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似烬》青来

11、要不是你（二）

　　泰杰的爸妈要出国旅游，她把泰山叫回来，让他开他家吉普带我们去净尘山玩。她声明是要一扫曾栗失恋的阴霾，我们几个全是沾曾栗的光。让我觉得意外又有些欣喜的是阿迪也在，我想今天一定要带着机会问问他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越不想说我越好奇。
　　到了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是预谋我的生日给我一个惊喜，我在高兴之余又有些小小的怨气，哪有把人往净尘山带的。山上有个道观，里面有数目可观的道士，香火还不错。但还没有山背面那个自然形成的峡谷的风景好。
　　“你看上谁跟我说，我去让他还俗。”季蔷大方又豪气的说。
　　我唾弃她：“你就那么个龌龊的想法。”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没见你正儿八经谈个恋爱，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失败。”
　　泰杰说到了我的痛处，我支吾：“也才二十二岁啊……”
　　“还好意思，我小学就开始和男生手拉手了。”泰杰说。
　　“顾及一下泰山啊，别把人家教坏了。”
　　“他才不会大惊小怪，他是眼睁睁看着的。”她冲泰山之眨眼。
　　“唯里，不如我给你介绍我们学校的吧，年龄和你一样大的，不用担心有代沟。”泰山帮腔，真不愧是两姐弟。
　　“泰山，不许和姐姐这么开玩笑。”
　　“都没见你有过什么异性朋友，连绯闻的都没有，我们几个就琢磨着你肯定是看不上那些凡夫俗子，所以带你来这里看看，仙风道骨、超凡脱俗的总合你的意了吧？”季蔷还不放过我。
　　我快气歪了：“你以为我真没人要啊，我……”
　　“就是说有个对象喽，那你叫他来呀，我就不信你还能变出个人来。”
　　“阿杰，她欺负我。”
　　“你别指望了，她是同谋。”曾栗说。
　　“生日礼物，拿出来。”我耍横。
　　“带你来玩就是生日礼物啊。”泰杰说。
　　“你想要什么？”好心的泰山问。
　　“我要吃过桥米线，还有大闸蟹。”
　　“你就不能要点有价值的东西？”曾栗嗤之以鼻。
　　“这还不够有价值？你们现在能弄到吗？别忘了我们现在在半山。”我洋洋得意。
　　“下山了请你吃海鲜，现在休息一下，快过来拍照。”许家佩说。我马上拉着曾栗她们屁颠的跑过去，让许家佩给我们拍。许家佩一脸不乐意的嘀咕：“是让你们来帮我拍啦。”
　　季蔷瞪了他一眼，他马上重新拿起来。我们几个想笑不敢笑，季蔷这只母老虎，老爱给家佩脸色看，不知道家佩看上她那点。一路上风景很好，我们边拍照边往山上爬，玩得不亦乐乎。
　　许家佩一直怨声载道：“为什么这么多的烟花和啤酒要我来扛啊？阿迪你来拿提零食。”
　　阿迪和家佩是好哥们儿，平日里总是厮混在一起，两大美男走在校园就是学校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我不知道怎么我老认识这些长得格外出众的人，老当绿叶滋味不好过啊。
　　“因为你四肢发达。”我说。我们在山脚买了很多烟花、啤酒和零食，准备在山顶过夜。在野外过夜似乎已经是我们的常规训练，拜系上老师所赐啊。
　　“你不乐意啊？”季蔷没好气的说。
　　许家佩赶忙说：“没，我乐意。”
　　啧啧，中毒不浅。
　　到了山顶正好是中午，我们饥肠辘辘，还好带有吃的。我们决定先扎帐篷再吃东西，就在我们兴冲冲的讨论帐篷要扎在哪里的时候，我电话响了起来。
　　“在哪里？”
　　“我没在南夕。”我打马虎眼。
　　“在哪里？”赫宫轩有点不耐烦。
　　我无奈的说：“净尘山……”
　　季蔷凑过来：“来找道士哥哥。”
　　我瞪她一眼——存心侮辱人家出家人。赶忙走到离他们远一点的地方。季蔷不知道是谁打的电话，但她向来喜欢乱捣乱。
　　电话那边冷哼一声：“马上回来。”
　　“啊……为什么？”我郁闷至极：“我才爬上来……”
　　“地勘队今天出发。”
　　“就不能等明天吗？”
　　“你能等明天再吃饭吗？”
　　“……”真是蛮横。
　　“一个小时后司机来山脚接你。”
　　“等等……”怕他挂了电话，我赶忙哀求：“我今天真的有事，走不开，真的，能不能……”我硬的不行来软的。
　　“不能。”
　　受不了他那副德性，我强硬的说：“不要来，我不会下去的！”
　　赫宫轩丝毫不让步：“你确定？”
　　我快被他逼的跳峡谷了！在生日这天放烟火我梦了十多年啊，还有这么多好朋友，他们可以瞒着我给我一个惊喜，多用心啊，我怎么能扔下他们。最重要的是我不想生日和那个蛮不讲理的怪物一起过。
　　“就不去！”我说。
　　那边半天没声音，在我以为他已经挂了时才传来一句：“你有种！”然后嗒的一声挂了。
　　居然对一个女孩子说这种话！？估计真是被我气得不行。
　　“谁啊？”许家佩问。
　　“东方红。”我很自然的撒谎，反正东方红骚扰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他们都知道。赫宫轩和东方红一样招我厌。本来很好的心情被他一搅合也有些灰败。一整个中午我都忐忑不安，怕赫宫轩做什么过激的举动，玩阴招的话，我是没办法应对的。
　　吃了东西我们就去山后面的峡谷看蝴蝶，这个峡谷就叫蝴蝶谷，谷底爬满了青苔，路上勾勾连连的全是潮湿发霉的藤蔓，散发着原始森林特有的气息，又过了一个矮矮的山崖，有一个洞，洞口有人守着收门票。洞里面很暖和，走了没多远，在灯光的特殊角度下，许多钟乳石闪着白光，样子真的很像蝴蝶，大大小小的翩翩而飞，还有很多其他的动物，我对着那些蝴蝶猛拍照，想着梁山伯和祝英台在这里重逢，然后比翼双飞……
　　泰山说他猜我一定想到了梁祝，然后季蔷和曾栗不约而同的鄙视我：“俗人一个！”
　　我立马把相机对着那些老虎狮子拍，不敢再看那些漂亮的蝴蝶，它们在我眼里一时成了洪水猛兽。因为我猛的想起了小时候穆启南带我到田野里捉蝴蝶，告诉我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那是他对我讲的唯一一个故事，他讲的很生硬，可能是因为学理工科的缘故吧，不太善于用很煽情的言语表达。加上本来有些少年老成，不喜欢直接的表露，但我还是听懂了。我想现在他如果要对一个女孩子说情话该有多别扭啊。那时候我小学快毕业，他还在念大学，现在九年过去，我也念大三了，我再也没有听他给我讲过故事。
　　我们都在边走边抛弃过往的记忆。好像我们的生活已经不需要故事这种不科学的方式来支撑。那时候我就觉得蝴蝶是带有某种怨气和宿命的，并不只是盛夏会翩翩飞舞的花朵……
　　他们几个还要去那个传说中的有些年头的道观看看，我借口胃痛不想去。
　　“你怕季蔷真给你找个还俗弟子？”许家佩说。
　　“你就不能想点有出息的？”其实我还是有点怕的，哪怕是开玩笑，也会很丢脸。我坚决表示要留在原地守东西，曾栗担心我一个人怕，就留下来陪我。我们躺在帐篷里整理拍的峡谷的照片，回去这星期的报告可以有着落了，一举两得。
　　因为有点累，我很快就睡着了，曾栗比我还先睡着。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响动惊醒，听见帐篷外好像有声响，有什么在摇我们的帐篷。我第一反应是我们遇到了野猪，我赶忙叫醒曾栗。曾栗比我还害怕，抓着我的领子不放。
　　“放手，你想掐死我吗？我死了谁保护你啊？”
　　她战战兢兢的说：“别、别说死，今天可是你、你生日。”
　　“所以你给我出息点。”我把鞋子脱了朝那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砸过去。
　　“啊……”
　　我松了口气，是个人。但马上又绷紧了神经，难道是赫宫轩追到这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