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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人彘·人豕】 ...

  •   是日,清晨,吉州,济世药堂。
      “三日前,吉州北门可是你两看守的?”君子逸眉头轻皱,坐在正厅上座,身边是一杯清香的茶,淡淡的青烟徐徐而升。他一手撑着头,看着堂下那两个差役。
      这两个差役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不解,皆是莫名其妙了一番,之后又转头看向君子逸。两人很有默契一般地点了点头。
      “放肆!”君子逸忽的大力猛拍了一下方桌,那楠木桌竟抖了几下。这声音几乎震耳欲聋,莫愁本在一旁摇摇晃晃地打着瞌睡,听他这么一拍,一个激灵,险些没磕着头。
      君子逸收了扇子,指着堂下的两人,语气颇重:“三日前卯时,你二人在何处?为何城门大开无人看守?现还敢编了幌子,却说北门是你二人看守的。当我不知么?!”

      两个差役抖抖地跪了下来,凄声道:“公子冤枉啊!那日不是公子派了霍小六带了话给小人,说是卯时到辰时叫我二人不必守门,去郊外山头巡查去的么?……这……这还有公子的信物在此!若非这样,小人也不敢擅离职守啊,公子!”
      说着他双手奉上一枚淡青色玉佩,轻轻一转便有光芒反射出来。那佩上刻有祥云麒麟图样,正中便是个大大的“君”,确是君家的玉佩无疑。
      君子逸捏在手里,眉头拧得紧:这玉佩是前几日丢的,找了许久也未寻到,果真是被人偷了去!

      君子逸正在暗恼自己行事不慎,莫愁却在一旁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很不客气地笑道:“我说怎么这案子你们查了这许多日还不见成果,原来是有人办事不利啊。东西都偷到自己身上来了,还等着去查人家,可笑……”
      君子逸狠瞪她一眼:“丫头,你的嘴,可以再毒一些!”
      莫愁不理他,转头望向一旁抱剑而立的展昭,眉峰微挑:“展大人可有叫人传那霍小六来?”
      展昭颔首道:“已派人传去了。”又顿了顿,“不过……只怕是已经寻不到了。”

      莫愁愣了愣,还是想不明白:“寻不到?此话怎讲?”
      说话间,余伯带了两个差役从院外走了进来,那两个差役朝君子逸与展昭行了礼,道:“君公子,展大人。我二人已去霍小六家中传人,可奇怪那家里却空无一人,厨房尚有些果菜肉酒,不过似乎是有好几天未动了。”
      莫愁一听,立马从凳上跳了下来,急道:“定是跑了!”
      展昭见她又是心浮气躁的模样,不由得轻叹:“不急,城里这几日的守卫甚是森严,凭他一介平民是不容易逃出去的。况且城门处也未见有人通报有何异常之处,不如再在城中搜索,收获可能还会大一些。”
      莫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展昭说完,便吩咐了七八个差役在城里寻找,大街小巷皆是不能放过的。那些偏僻的屋舍以及一些平日里人流较多的客栈店坊都加派人手巡查。准备妥当之后,自己又提了剑,欲往外走。
      莫愁本在椅子上坐着吃果子,见他往外走,奇道:“展大人哪里去?”
      展昭闻言回身看她:“去那人家中看看,或许能寻到点什么线索。”
      莫愁忙忙把手里的果子扔回盘里,不想“哐当”一声,一些汁水不慎沾到君子逸的白袍上,她无知无觉。
      “我也同去!”
      “你么?”展昭低下头来打量她,见她眼下青黑一片,眼中明明白白写满了倦意,适才又昏昏欲睡,笃定她昨夜又是没有睡好的。遂摇了摇头,回绝道:“你还是回房间歇息为好。”

      莫愁听不得这话,立马佯装一副精神头极好的模样:“展大人太小看莫愁了!想当年便是三天三夜不睡都没有什么问题!”高考复习那几天,不是地狱,胜似地狱。
      君子逸听罢,在一旁默默拿起手帕来拭干净衣袖上的汁水,轻轻一叹。他已经到了无力发火的地步。
      “何况……”莫愁盯着脚尖,跺了跺,“没准儿我还能寻到些有用的东西来。”
      展昭苦笑着摇摇头,拿她无法,只好道:“那你便跟着去吧。”
      此时,未料到君子逸却拍拍衣袖,漫不经心地展开扇子:“既是如此,我也同去。”

      莫愁歪头看他:“你不去与那女尸探讨探讨,跟着我们作甚?”
      “奇了怪了,案子本就是我与展昭负责的,我还没与你争论,你倒先说起我来了?”君子逸站起身来。
      莫愁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笑了笑:“你莫要激动,我不过是问问。因听人说你平日里就喜欢跟尸体厮混在一块儿,我当你不喜跟人类活动。”
      “‘厮混’?你听何人所说的?”
      “这认识的……不都知道么?”莫愁摸了摸鼻尖,眯起眼睛瞧他:“都说君少爷打死不医活人,再高的价,再显赫的地位一概拒绝,却单单对死人情有独钟。”说罢,低头喝了口茶,很无奈地耸耸肩:“我不过是顺理推测了一番。”

      君子逸只差没上前掐死她:“……你的思维还真是独特。”试问一个正常人会往到那方面去想吗?还自言:顺理推测?!
      “其实,你也不必苦恼。”莫愁转脸一副很理解他的样子,凝重道,“以前,我也遇上过有这样癖好的人,他们的生活虽被世人排斥,但可见得他们自身是享受其中。我懂的!世俗的目光算什么?自己开心了,不就好了?管他那么多作甚。”犹记得,那部片子似乎被列为十大禁片之一。
      “……享受其中?我几时有这样说过!”
      “没有说过。”莫愁老实地摇摇头,“我只是顺理推测。”
      “……”
      “喂,你可还要跟着去了?喂!”

      君子逸冷着脸不答话,一甩袍子,几步跨出门口,也不理他们,径直往外走。

      莫愁朝着那门的方向摆摆手,略带无奈地看着展昭:“他这人常这样?”
      展昭好笑地摇摇头,默而不语。
      若是他没记错,是遇上这丫头之后,君子逸才时常这般恼火的。

      走到门边,他忽的想起什么事儿来,方从怀中掏出一个湖蓝色荷包,转身放到莫愁手里。荷包上就只几枚竹叶,挺小巧的,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莫愁一指勾住那荷包上的锦带,凑到眼前一晃一晃地,然后又嗅了嗅,喜道:“茉莉花?”
      展昭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带上吧,提神的。”

      *

      推门进霍小六家中的时候,门板上的一小块木头松落了,掉下来。
      房间很昏暗,也很简陋。一张方桌摆在厅中央,几乎把所有空间都占满了去。
      莫愁伸手往那桌上一抹,干干净净的倒没有什么灰尘,想来离那霍小六逃跑没有几日。此人的家不大,只一间正厅,一个巴掌大的小院儿,院中一间睡房。
      厨房里头还有一个菜篮子,里头装了些时令果蔬,不过菜叶已有些泛黄,果真是有几天没动过了。几小块猪肉上也爬了一些苍蝇与蚂蚁等物。

      君子逸一手掩住口鼻,一手拿出扇子挥了挥,皱眉道:“这味道……”
      莫愁瞅了他一眼,不屑地弯下身查看屋子:“不喜欢就回去啊。方才是谁死缠烂打要跟来的?”
      “……我几时有说不喜欢?只是觉得这味道古怪罢了!”
      莫愁绕着房间转了一圈,时不时踮起脚来,摸摸那些家具,或者偶尔凑上前去嗅上一嗅。展昭知道她这方面素来机灵,故而也不去扰她,靠着门看着她一个人忙活。
      过了半柱香时间,莫愁才走到他身边,抽了抽鼻子,闷声道:“房间里的东西都有人动用过,他前几天定是还在屋里,房里的其他用具都还是很干净。地板上除了我们三个的脚印、两位捕快大哥的脚印,一些许是老鼠的脚印之外,只有一个人的脚印。我料想也只能是霍小六了。所以……他是逃跑了吧?”

      展昭垂头盯着她,含笑道:“没了?”
      莫愁扰扰头,又想了想,最后只能低声道:“……没了。”然后又好奇地询问着,“难道还该有什么么?”
      展昭直起身,走到厨房,指着上面的果菜:“若是他一心要逃,又怎会买了果菜再逃?家中的器皿一样没动,如若他打定要远走天涯,必是会准备收拾好行李,最好是搬得家中半点值钱的也不剩。再有,你看这桌子,擦得如此干净,如果是一个想逃之人又怎会花这些功夫。”
      莫愁愣在原地,许久才缓过来,点点头。

      难得看见莫愁这样一副心服口服又很受挫的表情,君子逸心中大为舒畅,双手环胸,讥讽着用扇子敲了敲她的头:“我就说嘛,你这黄毛丫头,还敢班门弄斧。”
      明显君子逸是尽力在挽回颜面,展昭看着莫愁又是一脸黑线,心中便暗笑这两个人是不吵不消停。
      “莫姑娘小小年纪能知这许多已是不易。”
      “我十七了。”莫愁很认真地更正他。
      展昭笑着摇摇头,却未答话,举步朝后院走去。

      后院确实是小,只放着几把长凳,扫帚,簸箕。不过倒是很干净,阳光落在院子中间,时不时还有几只鸟儿落在院里,叽叽喳喳的,静谧和谐。
      展昭又到那小房中看了许久,皆是无获。站在原地,仰头看了看天空,天气很好。几缕风卷起他蓝色的衣袂,风吹在脸上,温和而舒适。
      “即使如此,那就回去吧。”

      “先别慌!等等!”莫愁抬手摆了摆,眉头深蹙,四下里嗅个不停。
      展昭这才醒悟,好像从方才一进后院她的表情便有些奇怪。
      “莫姑娘可是发现了什么?”
      莫愁皱着眉头四处嗅了嗅,终是无果,皱眉道:“倒也没发现什么……只是觉得这院子里有股怪味儿。”

      君子逸扯开扇子赞同的点头:“我说有味道吧,你偏不信,现下知道了?”
      莫愁没好气地瞥他一眼:“谁说是那菜肉生烂的味道?我只是觉得……院中有血腥味。”
      “血腥味儿?”展昭扬眉看她。她的嗅觉向来比较灵敏,若真是被她言中了,那么仅有一种可能。
      “莫姑娘,你再仔细嗅一下,看能否找出来那味道的根源。”
      “……”莫愁站在原地,回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眼里充斥着深深地埋怨,“展大人……你倒是把我当狗了?”
      展昭一愣,哭笑不得:“莫姑娘多虑了,展某毫无此意。”
      “也罢!”莫愁跺跺脚,现下三个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蚱蜢,她躲躲闪闪也不是办法,遂轻哼一声,咬咬牙:“我就认命这一回。”
      说完又继续全神贯注地四处寻找。一直走到院子西南角旁才住脚,那里立了一支簸箕,莫愁随手把它掀开,才一动,里头就叽叽喳喳跳出一只生物来。莫愁是没料到,竟吓了一跳,脚步不稳,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定睛看时,却是一只大老鼠。这老鼠却古怪得紧,肚中鼓鼓囊囊的,比普通老鼠似乎大上好几倍。它见了光,就更慌乱了,到处冲撞,似无头苍蝇一般,最后窜到一个洞里不见了。
      莫愁心有余悸地长舒一口气,手不停的拍着胸脯,勉强站起来:“吓死我了……还以为是什么东西。”
      “我当你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一只鼠类就把你吓成这样。也不过如此,真是可笑啊,可笑……”君子逸又是乐意融融地扇了扇扇子。
      莫愁知道他是存心找茬,索性无视掉他,就像透过了空气只对展昭招招手:“展大人,你过来看看这个地方是不是有什么可疑之处?我方才看见那只老鼠嘴角有血丝,我怀疑这里恐怕不简单。”展昭听她这般说,自是信步走来。
      莫愁也不敢凑近了,只伸着头张望,眼睛还时不时对展昭示意。展昭料她是还在怕,只好俯身下去。

      那墙角处尚有一个小洞,洞口不大,恰容一只老鼠通过。他略一沉吟,伸手在那地上轻轻一扣。
      “锵锵”
      空心的?
      莫愁立马眼睛一亮,欢喜着:“莫不是,有暗道?”
      展昭眉头轻皱,未回答她,一手扣在那洞口处,略微施力,一块石板便从地上掀起来,一股尘烟消散之后,那入口处正是显现了一长串石阶。
      君子逸收了扇子,蹲在那方口向下看,疑道:“还当真有暗道?”
      展昭握剑起身,走到那阶梯上:“君公子与我一同下去,莫姑娘就留在上面。”

      “为什么?”这句话显然引来某人的质疑。
      莫愁本是蹲着的,听了这话立即跳起来,言语里透着抗议:“为何我不能去?展大人你莫不是又疑我不成?”她上下看了看君子逸,很是不看好:“带上他倒不如带上我的好些,我尚还会些拳脚功夫,若遇上什么难事还可帮你一把。你带着个病怏怏的公子哥儿去,他连自保都成问题,到时候岂不拖累你?”
      “你!!”君子逸自没想到自己不说话也让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顿时气得就更加无话可说。
      展昭叹道:“莫姑娘……我们若是一道进了这密道中,万一有贼人从入口把密道封死,我们岂不是出不来了?”

      莫愁思虑了一会儿,觉得此话有理。可又不想错过一丝机会,忽的道:“你们等等!”之后飞快跑出院子里。
      展昭与君子逸不知她要搞什么名堂,也只好站在原地等。
      不消片刻,只见莫愁拽着一个黑红官服的差役,拉拉扯扯跑到他们跟前。
      莫愁一抹额上的汗,笑道:“这下可好了?”
      那个一脸茫然地衙役一见展昭,知道惹了麻烦,慌忙解释道:“展大人……小人也不知出了何故,只是这位姑娘硬拉着小人来,说是大人您吩咐的……这……”
      展昭头疼地叹了口气:“罢了……你就在此处候着,没有允许不许擅自离开。”
      “是。”

      *

      顺着石阶往下走,一路上皆是昏暗,没有光线,到了底部,又发现地上湿漉漉的,行走甚是困难。
      底部不算太窄但也不宽,刚好可容两个人并排着走。两旁又是石壁,石壁却也是湿滑一片,地上偶尔会有几只老鼠闪过,黑夜里眼睛闪着一些星星点点的光,乍一看令人毛骨悚然。莫愁抖着牙,紧揪着展昭的衣角,但打死也不回去。展昭无法,只好仍由她拉着。

      没走多久,四周就开阔起来,好像是一个小石屋。可是光线太过昏暗,几乎什么都看不清。
      莫愁一行人皆住了步子,没再往前走。展昭遂拿了打火石准备找些光亮,莫愁竖起耳朵,一会儿,听到了许些不寻常的声响,她不安的扯了扯展昭的衣服。
      “……展大人,可有听见什么没有?”
      “……有,是水声。”
      “我看着不太像,好像有人……‘呜呜’的?是不?”
      “许是老鼠吧。”君子逸不冷不淡的接了一句话。

      “嚓——”
      一声响,火把被点亮了来,两只火把足以把这不大的石屋照亮。莫愁在看清眼前的东西之后,惊呼一声,脚居然发起软来。
      那东西简直就与异形无差。
      巨大的陶瓷罐子立在中间,罐口不大,碗口大小,口上是霍小六的头,他的眼睛已经尽数被挖出,只有一个血淋淋的窟窿。口鼻中,耳中皆塞满了粪便,几只老鼠从罐口探出头来,看见人却都不怕。可莫愁分明看见那老鼠嘴里还挂着肉丝。
      也许,正是霍小六的肉。
      最要命的是,他还没死,他还活着。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来,嘴巴一张一合的,粪便从里头掉落出来,啪嗒的响。

      “人彘……?”莫愁叫出了声来。
      这摸样,明明白白就是人彘!瞬间,脑中浮起千万画面,仿佛放电影一样一晃而过。

      她清楚的记得,小时候,祖父曾经送过她一只猫。听祖父说这是他在山林间采药的时候遇上的。那只猫通身雪白,毛发光亮,眼睛竟是淡蓝色的,迷人得紧。很小的时候,猫就跟着她了,猫很乖顺,从来都没什么脾气。喂它什么就吃什么,总喜欢蹭着莫愁的膝盖。
      祖父说,这只猫是有灵性的。所以把莫愁的小名给了它,也唤作小西。
      那只猫伴她过了三年。直到祖父死的第二天。

      猫被人截了四肢,去了双眼,很是残忍的扔在厕所中。鲜血,溅满了墙壁。就像喷射出的颜料一样。惨不忍睹。

      她至今都记得。
      因为恰巧祖父过世前给她讲了人彘。

      猫的死相。
      她这辈子都记得,亦或许终生都不会忘记。

      “所谓人彘,及人豕。受刑者,四肢全斩,眼目尽毁,铜注其耳,使其失聪,药灌其喉,使其哑。相传汉高祖刘邦之宠妃——戚夫人,为吕后所妒。‘断其手足,去眼,烷耳,饮喑药,使居厕中。’”君子逸轻叹一声。虽是看惯了尸首,但见得这般残忍的景象,也终是心头有郁。
      莫愁狠拽着展昭的衣衫,声音低低的,隐约还带着颤抖:“……太惨了。”
      展昭轻轻把她拉到身后。
      “回去吧。”
      “……你不查了?”
      “他已成此样,问不出什么来了,等会我自会派人来查此处,不必担心。”

      “那好……这人太可怜了,你可能送他一程?也好过他再受这般苦痛,想必他也定会感激你的。”
      “好。”

      *

      出暗道的时候,外头的太阳正好,照在脸上倒也暖洋洋的。君子逸朝展昭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看看身后。
      展昭微微颔首,偏头一看,莫愁靠在他肩上睡得很熟。
      君子逸无奈地晃晃扇子:“早说了别带这丫头来,尽添麻烦。”
      展昭不以为然的笑笑:“想来她也是累得紧了,今日就到这儿吧,明天再去衡州。”

      *

      睡梦中,莫愁觉得自己好像是腾空的,似乎身上还感觉到很温暖。有些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外头的天色已经很暗了,因为天上挂了几颗星星。展昭背着她不紧不慢的走着。
      “展大人。”
      “嗯?”
      “你以前养过猫吗?”
      “不曾养过。”
      “哦。……我祖父说,被人彘而死的人,会化成厉鬼……他,他夜里会不会来找我啊?”
      “不会有事的。”
      “哦。”
      “睡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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