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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读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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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开始渐渐喜欢这里。
从她踏进这个门,她觉得,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也不错,不去想能不能回去,不去想所有可能。
没有压力,没有明争暗斗,这些人,永远像初见时一般真心对她,她苏冉冉只求在这异世得一处温暖庇护。
其实在阎家的日子也还是很简单的,差不多就跟只宠物猪一样,什么都不用想。吃饭,玩乐,哄哄阎荫南,这是她最大的任务。
据阎夫人说,在她来这前,阎荫南其实是一比较孤僻的小孩,因为知道大家看他的眼光都带些鄙夷的神色,虽然他心智如稚儿,但心细如发,其实小孩是最能辨别人的本性的。往往他人一个眼神,他就已然知道自己被嫌弃。他们曾经带阎荫南出去拜访过,但结果总不尽人意。好像只是让他更受伤。除了府里的人,阎荫南看到他人总是能避则避,如果被他人言语中伤还会瑟瑟发抖。阎夫人在告诉苏冉冉这些的时候也只是想交代一下,苏冉冉也才十岁,她也并不期望她真的能懂,或者是给予阎荫南更多的关爱与陪伴。
苏冉冉却在心底留了位置,她和他都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去长大,所以,她并不想许诺什么,行动才是最好的表达。
阎荫南的学业原本是阎家二公子阎荫曜,后来二公子考取了功名,走马上任去了京城,除了阎荫南大婚,苏冉冉在奉茶的时候瞥了一眼,就完全无印象,话说,具体干嘛的,苏冉冉也没弄清楚,貌似是个官。
阎府给阎荫南后来请了私塾的先生,教授一些基本的诗书礼仪什么的,虽然阎荫南对很多东西的理解还停留在幼儿水平,可是说起记忆力,那绝对是苏冉冉见过最厉害的。
世上的事大多如此,在苏冉冉看来,十全十美是梦想,有点缺陷才正常。也许作为一种弥补,老天才让阎荫南除了心智,其他方面都要比其他人出色许多。也许就如许多脑袋很发达的人一般,要不生活不能自理,要不是自闭症,总不会那人将世上所有好事都占尽。
阎家倒不像她印象中的古人那样古板,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他们都赞成她也去书房和阎荫南一起受教育。其实,内心底苏冉冉一点都不想去,在学校呆了十年,毕业后继续呆在学校当老师,她有些厌倦了。现在又去接受学习,不如让她去学绣花,她倒可以尝试下没有规划整齐的十字格,她能否绣出点东西来。可是阎夫人却直接告诉她不用,有下人绣,她应该好好保护自己的双手。那瞬间,苏冉冉脑海里浮现阎夫人正奋力与女红拉锯的场景。好吧,她还是去当书童吧。
每次陪阎荫南去上课,苏冉冉都觉得是种折磨,最基本的,字不怎么认识,没用过毛笔,不识音律,不通平仄。
虽说先生挺和善,对她和阎荫南的要求都不怎么高,这是一定的。一个是十岁的小丫头,生养闺中,也就识识字。另一个,心智尚未开发,除了每日功课检查的时候比较有成就感,其他,可能还不如那丫头。
先生仰天,内心无比怅然,除了那银子比较好拿,学生不闹腾,他别无他想。
阎荫南每日看见先生都是无比的尊敬,就像崇拜二哥一般,二哥在他心目中是个神仙般存在的人物,阎二哥,用句夸张点的形容便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且,总能用阎荫南所能接受的方法像讲故事一般教授,却又不会去要求他。然而换成现在的先生后,对于教授的东西,阎荫南总是半知半解。有什么很朦胧,却理不清头绪,所有东西都在脑子里,却倒不出。他能把极度拗口的文言文只看一次便能倒背如流,可是那意思却不懂。
反观苏冉冉却聪慧许多,时不时气的先生吹胡子瞪眼睛,时不时又令先生惊艳一把。
比如说先生讲对仗的时候,先生出七字上联,阎荫南思考半天才能从脑海中搜到一句合适的他人的佳作。而苏冉冉却能脱口而出,而且特别工整。
先生:“高树夕阳连古巷”
冉冉:“小桥流水绕人家”(逢景色,必秋思)
阎荫南:“小桥流水接平沙”(标准答案,可是为什么冉冉想都不想就对的那么好呢?)
先生忽略了阎荫南小朋友纠结的眼神,任他在一旁面露忧色,开始抓狂。抚了抚还未没有半根毛的下颚,作满意状,先生又开始发问。
先生:“东山云起西山碧”
冉冉:“一枝红杏出墙来”
阎荫南:“……….”
先生:“……...”
冉冉:“一枝红杏出墙来”
阎荫南:“……….”
先生:“……...”
冉冉:“一枝红杏出墙来”
阎荫南:“……….”
“冉冉,你这句是万能对吗?”阎荫南小开心的以无比崇拜的眼神望着冉冉,想起二哥在的时候,告诉他,如果怕别人就保持沉默不说话,然后呆着眼睛死盯着别人,人家就会先怕你了。这个和冉冉对对子实在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苏冉冉为了自己不破功,努力忍着憋着笑,看着先生的眉毛抽搐频率加快,转过头对阎荫南说:“是啊,是啊,你刚刚不觉得先生随便说一句我也能对上么?”
“是啊,冉冉好厉害,如果二哥知道肯定会喜欢冉冉的。那冉冉,一枝红杏出墙来是什么意思啊?”
望着一脸求知欲的阎荫南,苏冉冉有丝带坏小孩的罪恶感, “恩,那个意思就是,就是如果你养了小彦,然后有天它跑了,对别人哈巴,然后回来又和你好,大概就这意思。”
:“小彦很乖的,平时陪着我在府里肯定很寂寞,没关系的。那这个是个好句了。”
:“彦彦哥哥,不是的不是的,那如果我不要你了呢?”
话刚说到这份上,阎荫南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酸,好舍不得,绝对不要,他不要冉冉离开他,直直的盯着苏冉冉,像生离死别一般,看得苏冉冉都觉得自己好像马上就离开了,要不就是得重病了,这孩子不能逗啊,一说就当正啊。
苏冉冉上前,轻轻扯了阎荫南的衣袖,晃了晃,眯了眯眼睛,故意打哈欠:“彦彦哥哥,冉冉好累哦,你背冉冉去休息吧,哥哥也休息吧。”
阎荫南蹲下身子,凑到苏冉冉面前,也不管旁边的先生已经脸色发青,只是心疼的看着苏冉冉,向他俩的院子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我是冉冉相公,冉冉要叫相公,不能叫哥哥,大哥二哥才叫哥哥,冉冉先睡一下吧。”
四月天的微风轻拂过,原本只是说着来转移阎荫南注意力,却不想,真的就在这少年并不宽阔的背上睡着了。
回到房间后,长乐和未央赶忙帮忙招呼公子,阎荫南却挥了挥手示意别过来,轻轻将苏冉冉放置在床榻上,自己侧身躺在一旁,微笑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