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魅》喻轻影

4、第四章 缘乱

　　魅

　　这个笑容，凝固在我脸上，扯的我脸颊生疼。
　　笑着走回绥天殿，我一下瘫坐在床上。
　　已经到极限了吧？好累……
　　突然，房中闪动一道火光。光煺后，一人已站在我面前，安静的端详着我。
　　“魅公主，我是南方七宿中的星宿。”他平淡的说。
　　七宿，我知道。
　　“……翱，是您，杀死的吗？”
　　我默然点头。
　　他的眼中一时光彩复杂，面色几变。可最后，竟对我释然笑着说：“谢谢您。他终于可以解脱了。”他顿了顿，接着说：“我今天来，是想请您帮个忙。”
　　“我没心情。”我冷冷打断他。
　　星宿没有管我，自顾说道：“我要取回翱的尸骨，将他抛进堕天崖。”
　　我一愣。堕天崖？
　　他看着我，淡然笑道：“那是翱生前最后的遗愿，我答应过他。”
　　“你知道盗取叛臣遗骸，还有胁持公主，会是什么结果吗？”我冷声问道。
　　“知道。但是我必须做。不仅为了翱，也为了……轸。”
　　轸？七宿中的轸宿？
　　我听说过她。
　　跳了堕天崖的朱雀天人，据说，只有三个。她便是其中之一。而且，她跳崖时，竟穿着一身艳红嫁衣，这就更是绝无仅有了。
　　看着星宿提起她名字时的表情，我心中明了了七八分。
　　很可能是翱和他都喜欢轸宿，可轸宿却不知为何跳了堕天崖。翱想死后同她在一起，便将这事托付给了星宿。
　　哼！死了才随她而去，算个什么？！
　　“公主，翱是有苦衷的。”他看见了我脸上的鄙夷神情，急忙解释道。
　　“这与我无关。”我淡漠回他。
　　他看了我许久，缓缓的说：“那，星宿只有冒犯了。”
　　说完，硬将我拉进了一个光球中。接着，就到了堕天崖。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没有反抗、呼救。

　　然后，他来了。神色惶惶。
　　然后，星宿被匣中弹出的弩箭刺伤。
　　然后，他随我决然跳下了堕天崖……
　　羽，你为什么要跳？！
　　急速下坠中，羽伸手拉住了我，将我扯回紧紧抱在怀中。
　　风声灌耳欲聋，四周氤氲缭绕。可，我竟清楚的看见了，羽的双眸。
　　那是我见过的最明媚的光芒，是属于我的光芒……不知不觉展颜欢笑。
　　我用力的回拥住羽，感觉自己竟像融进了他的身体，心中一片平和。然后，含笑闭上了双眼。
　　就在此刻，空中忽然激荡出一道耀眼红光，击破了重重迷雾。羽在我耳边痛楚的嘶叫着，从他背脊处舒展开一对炎红光翼，就似凤凰骤然展翅，满目皆是灵动波光。
　　我瞪大眼睛看着。赤红色的光环团团包围着我，璀璨夺目……
　　可最后，面对如此奇炫，我竟晕了过去。

　　*** ***

　　其实，我早醒了，可我没有睁开眼。因为，羽想吻我。他坐在我的床旁，好几次要吻我，却总在半路停下了，然后起身呆呆的看着我。
　　这次也是……
　　就在他又要坐起身时，我双臂缠上了他的颈项，深吸了一口气，吻了上去……羽的身体顿时僵硬。
　　“你……”他喃喃道，双颊竟飞上一抹红晕。
　　——这样的他，我喜欢。
　　“那梅树，我还你了。”我坐起身说：“所以，现在是你欠我了。”
　　羽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缓缓闭上双眼，说道：“你打吧。”嗓音低哑。
　　——这样的他，我喜欢。
　　“没那么简单。”我低哼一声。
　　羽猛地睁开眼，微愣的盯着我。“那，你要……”
　　“我要你把那棵梅树拔了！”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羽闻言神色骤变，金色双眸中全是错愕，耀耀生辉。
　　——这样的他，我也喜欢。
　　“魅，我……办不到。”他沉声说道，无奈的垂下了头。
　　“那好，那就让它开花。”我清冷的说道：“我倒要看看，‘梅’会有多美。”说完，我一把推开他欲站起来。
　　“魅！”他从身后一把抱住我，声音中溢满惊喜。“魅，你不怪我了！”
　　“休想!”我冰凉的声音顿时冻住了羽的笑容。
　　我转回身，看着他魅惑的笑道： “你休想，没这么简单！我要你一点一点的还，用你的一生。”
　　羽彻底怔住了。他呆呆的看着我，许久后，竟笑了。耀眼明媚，若春日的暖阳，洒满了他的金眸。
　　……这样的他，我最喜欢。
　　“好！你不许食言！”羽伏在我耳畔温柔却决断的说。
　　羽，我错了。
　　我以前一直都以为，你不在乎我、不喜欢我。可在我坠崖时，你那毫不犹豫的反应，我才知道，我错了……

　　第二天，冽回话说，欲刺杀星宿的那个侍从已经畏罪自尽了。
　　羽默然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沉声说道：“好，你下去吧。”
　　在冽离开后，羽的脸色变得苍白，扶住座椅的手微微颤抖。
　　我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冰凉。
　　“羽，你若下不了手，就让我来。”我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轻声说道。
　　羽转眼惊愕的看着我，好半晌才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意：“魅，……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
　　我知道，羽问的不是我。

　　*** ***

　　从那以后，羽无论去那里都会带上我。我随他参加了玄武王父亲的三千岁寿诞，以及白虎国王后的圣葬大典。而今天，我们又来到了苍龙国——苍龙轩王在一个月前来函，邀请羽的来访。
　　可不知为何，我一踏上这片国土，便浑身不舒服。胸口仿若压了千斤重，喘息困难，心情也莫名阴沉起来。
　　或许，我是不想再见到那个人吧。
　　可不想见，却终还是要见。
　　我完全忘记了苍龙王，轩，对我说了些什么。因为，那大殿上总有一道眼光盯着我，目不转睛，热烈的像要灼伤人一般。

　　回到房中，一个宫女送来一张纸条：魅公主，今夜亥时在琼花园见，风敬上。
　　我去了。
　　风早已站在园中一棵高大的樱花树下。
　　微风拂过，一时幽香四逸。粉红花瓣轻轻飘落，纷纷扰扰，柔和的落在风的发稍。
　　“魅，你觉得这樱花漂亮吗？”风突然回头问我。
　　“嗯，很漂亮。”我捻下一朵樱花仔细把玩着，剔透晶莹仿若玉雕。
　　“你喜欢，就好。”风走到了我身旁，温柔的说着，碧绿眼眸美胜宝石。
　　我向后退了一步。
　　“风，我们以前认识吗？”我冷声问道。
　　风微微一愣，随即笑着说：“当然不……”
　　“那好。”我决然的打断他。“若我们没任何干系，那么以后，你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要再用这种语气同我说话，更不要再做那些让人不解的事情。我不喜欢暧昧，更不善于猜疑，那场‘交易’，在那晚就已经结束了。”说完，我扭头便要离开。
　　风一把用力拽住了我的手，身子被迫转了过去。
　　“那他呢？！你明明知道他心中有着另一个人的影子，你还喜欢他？”风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声音尖利到略带颤音。
　　风吹过，几片花瓣扑在脸上，微凉。
　　“那又怎样？现在，他是我的。”我淡然的回他。
　　过了许久，风默然松开了手，看着我的眼神变得异常陌生。陌生到……我觉得像在哪里见过。
　　“魅！”身后突然传来羽的声音。待我转回头时，羽已经将我拥入怀中。
　　“风长老，贵国的气候确实怡人，四季繁花。”说完，羽摘下一朵樱花，捏在掌心细细揉碎了，指间残香。
　　风的眼神渐渐变得凌然，他沉声说道：“羽王，我可以同你单独谈谈吗？”
　　“当然。”羽放开我，柔声说道：“魅，回房等我。”
　　我深深凝视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快天亮了，羽却还没回来。
　　就在我终于耐不住，起身开门时，却一眼看见了羽。他竟一直站在我门口。
　　“羽……”
　　他突然将我紧紧抱住，用尽全身力气，好像不这样，我便会马上在他眼前消失一般。然后，低头吻住了我的双唇……羽的唇温软而湿润，带着夏风的气息。
　　“魅，魅……”羽边吻边轻声呓语着。渐渐，【河蟹河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