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下之忧而忧》阿弥野

14、第13章

　　“忠国啊，司姑娘在的那几天，我还真是轻闲了一阵呢。你什么时候结婚啊，也让妈不用这么累了。”母亲说。
　　“妈，您要是觉得累，我请个保姆给您怎么样？”王忠国笑道。
　　“花那个钱做什么，这钱存着，还要给你娶媳妇呢。再说老家时不时也要用点钱。”母亲笑道：“我啊，就是想你早点结婚，我好早点抱孙子。”
　　“妈，缘分这东西不好碰，碰到才能有，你说是不是？”
　　“那倒也是。只是这样就没个谱了，不如还像以前包办婚姻实在。”
　　“妈，你自己都没有包办婚姻，怎么反而要儿子包办婚姻呢。”
　　“我们那时候是没有包办婚姻，但是我们那会也没像你们现在这样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没个谱，那个时候还是有组织介绍，不管怎么说组织先筛选过的人，不会太差是吧，互相再了解一下，知根知底，也就很快结婚了。怎么你们警署也不组织一下，你们做警察的这么忙，那有时间自己去找女朋友啊？要不，我去跟你们的上司说一说，搞个联谊活动什么的？”
　　“妈，你千万别，恋爱结婚都是私事儿，咱不能干涉别人的隐私。”
　　“又没强迫你们结婚，怎么就干涉隐私了呢？这家和才能万事兴，你们东警区这么乱，警察名声这么差，保不准就是因为连个家都没有闹的。”
　　王忠国一听，忽然就沉默了，若有所思。过了一会他笑道：“妈，你还真点醒我了。”
　　“点醒你什么？”
　　“就按您说的办，咱搞一个联谊大会。”
　　“真的？”
　　“真的。”
　　“那我找人帮你介绍。”
　　“妈，你不也说有组织好办事吗，你儿子也是有组织的是不是？我们就以组织的名义去搞，保证好过个人介绍。”
　　“那也是。”
　　“不过我不包一定给你找到一个媳妇儿。”
　　“先看看，先看看。”
　　娘儿俩和和美美的吃了晚饭，王忠国到操场上慢跑了十圈，回家洗澡换衣，便坐在电脑前写计划书。
　　新的一天来临，计划书就摆在姒博的案头。
　　“王忠国，你这是什么？我是叫你做东警区居民关系科的科长，不是叫你做婚姻介绍所的所长。”姒博很明显不赞成他的计划。
　　“姒SIR，这也是理顺居民关系的一个方法。”王忠国说。
　　“你说什么？”
　　“姒SIR，所谓家合才能万事兴，我们要整顿东警区，也不能光靠以上治下，也不能光靠律法强力管束，还要怀柔体贴对不对？”
　　“你这是什么跟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些都是个人隐私范围，你想让那帮家伙说我一过来东警区就管天管地，还管他们结婚生子侵犯隐私吗？”
　　“所以由我去做啊。”
　　“不行，本职的事情就已经多如箩，没有功夫再做这样的闲事。这个计划不批准。”
　　王忠国看了姒博一眼，也没有强辩，收回计划书，向姒博敬了个礼，转身离开，一打开门，就看到姬曌站在门口等着进去汇报工作。
　　“那个男人抓到了吗？”王忠国问。
　　“抓到了，还真是个□□犯呢，他教的那个班，有五、六个学生出来指证他，其中居然还有一个男学生，真是斯文败类。”姬曌切齿道。
　　“怎么马上就有五，六个人指证他？”王忠国奇道。
　　“其实严格来说不算指证啦。听老虎说，他和神贤本来只是想跟他谈谈话，可能那家伙做贼心虚，居然在讲台上就抓住一个女生，随后抓了一把裁纸刀，说不准老虎，神贤他们过来。女学生吓得又哭又叫，那家伙又惊又慌的，手上的裁纸刀不知怎么就割了女学生的脖子，一下子把好几个学生激怒了，尖叫着就冲过去打他，把他给抓住了，那些学生一边打一边哭一边骂，说你平时欺负我们就算了，你怎么能杀人呢。”
　　“那女生没事吧？”王忠国吓了一跳，问道。
　　“没事，只是流多了点血。那家伙也不是有意要杀人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老虎还在做笔录。”
　　“那你？”
　　“是来报告司家姐弟的两个案子的。我先进去了。”
　　王忠国轻轻点头，看着姬曌推门，他忽然说：“姬曌，谢谢你。”
　　姬曌回头看了他一眼，一笑，进门去了。王忠国也就离开了。
　　姬曌进门，向姒博敬礼，递上手中的资料：“这是两件案子的结案报告，您看一下。”
　　姒博翻了翻道：“又是你包办的？”
　　“他们说我的文笔好，由我写省心。”
　　“那他们做什么去啦？”
　　“去查案了，昨天还抓了个斯文败类呢。忠国给了好多旧案的资料，我们正一个个在查，他们有我这个秘书可省心呢。”姬曌笑道。
　　姒博笑了笑，在报告上签了字。
　　“要是东区的年青警察们都能有一个像我这么好的秘书，他们工作的干劲一定很大。”姬曌笑着说。
　　姒博看了姬曌一眼。
　　“你出身富贵，身前身后都有不少人做你的秘书，为你打理琐碎之事，你才能专心做你的东警区头儿，但是普通人那有这么幸运，不过是有个温暖的家，便是幸福的事，一个人感觉幸福，总不会做什么歪门邪道。”
　　“你是想说我出身富贵，所以就不知民间疾苦吗？”姒博冷淡道。
　　“至少没有忠国想得那么体贴。”
　　姒博道：“你听到他说的啦？”
　　“这个建议不错啊。”
　　“好吧，你对忠国说，找个实际点的理由说服我，我就同意。”
　　“是。”姬曌向姒博敬礼退出办公室，就去找王忠国去了。
　　“王忠国，你要怎么谢我？”姬曌走进居民关系科的办公室，笑道。
　　王忠国却莫名其妙：“你做了什么事要我谢你？”
　　“姒SIR说，你找到一个实际理由说服他，他就同意你的计划书。”
　　“啊？”
　　“你准备开婚姻介绍所的计划书，姒SIR准备同意了。”
　　“姬曌，你别乱说，我只是想搞个联谊会。”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他要你找个实际的理由。”
　　“实际的理由？”王忠国想了想道：“行，过两天我给他理由。谢谢你，姬曌。”
　　“你现在不讨厌我啦？”
　　“也没喜欢你。”
　　姬曌哈哈一笑，转身而去。
　　“等一下，姬曌。”
　　“什么事？”
　　“联谊会，你们也来参加吧。”
　　“我们那有空？再说，我们还需要到联谊会上找爱慕我们的人吗？”
　　“不找爱慕你们的人，也可以找愿意帮助你们的人。”
　　姬曌双眉微耸，想了想，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行，有空我们就去。”
　　“我尽量就你们的时间。”
　　“哟，这可是VIP待遇，行，一定来。”
　　“对了，姬曌，你们这次破获贩毒案，有没有收缴制毒工场？”
　　“当然有啊，是一幢虽然旧，但是还很结实的唐楼。”
　　“啊？”王忠国听姬曌这样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待姬曌走后，就拟了一份通知，本来是想写整个东警区所有未婚，离婚，丧偶的警察前来参加，但他脑子转了个弯，只写成‘三十岁下未婚青年警察联谊’活动，然后通过东警区的内部工作网页发给东区总署各科室，东区各警察分署，街区派出所等等的负责人，请他们把名单报上来。很快，王忠国办公室的电话就响起来了。这些来电话的人也很有意思。有的是问询为何只有年青警察？有的则是直接质问为何本署搞的活动不让老警察参加？是不是歧视老警察？
　　王忠国心中有数，一一笑着跟他们解释，一是怕老警察们说居民关系科侵犯隐私，二是担心对方有女友或男友引起纷争，三是担心冷场，到时搞得太大了，结果老家伙们都不来，居民关系科就会很没有面子。也会被姒博批评自己浪费公帑。除非你们能保证报了名的老家伙们都能参加，有女友或者男友的也带来一起参加。
　　王忠国这样一说，有的人便说考虑考虑，有的人则直接在电话保票说一定把人带到，有的人则直接放下了电话。
　　处理完这个事，王忠国就开始向姒博打报告，想要把那幢唐楼拿来做培训中心，顺便用来做联谊会之用，一举两得。这次姒博倒没有否决他的报告，只是说要等行政首长的答复，但问题应该不大。姒博在破案之初，已经向行政长官递交了申请，把唐楼交给东区警署使用。
　　下午的时候，王忠国照例行街去做访查。在一家市场后巷，看到有两个大汉在追打另一个男子。王忠国奔过去喝止，两名大汉看到有警察奔来，转身便跑掉了。
　　地上的人爬起来，却原来是安和。
　　“怎么是你？”王忠国微愕道。
　　安和擦掉嘴边的血迹，淡淡道：“怎么就不能是我？”
　　“是追你父亲赌债的人吗？”
　　安和点点头。
　　“我不是说过再遇到这些人，你要打电话给我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父亲欠的债，我自己会还。”
　　“你要能还得了，你还会被人打吗？”
　　“只是暂时还不了而已。”
　　“告诉我他们是谁？”
　　安和把头仰起来，直视王忠国道：“我说过我会自己还债，我不需要你一直同情我。”
　　“同情是人类的基本美德，我和你无亲无故，怎么可能会喜欢你？也就是抱着同情之心来帮助你而已。你不要我同情，难道是想说以后遇到别人受到你这样的苦，你也不同情他，不帮助他？”
　　安和皱眉看着王忠国好一会道：“你这人有时候真讨厌，反正我的事，你以后不要管。”说完，转身就走。
　　“那你可不能走歪门邪道。”王忠国叫道。
　　安和把脚步一停，过了一会回过身来：“难道你能介绍好工作给我？”
　　“不知算不算好工作，现在各街道事务所都缺人手，我介绍你去做兼职吧。”
　　“什么工作？”
　　“就是劝死者的家属同意火化，树葬或海葬死者的事情。”
　　安和一愣：“难道这种事很多吗？”
　　“很多也不算，但是在东警区也有不少这样的事要处理。”
　　“那这事是不是很快做完，到时你是不是还给我介绍工作？”
　　“我手头上好多事要人帮忙呢，过一阵子还要为东区的警察举行一个联谊会，为这些警察介绍男朋友女朋友，我的社区培训中心还要装修，然后还要安排培训计划，你要是有能力，你可以一直在我这里做下去。”
　　安和盯着王忠国看了好久，缓缓点头伸出手：“把电话给我。”
　　“明天我来安排，到时再通知你。”
　　“好吧，我等你通知。”
　　“对了，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在读书？”
　　“我在美术学院学美术设计。”
　　“哦？那你可以教教司轩美术呢。”
　　“司轩是谁？”
　　“就是你那天看到的跛脚少年，他也很喜欢画画，好像都是自学的。”
　　安和盯着王忠国，缓缓道：“你这个人还真是婆妈。你背上那些是什么？”
　　“调查文本和宣传资料。”
　　“拿来，我帮你做。”
　　“这个事，可没钱给你。”
　　“给我吧。”安和走过去，从王忠国的背包里拿了一叠调查文本和宣传资料出来。
　　“安和，要小心说话，不要让受访人不开心。”
　　“知道了，你当我什么事都不懂？我也是大学生，也参加过志愿者活动。这些社区调查事务我也是做过的。”
　　王忠国一笑，带着安和走家窜户去了。
　　下午五点，王忠国再次接到张叔的短信：今天只处理了二条咸鱼。突有一家属反悔捣乱，被制服，不用担心。
　　王忠国立刻回发短信：把报告写好。
　　是。张叔回信即到。
　　王忠国的脚步在一家俱乐部的门前停下，这家俱乐部的名字叫‘玫瑰’，现在门还关着，没到营业时间呢。
　　“这里也要调查吗？”安和轻声问。
　　王忠国摇摇头：“暂时不用。”
　　“这家俱乐部是东区老牌俱乐部之一，五十年代牌子就很响了。是□□组织‘洪兴’的门面。听说这里面的小姐素质很高，不但有小姐，还有公子呢。”
　　“公子？”
　　“就是普通人说的牛郎，但是这里都叫公子，以示高贵。真的是夜夜千金才能脱身的。”
　　“你很了解？”
　　安和神色黯然：“我们家以前也挺有钱的，也不是住在那么破旧的地方，可是后来爸爸五毒俱全，就把家业败光了。他有钱的时候，也出入过这里。我那个……弟弟的母亲，就是这里的小姐，以前看我爸有钱就缠着他，没钱了，连儿子也不要，就扔给我爸，我爸呢，就扔给我妈，我妈呢，嘿，就扔到楼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