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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江湖代有人才出(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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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飞快而平稳由南往东驰骋着,赶车的男子手势很稳,神色也很稳,马车外部看起来虽然平平无奇,只不过就是车厢比平常的马车大了许多,可拉车的马却是一等一的,步履稳健,健步如飞。
马蹄在浅滩上一跃而过,车帘却被一只小手给掀开了一道缝隙,一个女子的脑袋探了出来,望了望前方,又和赶车的男子交谈了一句。
“公子,前面就是花国的边境了,我们是直接回灵城吗?”说话的女子正是那花微醺公子手下的妙手回春锦儿姑娘。
躺在踏上的男子半眯着眼睛瞅了瞅前方,清风掠过,正是花国特有的清新,他垂目闻了闻,一双凤眼迷离而清艳,正是刚刚在黄国结束一场大战准备打道回府的花微醺,他此时斜倚再踏上,上下皆有两个女子服饰着,他的唇边也是勾勒那抹若有似无的浅笑,似乎很是满足。
听到花锦的话他稍稍动了动,想了想道:“不忙,先去忻州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先去办……”
捶腿的花玉的抬起了头,三个女子中她年纪最长,跟着花微醺的时日也是最长的,性子也颇为稳重,听他如此说道,眉头皱了皱,道:“先去忻州?洛城吗?公子是想先去洛老板那边?可是……这样一来一回日子有些赶,我们还得赶回灵城过年啊!迟了恐怕……老爷那边……”
花微醺伸手在她停住的手上拍了一下,示意她继续,“无妨,我只是去找洛叔叔打听一些事情,耽误不了多少日子的,况且,就算迟几日回去……他应该也不会注意到,他忙什么都忙不到我们那院儿,我们那院子应该常年都没人光顾的吧!”
花玉还要说什么,却见他翻了个神又闭上了眼睛,正在捶肩的花绣没了下手的地方,便站了起来,对着花玉摇了摇头,花玉再看花锦,她也是一筹莫展的耸了耸肩,花玉知晓自家公子的性子,决定了的事情是谁也改变不了,她只是不想他和那人的关系再这样恶劣下去,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花锦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宽心,翻了翻一旁的食桶说道:“玉姐啊,下一站我们的出去采购一点食物了,我记得前面好像是隆城,隆城的冰雪糕洛老板最喜欢吃了,我们也买点给他带过去吧。”
花玉闻言点了点头,看了看两个一派轻松的妹妹突然觉得自己或许太多虑了,公子这几年的表现外人看不明白,她这打小伺候的人还不清楚吗,他有他的考量,做事也极有分寸,也不会为了一时之气去做什么过激的事情,堪称完美无缺,随即展颜开来,继续捶腿。
万行山下万行城,万行水养万行人,万行城外卖包子,万行城里藏丐帮。
这是流传在万行城里的童谣,而童谣里的主人万行城像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城镇,遍街都是小商小贩,地痞乞丐,还想没有一栋酒楼,没有一栋青楼,更没有一个赌坊,这里的人来来往往都是自给自足。
可如果知道这万行城是江湖第一大帮丐帮的大本营这些东西便不足为奇了,丐帮是个没什么纪律的帮派,可丐帮也是全天下最忙碌的帮派,大本营里有时甚至连个守门人都没有,不过这里简陋清贫看着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况且江湖上有谁敢来丐帮捣乱啊?
可是,这个人还真是出现了,不仅仅老捣乱,还杀了丐帮的长老薛嵩,这样的事情不仅仅丐帮的大事,更是江湖的大事,只是丐帮帮主萧齐却另有一番考量,迟迟没有把这个消息暴露出去,似乎在等什么时机或者什么人的到来。
说起这萧齐,虽然三十不到,性子却极为稳重,再加上武功在江湖上鲜有人及,他接任丐帮帮主实属实至名归,知道薛长老事情的长老们虽然颇有微词,可出于对这个帮主的信任,他们也纷纷支持他的决定,直到这天……
丐帮总部向来闲置的大厅虽然布置简单朴素,倒也尚算干净整洁,待了的茶虽不精贵,却也普遍,况且江湖人风里来雨里去,有几个是穷奢极侈的人,再说了,现在他们也没这番心情去在乎这些。
大厅虽然不精致却很宽阔,坐了不少人却仍显空旷,上座的位子上正是帮主萧齐,他身边坐着的是在帮里留守的几大长老,都是这个把月来纷纷赶回丐帮的,原因不置可否,便是原本轮到留守大本营的薛长老的惨死。
而客座的几个人来头也不小,只是他们却不是听到薛长老事情的风声而来的,当今世上除了丐帮估计便没有任何一个帮忙能做到重要成员暴毙还能满江湖的密不透风吧。
客座左手边中间叫江自寒,是长春门的弟子,长春门在武林中算是个特别的门派,它的门人没有登峰造极的武功,却出类拔萃于医术,而江自寒虽然看起来二十出头,清秀斯文,却也是长春门这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他的左手边是个大汉,身材魁梧,个子颇高,和张大松有些像,只是身子比张大松还壮硕几分,一身肌肉隆起,一看就是横练的功夫,这人是大刀门的人,叫王七,他是江自寒半路上遇上的,所以敬陪末座。
而江自寒的右手边是个沉默的男子,环抱一柄重剑,这人真实的姓名不得而知,不过他在江湖上有个别样的的称号——鸣不平,他虽然看着极为冷漠,却是侠肝义胆,热血沸腾,专管不平事,专杀坏心人,所以说,凡是有冤屈有血案的地方通常都能见到他的身影。
而右侧的末座那人便是此次的苦主,在座的人几乎都是应他的邀约而来的,他姓武,是段国武大将军的儿子武垣质,他的爹在半月之前惨遭横祸,死法和江湖上这几年暴毙的人很相似,武垣质虽然不是江湖人,可他却有个挚友名满江湖,而这位挚友和丐帮帮主的私交不错,他亲眼见过武将军的死状,的确和他江湖上的那些人一模一样。
这人便是右侧的第一人,也是这一行五人的最后一人,和江自寒清秀不同,这人生的面如冠玉,虽不是杀伤力极大的俊美不凡,五官却如雕塑一般深刻,似乎有几分外族的血统,却看不出到底是哪族的人。
这人武功极高,他与萧齐是在一次意外中结识的,双方同时追捕一恶徒却被对方当作了那恶徒的同伙,可谓是不打不相识。
那次也是萧齐出道后第一次被人抢先了一手,而对方却是个比他还小几岁的男子,后来得知他的名号的时候直叫不负盛名,天下第一侠——段流域果然名副其实,武功超绝。
这事发生了好几年了,而这段大侠居无定所,萧齐更是东奔西跑,说起来这次却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而萧齐却发现这人愈发沉稳了,但是平平无奇的坐在那里,宁静而致远,一看便像是几人里面的魁首。
而这几人的确也是和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段流域和武垣质都是出自段国,虽然一个江湖一个朝廷原本看起来应该没什么交集,不过武垣质却说他们父辈关系很好,从小便交好。
而长春门这样的名门正派在江湖中的名声很广,交友更广,有些人甚至宁愿得罪一些规模更大的门派也不愿意得罪长春门,毕竟这江湖上混迹的日子,没伤没病简直是痴人说梦,这时候便都会找上长春门,武将军的惨死并不是段流域见过的第一人,而上一个暴毙者便是和长春门一起遇上的,此次来丐帮商议对策便修书给长春门主了,门主要留在门里主持大局不便到场,便派了上次和段流域有接触的江自寒出来,也算是给自己的得意弟子一个历练的机会。
鸣不平本来是要向段流域挑战的,这人除了痴迷于行侠仗义以外更是痴迷于武功,偏偏在找到段流域之时遇上了武将军的事情,段流域无心交手,他也义愤填膺,便一起跟着来丐帮了。
大刀门和长春门颇有交情,而这江自寒曾经救过王七一次,王莽本来是上长春门看望江自寒的,偏偏遇上了他要出门,反正他也左右无事便一起跟着来了。
萧齐此时端坐在主座却还是一派豪迈,面沉如水,他方才刚听完武垣质的陈诉,对武将军的死法颇有些了解,只是这样的线索却没有丝毫让他轻松,反而更心沉,看来这样的事情不止是在江湖中才有,甚至已经波及到朝廷里了。
况且,说不定最先出事的便是朝廷里,只是他们武林和朝廷没有多大的联系便不得而知,既然两个地方都有了变故,这幕后的黑手是不是一伙的呢?如果是一伙的那么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一点阴谋的苗头在他的心中慢慢地生长。
他抬头看了看几位长老一脸的愤慨和焦急,知道他们都想到了薛长老的事情,而且以他对段流域的了解,他肯定看出了什么,他如此沉着的坐着不谈,便是等他自己想好了再说,既然他都这么信任他,那自己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而且算算时间那人也应该快回来了吧,她再不回来那事儿也瞒不下去。
萧齐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丐帮里也出了事情。”
他话一出最先有反应的是王七,这人没什么心眼,到处看了一下,问道:“丐帮出事了?红事还是白事啊?”
几个大长老都是老人家,王七虽然是无心说来却一语中的,几人脸色沉了沉,江自寒连忙捂住王七的嘴巴,怕他的口无遮拦坏了大事儿。
他也问道:“萧帮主,丐帮出了什么事情啊?怎么江湖上没有风声呢?”
萧齐点了点头回道:“这事情我们故意压了下来,知道的门人也严禁传言出去,所以没有泄露风声,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他抬眼看了看几人沉重的继续道:“薛长老他老人家被奸人所害,惨死在帮里总舵。”
“什么!?”这一次连那一只假寐的鸣不平都动容了,抬起了眸子,不过惊呼却是其余几人口中吐出来的。
唯有段流域并不惊讶,只是蹙眉摇了摇头,“难怪这半个月来丐帮的长老们纷纷赶回万行城,原来是薛长老出事了……”
萧齐微微一愣,心下了然,果然这人的盛名不是白来的,光是这份细心与气度便堪堪成为这武林中的人上人。
当张大松直面小白恢复女装后的吃相格外的别扭起来了,此时又被她耳提面命的拖着继续赶路,更是一心底的创伤,以前他才是老大啊!
不过说来小白的吃相并不难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子如此粗鲁的狼吞虎咽,明明是丝毫不见优雅,却没有一点招人嫌的感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就习以为常,无论她啥模样都没有变化了。
巳时刚过二人便进了城,小白娴熟的在大街小巷穿梭着,每走一处必然带走一样零嘴,最后大包小包的全扔给他,然后叮嘱了句不准偷吃才带着他往目的地走去。
“小半年的时间没有见到大哥了,真是想他啊。”小白大步流星的往一栋宅子走去,边走边跟张大松抒发自己心里的感情。
大松哥一路上被折腾了好些天了,吃饭不管饱,睡觉管她饱,他没有她那一身轻功,赶起路来倍感辛酸,这会儿还提着一大堆东西在路上跌跌撞撞,走慢了还得被她踹几脚,一肚子的苦水吐不出来,估计再几下颠簸便要口吐白沫了。
小白见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在他的肩上狠狠一拍,语重心长的说道:“大松哥啊,你真是暴殄天物啊,你这身子骨多锻炼锻炼没准还能成为武林高手,你都不想为你爹娘光宗耀祖吗?”
大松哥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道:我爹娘死了几百年了,祖先也不知道在何方,门楣没有,只有一道柴门遮风挡雨,当武林高手还遭别人惦记,不如平平安安的过着来着。可他这一路备受欺凌,再不敢跟小白顶嘴了,嗫喏了一下,才喘着粗气问道:“小白啊,我说你练功那会儿是不是被师傅虐待过啊?”
他连贯的说出这段话才发现方才小白那一掌居然给他补充了点力气,正想感激来着,一抬头就见到一双可是杀死人的眼睛,心说不会那么巧胡说都说准了吧,便见到小白朝他掐来。
他哪里肯束手就擒,朝着前路就开始狂奔,边跑边嘶声呼喊着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