括所谓撞鬼一事,也没有恐怖电影中描述的那么神奇。
      根据通灵者之间较为流传的说法,人类的灵魄,皆是形成自精神界的薄弱意识体,其物质化程度不尽相同。这个身体的主人原本就灵魄纯度较普通人类高些,更趋向精神体因而通灵。那些灵体,一直都存在,变化的只有我而今空白的记忆而已。
      ——为什么要用“这个身体的主人”?
      这个身体的主人,不就是我自己吗?
      都怪柯南和花奈一下子给我灌输了太多抽象的概念,脑袋现在还是很混乱。

      噢,还没介绍。花奈是我一位朋友家的孩子,现寄住在我家,充当我妹妹的角色,至于哪位朋友,我忘了,她也没强调过。柯南……噗,这个名字我现在还是觉得很好笑,他自己坚持说是我男朋友,但花奈说他胡诌,一直是他在倒贴、锲而不舍地追我。
      虽然不清楚是真的同性恋还是同性朋友间的玩笑,但我十分肯定我性取向的正常。
      柯南是个傻傻的很可爱的男孩子,一双猫眼睛大又澈亮,目前是我室友,16岁,和我念同校,高一新生。他总是做些傻傻的事,比如每天回家进门就扑上来要bobo——他就是这么开朗的人。我挺喜欢他,像喜欢小柴犬那样,但还是不习惯有太过亲昵的动作,毕竟我们还不熟。
      至于花奈,她是恬静的邻家女孩的长相,小脸偏圆,曈色是深邃的青蓝,留长直发,今年十一岁,念小学五年级。花奈不像同龄的孩子那样喜欢粘着大人,也不怎么和同龄的孩子玩,一个人能安安静静地呆很久,大概唯一合得来的同龄朋友只有同班的女孩千代,两人好得像亲姐妹似的,最大的爱好就是拉着同校附属高中的学长去逛街。没童年的孩子真可怕,是吧。
      我们住在新宿,房子是从养母那继承来的。我是札幌人,从小没爸妈,养母也在两年前意外去世,随后我就从京都搬到东京来念书——当然,这些都是花奈告诉我的,失忆后一直耐心地讲给我周围的一切,真的非常感谢她和柯南,他们是我仅有的家人。

      一个完全失去生活轨迹的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面对一个又一个陌生人,要如何重新开始?
      我不知道。
      尤其是,作为能够窥视精神界生命轮回过程的通灵者中的一员。
      甚至,作为可以操纵那轮回进程、站在这条食物链顶端的,近似于人类被称为“斩灵者”的生命形式。

      “神佑,如果你撞到,鬼以外的什么东西,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柯南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在意。除了鬼和灵体生物,还有什么可怕的?这些已经够荒诞了。
      直到那日我收到一张匿名便条,要我放学、值日生都离校后去三年B班。我才终于认识到,我荒谬的人生,这才是开始。
      一部鬼片最可怕的部分,不外乎主人公最终发现自己是鬼。

      如果你一觉醒来发现整个世界都陌生得可怕,包括你自己,你要怎么活?
      我不知道。
      至少我从没想过,如果我不是人类,我要怎么活。
      人们总是在事实无可挽回地呈现在眼前之后才意识到要苦恼如何掩盖。

      ——开玩笑的吧?
      如果是做梦,拜托了导演,赶快喊cut吧!
      ……
      不好笑。

      我是神佑哲哉,男,17岁,就读于东京都新宿区一所私立学园,高二,两周前因为脑震荡失忆。通灵。
      这是我的故事。

      4
      事情发生在第二节课后,神佑回储物柜拿课本时,意外发现有人投了张便条进去。
      “放学,值日生离校后,到三年B班来。”
      ——没有署名。
      直觉告诉他不是好事。
      因而他提早去找琅刹学长还了漫画书,顺便勘察一下地形。琅刹篁是大阪人,二十余岁,教国文,戴副黑框眼镜,一派斯文模样,有点关西口。据他说大学毕业后就来东京找工作,目前任三年B班班导。神佑很奇怪自己没去过大阪这个人为什么自诩是他学长,不过琅刹倒是私藏了两箱漫画,对学弟免费外借。
      勘察结果是无异常。
      三年级的学长学姐神佑一个也不认识,也没注意到有谁看他的眼光不对劲。
      大概唯一特别的就是靠窗的空座位上放了一瓶花,白荷。
      “那是欧阳的座位,心肌梗死了的那个,学校赔了不少钱。”
      “啊,我知道,全校集体追悼那天我正好返校。”多么特别的欢迎仪式,一段时间内,神佑大概很难忘记那个插满了花的0604号储物柜主人的姓氏了。
      “只是,欧阳是你班上的?这个班导做得很有压力吧?”
      “我只负责教课啊。”琅刹篁垂手笑道。

      不能去,从三年B班出来的神佑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约在有死人的教室见面,多半不是善茬。
      但俗话说,是祸躲不过。
      神佑还是决定等放学所有人都离开后,偷偷去三年B班看一眼来者何人。
      留校的学生都在自习室,高等部教学楼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异常清晰。
      这时候大概就是窜出只耗子也能把他吓个半死吧,神佑这么想。
      三年B班没有人,教室门也锁上了。
      莫名其妙。
      神佑正准备转身走人,身后却不知从哪冒出个人来,鬼一样半点响动没有。
      下意识想要失声大叫,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对方已然扼住他的喉咙,并迅速钳制住他的手脚,将他摁在墙上。
      肩胛骨被死死捏住,神佑吃痛,挣扎不得。
      待认出了那人,他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活该。

      一条朗。
      东黥来的果然都不是好货,应该听长门和浅溪的话对这小子提防着点啊。

      “你不守时。”一条朗的眼神冷得煞人,就像他们在阅览室撞见那次一样。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你今天要陪欧阳去死的。帮他报了仇,欧阳会感谢我的。”
      说罢他指尖收力,完全抑住神佑的呼吸。
      原来他上次不是想打架,是想杀人。
      意识到这一点真是太晚了呀,神佑心想。
      眼前的人已经渐渐变得有些模糊,手指脱力,书包掉在地上。
      只是一条朗的指甲,会不会太尖了一点?把他的脖子都掐破了。
      神佑感觉他不是要掐死自己,而是要刺破自己的气管。
      这个触感,完全不像人手。

      突然有什么东西飞来正中一条朗的虎口,使他被迫松开对神佑的钳制。
      氧气重新灌进身体的一刻脑袋里嗡嗡地响。
      神佑顺着墙跌坐下来,大口地喘息着,摸了摸脖子上那道血痕子,手碰到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气。
      “嘶——”
      然后他看到了一条朗的手。

      指甲极长,黑色,看质地很坚硬,像电视里见过的肉食动物的利爪。
      ——上次见他分明不是这样子的。

      神佑撑着身子往后退了一些,看向走廊另一端的人。

      柯南狠狠盯着一条朗,抬手把书包扔到一边,一双猫眼睛透着少见的凶光。他手里拿着一条绣着金色图案的黑绸缎带,缎带尾端系了一柄暗红发黑的锥子,方才刺伤一条朗,尖端上沾了血。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比鬼更可怕的东西。

      ……
      To Be Continue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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