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仁》A7

25、25.自我暗恋

　　知道秦楠出事的时候陆斯仁正和另外几个正躲在学校的小角落里吃着外卖。

　　李一泽对着江原和于生说，“真是苦了你们俩了，堂堂学生会主席跟我们几同流合污。污的还是区区一外卖！”

　　“我呢我呢？”

　　李一泽对着泰山就说了，“你跟我们一流的。”

　　陆斯仁看着手里的排骨，一个筷子夹上下意识就往左边夹过去了。途中又顿了顿，往右边钱艳芳的碗里一放。

　　“哟，你丫夹得还真是排骨，不见一点儿肉丝啊！”

　　“夹给你吃哪儿还那么多废话。”

　　李一泽看了陆斯仁左边的于生一眼，人没什么反应，连眼神都没飘过来，倒是姓陆的自己飘回去，不知道说什么好。

　　“吃个饭还腻歪！边上三根棍子你当牙签那么迷你啊！”

　　陆斯仁就跟以前似的，说是不知道，可眼帘之内就是有这么个人，挥不去。索性闭眼，又没法儿闭太长，陆斯仁发现自己对于干蠢事儿真是越来越在行了。

　　陆斯仁看着江原在边上把肉顺给于生的时候顿时觉得血管里头流的全他妈是醋，心里酸。

　　李一泽看陆斯仁嘴里塞着一嘴的饭就是没动牙给嚼了，觉得又蠢又替人难受。

　　“陆斯仁，我告诉过你了，定了就直着走，别拐弯儿。别把俩腿给岔了。”

　　“李一泽你成人孔子的弟子了。李子！你是不是还得跟我出本X语啊？”

　　李一泽瞥了钱艳芳一眼，“我这是跟着江哥我那智商跟人高血压激动的时候一样，噌噌的往上长！妹啊。。”李一泽看了陆斯仁一眼，“自从哥知道你跟陆斯仁在一块儿，就特别担心你大脑那方面。”李一泽本来是等着钱艳芳来踹的。

　　“你别说，我也担着这心。”

　　“。。。”

　　陆斯仁没说话，觉得自己挺混蛋。昨晚回了学校，回宿舍的时候晚了，外头黑灯瞎火的，就看见门口那儿有个亮点。陆斯仁过去的时候在那蹲着身子的脑袋上拍了一掌，“干什么呢，辟邪还是被里头人给辟邪了？”

　　“他们受不了烟味，我出来蹲会儿。”

　　陆斯仁也跟着蹲下。李一泽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掏了烟盒，点下巴示意。

　　陆斯仁摇摇头，“不抽，于生不喜欢这味儿。”说完自己也傻了。

　　李一泽笑了一下，“都挺烦的。晚了，进去吧。”说完掐了烟，推着陆斯仁进门。

　　都挺烦的，陆斯仁就光见着自己烦了，他不知道李一泽怎么高兴的，像现在这样，其实连李一泽高不高兴都不知道。陆斯仁猜得着回答，不高兴就不高兴，该高兴了就高兴了呗，哥不装X！接着陆斯仁只能回个“哦”。这样还不混？

　　陆斯仁想着想着突然来了电话，掏出一看，是自己妈，先是吓了一跳。

　　“你家老太太知道你逃了晚自习在这儿吃外卖不成？”陆斯仁无语地看了钱艳芳一眼，接了电话。

　　“陆斯仁，你马上请假回家来。”

　　陆斯仁第一次听见他妈这么义正言辞的声儿，想着自个又犯什么事儿了，提着调说了一句，“我又犯事儿了？”

　　“秦楠出事了。”

　　陆斯仁手一紧，不注意摁着了挂机键，听着话筒的嘟嘟声，心里沉了一沉。

　　于生看着陆斯仁变了脸色，问他，“怎么了？”

　　陆斯仁没出声，手里的盒子往边上一扔，就跑了。

　　“怎么了这是？”一伙人一脸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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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斯仁先回的家，气喘吁吁的跑上了楼，他妈正出门，拉着他下楼，进了车里。陆斯仁都没来得及说话，上了车急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陆妈握着方向盘没看着前边说，“车祸。你们昨天下山他回家的时候。我刚去医院拿药的时候碰着他妈妈了。知道你跟秦楠好，人也指着你去看一眼。”

　　陆斯仁声音都抖了，“什么叫他妈的指着我看一眼？重不重？”

　　“不轻。”

　　陆斯仁一拳捶在车窗上。

　　到了医院，陆斯仁先看见的秦楠他爸，站在外面吸烟，直着眼神不知道在看哪儿。秦楠爸看见陆斯仁了，掐了烟，说了句，“斯仁啊。他妈在里边坐着，你进去吧。”

　　陆斯仁拖着脚步进去，看见秦楠妈在椅子上坐着，低着头捂着脸。陆斯仁上前不知道说什么，浑身都抖着。

　　秦楠妈看见下面的脚了，抬了头，声音都是挤出来的，“斯仁啊。”

　　陆斯仁看着那张淌着泪的脸，张了张口，真说不出话。后来陆妈跟秦楠爸一块儿进来，陆斯仁看过去，那俩眼圈都是红的。陆妈走过来在秦楠妈边上坐下，抱一块儿了。陆斯仁听着那呜咽的声儿有些大了，心里慌得也跟着大了。

　　“斯仁你过去看看，就在那儿，再就来不及了。。。”秦楠爸说不下去了别过了脑袋。陆斯仁起身朝着那方向过去，走一步路，呼吸就重一点。

　　再走几步，陆斯仁就看见秦楠身子了。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干干净净的，跟他想的不一样，就是手上脸上多了几根管子。陆斯仁上前发现秦楠脑袋的另一边有块血污。陆斯仁没敢仔细看，陆斯仁真害怕。

　　秦楠是有俩奶牙，以前老露着，陆斯仁嫌过，说跟你在一块儿自个就跟人贩子似的。秦楠还有个本事，能把手指给外翻的让陆斯仁眼珠外凸，陆斯仁说你丫在你妈肚里就骨折了才出来的吧。陆斯仁觉得脑袋里跟记忆芯片似的玩意又起作用了。

　　昨天还蹦着的身子，前几天还勾肩搭背过的身子，陆斯仁有点恍惚，辨不出真假。抬手想碰，触觉总是变不了。可一伸手，满身的输液管让陆斯仁无从着手。陆斯仁跟慢镜头似的往旁边看，是心电图，陆斯仁看着起伏幅度不大。陆斯仁就想了，你丫倒是大点儿。

　　什么叫事与愿违？陆斯仁看着那渐渐趋于直线的图，突然房里的警报声就响起了，有一群白大褂冲了进来，陆斯仁被推搡到了边上。陆斯仁觉得自己这边怎么跟凝结了一样，看着前面围在床边的人，他就认得三个，秦楠爸秦楠妈还有自己妈。然后这仨也看不真切了。陆斯仁闭了眼再睁眼，人都散了，就看见有个护士端着本本子嘴里说着话，陆斯仁这回听的真切。

　　“秦楠，于10月5号20时15分死亡。。。”

　　再接着陆斯仁看着秦楠脸上就让块布给遮了，陆斯仁真看不清了。出了门，陆斯仁看见他妈和秦楠妈还抱成团哭着。秦楠爸看见陆斯仁到这儿来还没出过声儿，跟抽离了七魂六魄的样，上前拍了拍肩膀。陆斯仁察觉肩上有点重量，转头看，看见秦楠他爸比哭还难看的笑，陆斯仁也回了一个，比他爸那比哭还难看的笑更难看。

　　再后来陆妈带着陆斯仁回去，出了门，陆斯仁站在车边。他妈开了车门对着陆斯仁说，“开车门啊。”陆斯仁“哦”了一声，开了车门往里坐，又忘了关车门。

　　陆妈说了，“今晚甭回学校了，回家吧。”

　　陆斯仁想了想，“回学校。”回家做什么。

　　陆妈没说话。

　　陆斯仁突然想看看秦楠，刚才没都没看真切。记起手机里有他照。

　　秦楠不管自恋叫自恋，叫自我暗恋。陆斯仁觉得有毛病，这俩有区别没有。秦楠说当然有，你一听自恋这词儿肯定觉得这人特招人烦，暗恋，这词儿一听就是那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小青年之间才有的，特纯！跟我一样！那厮自我暗恋的把自个手机的照都给存满了，接着往陆斯仁手机里存。陆斯仁起初不乐意，说让人看见我手机里有你丫照片，让人给传成断背了！

　　陆斯仁想着想着就笑了，笑完了眼睛又觉得涩。掏了手机出来，发现有好几通电话十几条短信。那几个人都发了，陆斯仁吸了口气，回了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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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那边几个人围在一块儿没回教室，正着着急。给陆斯仁打了电话不接，一人发了好几条短信。一个个都捧着个手机围在一起。

　　“来了。”于生说了一声，几个人嗖一下围在于生边上。于生摁了显示。

　　“秦楠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