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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琉璃灯火花映白(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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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弯弯照九州,可九州各处看到的月却各有别样的风采,黄国的月朦胧,镶嵌在漆黑的夜空中丝毫不比灯红酒绿的长街来的逊色,可眼下穿梭在这片街上的客人却是俗人,这春花秋月静好的停在眼前他们却无心欣赏。
这里是千瓷街,雕栏玉砌的亭台楼阁各式各样的林立在长街的两侧,唯一的相同都弥漫这声色犬马的喧哗和张灯结彩的光华,每日一到这日落西山之时,原本寂静的千瓷街便如点亮了灯塔的怒海,汹涌澎湃的胜景一览无余,端端是街心踩着各种节奏步子的都是男子,而用手绢摇晃着控制着他们的步伐的皆是女子。
千瓷街,如果说穆达街是东城区白昼里最繁华的街市,这千瓷街便是祁连城之夜的代名词了,在金玉满堂的黄国里它有个很耀眼的称呼——夜明珠。穆达街的金银炉,千瓷街的夜明珠,这可都是这祁连城这黄国里并非要城的一隅享誉盛名的根本啊!
灯火阑珊,万人空巷,犹如一簇绽放在黑夜中的似锦繁花,绚烂的不可方物,不过蓦然回首之时会不会见到那样顺眼顺心的人在那儿等着就得看各位恩客的今夜心情了,这就是你情我愿生意的好处,大家图的就是个花样百出的快乐,正经会较真儿的人谁见过有什么好下场来着,是以来这儿的人都是寻着欢声笑语的。
千瓷街的青楼便如满庭芳里的娇花,百花齐放,姹紫嫣红,争奇斗艳,这里的窑子也不下百个,也是各自挥发着自己别出心裁的热情,只为在这黑夜里成为夜明珠上最亮的一点,不过一点便是一点,不多不少,不偏不倚的存在着。
如果说帝都最豪华最壮观的是皇宫,沧游最强大最辽阔的是帝国,那璜瑰院在千瓷街的地位便相当于帝都的皇宫,沧游的帝国,那可是最顶级的地方啊!
顶级在何处?姑娘娇且俏,美酒香又醇,服务舒而畅。这是流传在坊间的一首打油诗,虽然有些粗俗,却实实在在的揭露了这璜瑰院名满黄国的原因,说到那姑娘,就不得不提璜瑰院里那几个镇店之宝啊,那气质,那韵味,一看就不是流落青楼的主,却仪态风流的停靠在这俗地里,犹如明珠蒙尘,可偏偏就是这样的矛盾感才让这样的风尘女子勾的人心痒难搔,痒的来四书五经,满腹经纶全都抛在了脑后。
不过璜瑰院虽然是高门大院,可对客人的要求却不高,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许进,总之一句话,有钱的就是大爷。
只是这璜瑰院的护院打手也不是吃素的,但凡闹事的,惹麻烦的,砸场子的一律须得遵守这里的规矩收敛着,否则那可不是挨一顿好打就可以善罢甘休的事情,这璜瑰院的老板娘那可是知府大人都得给几分面子的玲珑人,人家打开门做生意,你在里面惹是生非,占理的可是人家,说到哪里告上哪里人家也不吃亏,而且这知府也是个风流人物,老板娘许云恬也是个美娇娘,两人暧昧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了,这祁连城的人可都是醒目着呢,看在眼里呢,就算不看着璜瑰院本身财雄势大,也得瞅着知府大人的面子啊!
最要命的是人家这璜瑰院在黄国可不止这一家,但凡大城里都开着呢,幕后老板可是个捞钱的好手,青楼这地方,啥都不多,就是人多,俗话说人多好办事,更遑论这些人里面达官贵人那都是一大把一大把的,上到管事儿的老板娘或者下到里头端盘子的姑娘谁没有个把个上得了台面的老相好,一得罪下来可是牵连甚广,都是来找乐子的,犯不着为了那些小事儿给自己找麻烦,久而久之这璜瑰院反而太平得很。
张大松和小白这会儿想要的便是个太平的地方,千瓷街人来人往,一头没了进去是猫是狗谁能分的清啊?总不会有人财雄势大的连整个千瓷街都给翻一遍来找他们这两个小人物吧。这是当时张大松的想法,虽不重亦不远。
不过这会儿两人也算是发了大财,这兜里有钱了,当然都巴望着去最好的地方,喝最好的酒,找最好的姑娘,张大松从小在祁连城里长大,璜瑰院虽不是享誉数年而不倒的老字号,不过就是因为够新够稳够,才能待在这风口浪尖上继续繁华,既然是劫后余生,当然要找个安逸且省心的地方风流快活,拉着小白就往璜瑰院走去。
玉宇琼楼金雕玉,琉璃灯火花映白。十四个字虽描不尽璜瑰院的仪态万千,不过这大手笔的盛世繁华却仍然可见一斑。
张大松和小白不是第一次来千瓷街了,以往远远地望向璜瑰院都有一种高不可攀的奢靡,是他们可望可不可及的圣地,怀着以往累积的憧憬踏进这璜瑰院,内堂的金雕细琢却更甚外间如许,这是雅俗共赏的辉煌,两人就这样眼睁睁傻愣愣的呆在门口了,那目瞪口呆的模样说他们不是乡下人进城还真没人信。
大松哥虽穷,可在这下九流的市井混混里却是个名人,这人长得三大五粗,做事更是不拘一格,璜瑰院的守门显然是认识他的,鄙夷的看了一眼他眼角的泪水和嘴角的口水,挥了挥手就要驱赶:“去去去,哪来的捣乱的,别挡在门口妨碍我们做生意!”
张大松从前就看不惯人一副嫌贫爱富的嘴脸,这会儿被他一吼,立马财大气粗的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大声武气的叫嚣着:“怎么了?大爷就是来给你们生意的,不就是钱嘛,大爷多得是!怎么了?刘大狗,你这会儿把骨气长出来了,嫌钱多了?”
刘大狗可不是什么心高气傲的君子,一见到钱立刻眼睛里都开了花,先头那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立刻化为了奴颜婢膝,点头哈腰巧言令色在这一刻发扬光大了,就像是本身就是扎根在骨子里的一般,立马亲自招呼着二人进去了。
张大松这厢得了面子,有些得意忘形,不过这人虽然长得粗犷,却是粗中有细,这儿璜瑰院的规矩他清清楚楚,也不敢蹬鼻子上脸了,只是哼着轻快的小曲跟着围上来的莺莺燕燕找了个桌子坐下来。
小白看着他摆款的模样捂着嘴在后面偷笑,嘴里还不离口的奉承着,直让这人深切的享受一番当大爷的瘾,他这一退。反而避开了那些姑娘们的魔爪,皆以为这人只是一个跟班来着。
“松哥,你今天这身行头虽然不咋的,不过这气势可是给够了的,你看刚才看门那小子恨不得舔你的脚趾的模样。爽!爽呆了!”小白笑嘻嘻的目送着姑娘们离桌张罗酒菜,一顶高帽子也给张大松扣了下来。
张大松好不神气,摇头晃脑的耍宝,可这是璜瑰院里群情激奋,倒也没几个人注意到他的故作风流。
这两人一大一小混混还算相处的挺融洽的,偶尔还一起喝喝酒,酒当然是街口大叔摊子上的劣质烈酒,两人对于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说起来还煞有其事的,外人听来还真像有那么一回事,那位自誉为超然于世的卜先生对小白可是赞誉有加,不过恐怕也只有他觉得小白是块璞玉了。
张大松发现自己没有成为焦点,在满场子的环顾,才发现今夜不知怎么的,这璜瑰院几乎人满为患,下面的大厅坐满了,有几张桌子一看就是才添的,两人日夜出没赌坊对千瓷街的境况浑然不知,趁着送酒菜的空档抓着小厮询问了一番。
小厮也挺兴奋的,连忙给他们解释,原来璜瑰院有个初牌粉墨登场,坊间有人说是超越了璜瑰院四大台柱的妙人儿,此消息一出,立马风靡了这个公子哥离骚客的圈子,慕名而来的爱美之人颇多。
本来这是常有的事情,通常这样的美人的头牌早些年是知府大人擒获,这几年便是他的儿子一手包揽,可不知道怎么的,一位外地来的公子贵气十足又出手大方,而且不识时务,竟和知府公子争起了这位初牌,闹腾了几日了,院妈妈定下了时限,今夜务必给两位公子一个答复,给姑娘选出个好“相公”。
话说这知府两父子都是爱着这风花雪月的人,这老子和许三娘之间眉来眼去,暧昧了好些时候了,这儿子更不是省油的灯,除了那几个镇店之宝这里的好些姑娘的头筹可都是被他拔去了,没想到今个儿居然遇上对手了。
张大松听着一脸愤愤然,狠狠把世事的不公鄙视了一番,嘀咕了好一会儿,小白倒不是愤世嫉俗的人,没掺和进他的抱怨,只是一个劲儿的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一双眸子滴溜溜的四下打望着,对那个人酸溜溜苦水不屑一顾。
今晚人多地满,二人来的又晚,便被安排在角落里的位子,小白把凳子往后挪到墙面前,身子一窝就靠了上去,就这样一折腾,那双小腿就在半空中打晃了,也不着地,就这样也自得其乐。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悲愤满溢了就会转化为食量,不一会儿张大松就风卷残云般的把桌上的佳肴美酒一扫而空,小白看着一桌子的残羹剩汤一张悠然自得的小脸就垮了下来,胃口也去了大半,唤来小厮又点了壶酒,一个人自斟自饮了起来。
张大松这个时候可没时间理他,那些姹紫嫣红的姑娘们如穿花蝴蝶般来来去去,让他眼花缭乱,手脚并用,转眼间满手馨香,一脸陶醉不已。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纷至沓来,这喧哗的底楼立刻安静了几分,抬头一看,许三娘正领着小初牌兰馨走了下来。一人烟视媚行,风情万种,另一人眼角含羞,明眸皓齿,张大松这个八尺昂藏大男儿立刻色授魂与,口水鼻涕流了一地。
小白连忙抓住他的衣角往那个大大张口的洞里塞了进去,以防更多的污秽再来荼毒这香艳绝伦的地方,做完一系列动作转头一看,原来这张大松状的可不只一个,虽说病态不见得都是一致的严重,可陷入这样呆呆愣愣状态的人还真不少。
这才用心打量这两个让人神魂颠倒的美人儿,心底也不禁暗叹了一声,这璜瑰院果然不负盛名啊,难怪能驰骋整个黄国的青楼业,端的是祁连城这一个地方的美人儿都堪称倾国倾城,还不知整个黄国有多少个这样祸国殃民的角色呢!
“松哥,小弟我还没有学会卜先生的绝世神功,你只有自求多福,尽快回魂了,否则从此这样痴痴傻傻,倒不如先才就被那几个恶棍给结果了!”小白学着卜算子的模样踏着脚念叨着,颇有几分神棍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