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三/卿景、常溪]建言》袭以月

79、【第七十六章】 寻找建言（上）

　　三年后，冰风谷。

　　风雪呼啸，冰风谷就如它的名字，这儿终年大雪，日夜狂风仿佛鬼哭狼嚎似的刮过山壁。

　　寒光壁峭，那是整座冰风谷最凶险的地方，虽然只有方寸点大的距离，却是所有风雪的源头。

　　而此刻，常胤就盘腿坐在上面，腿上横放着七星剑，头顶上悬浮着一个八卦图阵，八卦图阵折射的黑白流光仿佛铜墙铁壁一样阻挡了风雪的侵袭。

　　看着纷乱无尽的白雪，听着那末日一般的悲厉风啸，他神情无悲无喜，目光沉静地眺望着冰雪谷中一望无际的白。他已足足坐了九九八十一天，并在这九九八十一天中用神思的方式再一次经历了自己的人生。

　　他的神思进入了自己的记忆，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从小到大的种种经历，看着自己入蜀山拜师学道，一步步成长，除妖降魔，历经困苦……认识景天……认识溪风……

　　溪风问过自己，你对小天又是什么感觉？和徐长卿一样吗？

　　溪风对自己说，常呆子，做个交易吧，我有办法救景天的命。

　　那一夜，所谓交易居然是疯狂的缠绵，他在从未有过的快感中失了神智……只听溪风在耳边最后的呢喃，常呆子，轮不到你，只有我才能用命去救小天。

　　“溪风！”一声呢喃，常胤从神思的境界中脱离出来，八卦图阵也一下随之消散。没了结界阻挡，寒风如刀，还夹杂着细碎的冰雹劈头盖脸地一股脑笼罩了常胤。

　　瞬间，常胤的脸上就多了几道血痕，血淌了下来，可常胤却不觉疼，反而一阵狂笑出口：“哈哈哈哈，常胤啊常胤，你自以为清心寡欲，实则枉为修道之人，哈哈哈哈哈！”

　　悲痛的狂笑裹着风雪的呼啸响彻了整个冰风谷，活人的血肉香气也在同时引诱了妖兽。

　　风雪中，突然一道银白忽闪。

　　“嗡——！”七星剑同时预警震鸣。

　　常胤笑声遏止，眼中冷光闪烁，他飞执剑决，并指一划，七星剑顿时凌空出鞘，逆风疾飞，绽出金光点点，就听一声凄厉鸣叫，如垂死的猿啼，刺人耳膜。

　　一剑击杀匿藏风雪之中的妖兽，七星剑却没有及时回鞘，而是直指东南方的位置。

　　常胤迎着风雪向剑指的方向望去，久久……最后像是终于打定主意，双手一展翻身跃起踏剑而立。

　　七星剑欢鸣一声，朝着东南方飞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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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渐西落，天边被一层霓虹晕染，再透过层层叠叠的云，浸色的半个天空就像女子粉颊上害羞的颜色，不由惹人喜爱。

　　常胤御剑的速度极快，他穿梭在云层之中，其姿态灵动潇洒，又有护壁在他周身结出一层五彩光影，如灵蛇般环绕流转，加上他挺拔如玉，扬洒一派白衣翩飞，举手间已有剑仙临世的绝然风采。

　　三年的时间，他历尽十三劫难，修炼之术剑走偏锋，虽然凶险，但道法可说一日千里，从现今能轻易控制七星剑就可说明他的道法已完全凌驾于当日以精血铸剑的长卿之上。

　　隔着护体气壁，一路疾驰而过的风呼呼作响，常胤任由七星剑带路，思绪渐渐飘回到了三年前他离开蜀山的那一天。

　　那一天，是距离溪风和景天失踪的第五十六天。

　　那一天，他练功走火入魔差点枉死，千钧一发之际被掌门师兄救了下来。

　　那一天，掌门师兄在后山莲池旁问他：“常胤，什么是道？”

　　他回答：“道，乃是修道，修道就是为了悟道，悟道之法，因人而异，人各有所劫，各有所道，一旦悟道，集大成之法可成仙，跳出红尘，不堕轮回，长生不老，绝七情六欲，无悲无喜。”

　　掌门师兄一时不语，只是把目光静静地落在养心莲池的中央，那里有一朵还未绽放的白色莲花，花苞上缀着露水，更显莹润小巧。

　　许久，只见白莲花苞随风一动，颤悠悠的模样极为惹人喜欢，掌门师兄看着看着莫名地就在嘴角弯起一丝宠溺的弧度，随后问他：“常胤，你且看我，是道？非道？”

　　是道……非道……

　　他答不出，脑海一下闪过无数画面，最后定格，居然是溪风落泪的画面。然后心中一阵绞痛，直直跪在了地上。

　　掌门师兄在一旁叹气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拿起或者放下，都在一念之间，每个人所悟不同，道也不同……常胤，你心魔深种，甚至连自己的道在哪都不知道又如何能醒悟呢？”

　　“我本想把掌门之位传与你，但此刻我想你更该下山去。”

　　“这把七星剑你就拿去防身，去吧。”掌门师兄招来七星剑放入他手中，他接过剑，恍然之间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呼声传出，常交叉……去找建言……去找建言……

　　去找……建言？是景天兄弟的声音？！他急忙抬头，却只瞧见了掌门师兄一脸无可奈何的笑容。

　　“建言……”常胤呢喃着回过神，此时七星剑已经开始放慢了速度，远远的就看到一片波光粼粼。

　　这是到东海了么？常胤眯眼细细一看，只见海边有一个颇具规模的村庄，看样子倒也繁华。

　　常胤在村口没人的拐角处收了七星剑，把剑握在手中，跟着剑的牵引走出拐角。

　　大街上，小贩们正在收摊，几个孩子在大人的呼唤下撒着小腿往家跑，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鞭炮声。

　　而七星剑就在常胤手中指着鞭炮声处拼命震动，是那般欢愉和激烈，常胤险些抓不住。

　　那儿到底有什么能让七星剑如此情不自禁？常胤疑惑地扬眉，找了一个路人问了才知道那是赵员外家办喜事，新郎倌是赵员外独子，娶的是别村一个大姑娘……

　　可这话还没有问完，就听一阵尖叫声在赵府炸开了锅。

　　有妖气！常胤目光一凛，脚下一点，在路人的瞠目结舌中飞身离去。

　　赵府大门口，一白发老儿拦在花轿前，周围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不知生死的人，另有五个手持木剑的黄袍道士把他围了起来。

　　身穿喜服的赵家公子阴着脸在一个白袍道士的保护下怒骂：“混账，你这个老妖怪，看你再坏本公子的好事，今天本公子一定要收了你！”

　　老头双目泛灰，面色苍白，脸上的皮肉一抽一抽，胸口插着两把木剑，伤口处正滋滋冒着白烟。

　　他想拔却拔不出，只有忍着腐蚀之痛戒备地看着周围。

　　“给我上！”赵家公子一声令下，五个道士挥剑而上。

　　老头一咬牙，挥袖间无数条水草疾射而出。五个道士也不慌忙，他们配合着剑阵把水草一一斩断，同时白衣道士看准时机，抽出一根桃木钉对着老头打去。

　　钉入左肩，老头一阵尖叫，吱吱声若猿啼泣血，他倒在地上，身体开始扭曲，似乎就要显出原形……

　　“趁他现形之前杀了他！”白衣道士大吼，五个道士纷纷举剑劈去。

　　就在这时，一道剑影横在了老头上方，只听叮叮之声，五把桃木剑反弹了出去，连带着五个黄袍道士都翻滚地面。

　　常胤飘落老头身旁，这时老头已变成一只巨大的老蚌，引得周围百姓惊声尖叫。

　　“果然是你！”常胤远远看老头就觉得眼熟，没想真是老蚌精！

　　老蚌精此时已失了神智，蚌壳一开，一根肉舌就射向赵家公子，常胤看得大喝一声“不可！”随后单掌一压，居然就把蚌壳给硬生生合上。

　　露在外的半截肉舌胡乱飞舞，就是勾不着赵家公子，常胤看得摇头，单手解开腰间葫芦，把老蚌精收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