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能爱》退后一步是黄昏

8、又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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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小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接着就听到自己的声音陡然尖刻了起来，“人是会变的，难道你以为我会为了你守身如玉的过一辈子吗？你把自己也看得太重要了。我自己的身体想给谁就给谁，你管得着吗？”她很快就被自己的声音狠狠的吓到了，她怎么会说出这么刻薄的话，甚至有些无耻，这些话她好像自己都从来没有想过，却在这种不恰当的时候冲口而出。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不欢而散，陈远韬毕竟不是厚脸皮，苏小小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视线中，不竟自嘲的轻轻冷笑了一声，一个大好青年，标准的金龟，居然就让她用那样无耻的话撵走了。显然，她不识实务的固执显然表现得不太是时候，如果米晓琳在，肯定要说她的这种拒绝完全不近情理，她和陈远韬之间又没有什么国恨家仇，只不过是年少时一次小小的辜负，何况多接触接触又不会死。

　　苏小小又开始在继续她的游荡，一个人和一辆车再次以极缓慢的速度在路上移动着。她犹自漫步浑然不觉，车里的阿龙却紧张得逼出一身汗来。贺思筠颇为高傲的带着不满电召了她家的司机接她走了，阿龙载着韩志睿车行到半路却看到了苏小小，而此刻保持如此龟行的速度实在是很考验他的稳定性，放在油门上的脚都有些微微的发抖。韩志睿一言不发的坐在后座，后视镜里的脸沉如寒潭，不见半分暖意，自从看到苏小小跟那个男人站在路边，他就一直是这个表情，甚至能看到他眼中透出一抹寒光。

　　一般韩志睿只有在做重大决定时才是这个表情，平时他也不过是冷淡一点，漠然一些。十多年前阿龙还是个小年轻的时候就跟了韩志睿，那时候还在道上混着，有一回跟另一个帮派火拼之前他就是这个形象，不过当时手上还握了把一尺多长的西瓜刀。当时韩志睿也不过二十出头，因为争地盘跟另一个帮派有些矛盾，本来说是去谈判的，可韩志睿下了车一句多话没有，直接冲过去就动了刀。

　　阿龙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人说年纪越大胆子越小，睿哥不是准备把苏小姐怎么样吧，经他调查的情况，苏小姐这五个月生活都很规律，没有异性朋友，按时上下班，除了跟米晓琳偶尔一起吃饭逛街，基本上都是呆在回家，他跟睿哥汇报的时候他的脸色很平常，一点都不像生气。难道是对刚才那个男人有意见？那个男人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冒了出来，可这也不关苏小姐什么事嘛。何况当初好像是睿哥让苏小姐走的呀，还交待他去送。不过没等他送，苏小姐就走了。

　　苏小小在街上彳亍独行，有些记忆在她的脑袋里蠢蠢欲动，几乎要呼之欲出。心里很难受，那种感觉没有办法形容，却让她有一种想发泄想放纵的冲动。她转进街边的小超市，可能是脸色不太好，老板看到她似乎有些吃惊，小心的问：“小姐，需要什么？”

　　苏小小有些迟钝的想了想，她进来是要买什么？对面橱窗的镜子里印着一张脸，呆滞的，还带着一种类似疯子的那种戾气。她愣了一下，放松了紧绷着的面部肌肉，换了一个平静的表情，“我想买一瓶二锅头，小瓶的。”老板偷偷的舒了一口气，这个女的应该是正常，刚进来那一刻她差点以为自己倒霉遇到个神经病。这年头人都活得压抑，店子开在路边也不太平，上回遇到一男的，冲进来拎了瓶酒出去就把外面一个人开了瓢，弄得她店门口看热闹的人来了好几批。她又抬眼看了看苏小小，斯斯文文的一个姑娘，应该只是心情不好，不是想行凶，她拿了酒递过去，看苏小小付了钱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姑娘你没事吧？”苏小小有些愕然的回了一下头，浅笑了一下，“谢谢。”

　　买了酒出来，苏小小在路边站了一会，拧开瓶盖狠狠的喝了一口，冰冷的酒线冲下去，胃里暖暖的，似乎舒服了一点。她顺着路继续往前走，想起刚才老板那句关心的问话觉得很有意识，人都是善良的，一句关心不需要本钱，可是关心能改变什么？就好象小时候她要爸爸，任何人的关心都不能给她爸爸，大了她想要爱情，任何人的关心也给不了她爱情，现在她什么也不想要了，关心自然更加没有用处。

　　韩志睿坐在车里，看着苏小小进了小超市又出来了，接着又埋着个脑袋往前走，好几次都差点撞到树上，她的手里好像拿着什么，还停下来又喝了一口。韩志睿的眼光突的一沉，“超过去。”阿龙脚下一抖，油门一加呼的就冲了上去。这一下油加得太猛，方向还控制得不太好，车冲着人行道就奔了过去，阿龙急打方向盘，又狠踩了一脚刹车，车头随着惯性跟路边的垃圾桶狠狠的亲吻了一下，然后轰的一声撞在绿化带上。冷汗呼噜哗啦就从脸上下来了，阿龙瞪着前方的绿化带，都没敢往后视镜里看一眼，门响了一下，然后更响的关上了，“叫老三来接我。”阿龙喏喏的应了一声，他这么多年都没有犯过这种低级错误，这时候按电话的手都有些不听使唤，“皓哥，我出了点小事故，睿哥说要你现在过来接他……”放下电话回过头，韩志睿高大的身影已经把苏小小整个人都遮住了。

　　车冲上人行道撞伤撞死行人的事苏小小在报纸上看到过，却没料到自己也能遇上，好在那司机貌似醉得不厉害，擦着她的身边就开过去了，只不过是反光镜挂了她一下。她坐在地上看着那个铁家伙冲到绿化带上，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脑里呼悠悠的想着，是打120，还是先过去看看，还是直接报警。还没等她做出决定，一个黑影就从车上冲下来，攥着她的手腕把衣袖高高的推了上去。

　　看起来还好，只是青了一片，他握着她的手臂问，“还撞到哪了？”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坐在地上跟木头人似的，竟似不知道痛似的，路灯的光线透过层层的树木照在她脸上，更映得没有阴影的部分非常的白，是那种没有血色的惨白，韩志睿又顺着苏小小的手臂仔细摸了摸，还轻轻的捏了捏，“撞到哪了？”

　　她呆看了他数秒，猛的抽回手臂往后一缩，低声说：“没有，没撞到。”她的手从他的手里被抽了回去，已经站了起来，跟他保持着小小的距离，静静的没有一点声息，刚才还惊慌失措的脸竟然已经平静了。这个距离还是太近了，近得让她又感觉到了那种压力，似乎有一股很强的气流将她包围住了，就像有一个无形的屏障，阻碍了她移动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