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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章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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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三
可惜,这种时候,永远不乏有正义感十足悲天悯人又言之凿凿的人出来主持主持公道的,因此,还不到我开口说话,劈里啪啦叽里咕噜,一大堆斥责叫嚣要来为民除害的侠客就义愤填膺的怒瞪着我。
我有理由相信此刻的自己已经变成了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目的而制造出莫府惨案的背后黑手,在天理昭昭好人好报恶人伏诛的世道,被他们一把捉住我的狐狸尾巴。
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此时此刻我应该俯首认罪痛苦涕流以求诸位的谅解——只是眼前这一幕为何让我非常有抚额黑线满头掀桌叫嚣的冲动,抽抽嘴角半日才压抑下胸口的那股闷气。喂喂,你们这些人能不能稍微有点陷害时的正常表现啊。这么明显的不对劲行为也能做得出来,你们当真是江湖侠客不是三岁小孩子??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有所动作,白玉堂身影一晃,长剑出鞘,雪亮的剑锋微微抵在站在我面前的一名蓝衣侠客新秀胸口,只需微微吐力,就能入体沁血,那人脸色发白,本来的叫嚣也不由停在了。
“白玉堂,你待如何!”一声大喝突然响起,原本站在外围的某人一脸忿恨,拎着长剑,走上前,一手指着我,一手横剑当胸,“此人当场行凶,图谋不轨,你如此相护,别是同谋吧,还枉费莫府大公子如此信任你,可别信错人了。”
话里倒像是挑拨,但更多的是替白玉堂着想,甚至把我看做此案的真正凶手,这种下决定的速度未免太惊人了吧。正觉得有些奇怪,白玉堂挑眉冷笑,一字一字傲然道,“敢动爷护的人,你倒好胆量。”
轻轻弹剑,剑鸣清脆,在鸦雀无声的此时分外清晰,就连呼吸声也断断续续,似有似无。唯有风声寂寂,给这诡异的气氛平添几分透亮。
而我则不知在场的人有什么表情又有怎样的看法,只能昂起头,定定的看着天空浮云,逼着自己把眼泪咽回去,只觉有什么滚烫滚烫的东西从心底浮起一层层一点点一滴滴直涌而上,用尽所有力气也无妨把它压下。
我没有想到会有听到这么温暖一句话的一天。
更没想到会从那个冷情冷心的白玉堂嘴里说出这样信任我的一句话。
因为不论他说什么我都不会怪他,毕竟这样的情况我的确难以辩白,而且也算是众目睽睽之下“行凶”,对了,那个女婢为何会这样对我说?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还是说……等等,她看到我那刻脸上表情是平静,凝重的平静,这实在不对劲。还有,这些人怎么会来得如此及时,就像是有人特意引过来一样。
脑海中各种念头纷纷而转,我需要这些来压抑住自己复杂难测的思绪,只觉整个身体麻木的可怕,僵硬得仿佛不属于自己一般,只记得那个清澈冰凉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在耳边回响,“爷的人,护定了。”还有那个淡蓝人影一直站在面前,坚定而执着,不曾移开半步。
前世的人情冷漠,尤其家逢剧变,离群独居,见惯各种淡漠冷清嘴脸,自扫门前雪这种自私行为非常正常……总之一切现代人的冷漠我都熟视无睹,所以现在的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般不顾一切维护我的场面。
不仅是我太过惊愕无措,一众人也被这样意外之变惊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面面相觑恍惚无语,毕竟鼠猫二人的名声还是响当当,说出来的话也算是一言九鼎,况且此刻我手上还真没有任何可以行凶的工具,因此,静了半晌,一人走上前,冷冷瞥我一眼,“既然如此,还请这位说说眼下这样是什么情况,为何这婢女会一口咬定是你动的手呢。”继而转向展昭,冷嘲不屑,“展大人,你也是要护住这个来历不明居心叵测小贼么?”
喂喂,她只是揪住我裤腿而已,最多也是说了两个字‘不要’那句话说了是我动的手,我哪里又像个贼了。正想反驳,展昭侧头,上前一步,右手轻拂,把我护在身后,淡淡道,“无凭无据,还请慎言,万一冤枉了好人,就得不偿失了,况且,师影兄,展某信他!”
说话的时候,展昭还偏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担心那人语气中的不屑会伤到我一般,心中一暖,别人说得再难听也当耳边风了,横竖,有人如此护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况且这样的嫁祸手段也太过简单,只要有心人想想就能明白过来。朝担心我的两人回了个安抚的微笑,还没说什么,胸口猛然一痛,呼吸有些困难,眼前一黑,有股说不清的味道从鼻尖飘过,心中一震,这个味道,难道……“小心,闭住呼吸!”话音未落,一口血从心底涌起直灌入喉咙,速度快得就连掩也掩不住直接就喷了出来。
“怎么了?”展昭反应最快,错步一跨,转身就捉住我手腕探脉,立即,脸色顿变,“你中毒了,这……”
语音未落,在场诸位纷纷捂着胸口,脸色或变,或口吐鲜血的比比皆是,展昭二话不说,四处一望,眉一蹙,手掌发出一道劲风朝花木深处拍去,啪的一声似乎有什么破掉,还有耳边隐约有忿恨的指责怒骂,但都没法细听,因为胸口一阵一阵的剧痛及耳边嗡嗡低鸣夺去我大部分的精力,“走!”白玉堂过来,单手揽住我的腰,飞身离去。
“各位细想,若是君影兄有意夺命,就不会用这种小毒了,即便是以身涉险也太过了吧,诸位保重!”
丢下一句似挑拨也似解释的话,展昭亦同样抽身离开,任一众各异心思的人纷纷扰扰议论,及开始思考。而我对一切再无所感,只觉脑袋一抽一抽痛得厉害,胸口亦闷闷发烫发痛,眼前一黑,就此人事不知。
睁开眼时,眼前是翠绿一片,深深浅浅的都是绿色,鼻息间是草木的芬香,身下有些软绵,更多的是硬实,带着泥土的气味,怔怔呆了会,便听到耳边一个清冷的声音,“醒了,如何?”转过头,是白玉堂,他走了过来,探脉一番,脸色才缓了些,微微一笑,“总算毒尽了。”
这是一座茂盛的森林深处,我躺在铺了衣服的土地上,不知睡了多久,天色清朗,虽有高木古柏遮了光线,但阳光的碎片落下,阴影斑驳,枝叶在风中起伏,模糊了轮廓,就连白玉堂的表情我也看不清,只觉整个人非常轻松舒服,昏迷前一切不适都没有了。
“我……”
“什么?”
“为何如此信我?”
白玉堂身子一震,猛然别过头,耳朵浮了层嫣红,看起来有些尴尬又有些无措,我愣了愣,呃,这句话我问得应该没有问题吧?他怎么会这副模样,但是这样子的小白很可爱啊……咳咳,不能胡思乱想,突听一声轻笑,忙抬头看去,展昭站在不远处,手上拿了一堆果子,红的黄的紫的青的,五彩斑斓非常好看——原来他是去准备吃的去了,难怪不见人影。
“臭猫,笑什么笑!”炸毛的某鼠顿时跳脚,脸色青红白紫,实在好玩。
展昭却不理他,走过来,拣了几个紫红的果子递给我,“吃点东西吧,你都睡了两日了……现在只能吃这个。”语到末,有些尴尬与迟疑。停了停,又转头丢了几个给还在炸毛的白玉堂,无奈摇头,“好了,别闹了。”
“!@#¥%……&*”
“其实之前我们曾经疑心过你,只是后来才知道是一场误会,所以……”白玉堂摸摸鼻子,蹭了过来,不好意思开口,“你的底细,他们不知道,爷如何不晓得,自然不会让那些人冤枉你,你就别担心,好好养伤,那些杂碎的事以后再说,横竖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的。”
“啊……”我非常讶然,顿时一股暖意涌上心头,我与他们初初见面的时间地点都不太好,他们会怀疑会疏远甚至会试探都无可厚非,毕竟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说是你师兄,你也不能全信,况且现今情况复杂难明,又遇到这么多人命案件,我又搀了进去,他们身份又各有特殊,受到种种限制影响,很多时候身不由己,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他人,这一切我都明白也能谅解。所以没想过要怪他们,但没想到他们如此坦白。
眼睛又有些烫热了,仰头半晌,深深吸口气,微笑,“我懂,只是,你们根本没必要说出来……”
这样的感情太过大方也太过珍贵了,让我实在受之有愧,却舍不得推开。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白玉堂不以为意摇摇头,“既是爷的不是,自该与你赔个礼,若不是那臭老头语焉不详爷怎生会……哼!”低声埋怨几句,狠狠咬着果子,磨牙中。他眼神素来犀利冷冽,这一郁闷笼了几分氤氲,反而显出几分孩子气。看着那有些鼓鼓的脸颊,不由噗嗤一笑。
“小白,有兴趣下次与我一起揍那个老头吗?”我就知道某个超级恋妹的家伙绝对有不良企图,不然不会故意引得单纯的小白来“欺负”我,哼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爷揍不过他。”白玉堂非常坦白,对于“揍”师傅一事半点抗拒力也无,只是武力值不够略显郁闷而已。
“所谓不能力敌便可智取,我们总能找到他的某种弱点好好计划谋算一番,我就不信真的拿他没办法。”很好,小白既有这种心,多个帮手我自然就有办法,哼哼,臭老头你算计我这么多年,不好好回报一二,怎对得起你的“爱护”啊。
“好,一言为定,若有用得上爷的地方,尽可开口。”君子条约立即签订。展昭看着我们,眉心一紧,嘴角抽搐,眼中苦笑之意更浓,却不好说什么,默然抚额片刻,“如今我们该如何为好?只怕那些人都把君影兄当做背后之人了,那人定下的计谋好生厉害,偏偏在那日那时中毒,真是有嘴也难说清了。”
“我问心无愧,自然不怕那些人。”哈了声,才不管其它人怎么想,反正有人愿意无条件信任我,这就足够了。心里不为意,但转眼便看到展昭眼底的担心,知道他是真正的为我担心,为我好,心里一暖,忙忙说出自己看法让他稍微不用太操心。
呃,不过,白玉堂明面上接了莫家大公子授权查探真相,而展昭又是官府中人,名正言顺的调查专员,所以,这个也是他们的责任,也罢,既被人欺到头上来,再不管就显得我太过懦弱了。
轻咳一声,“其实,我觉得那些人想要把这事嫁祸给我,不过是有两种可能,其一,无中生有,其二,调虎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