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贰）东南枝》Samael

30、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一】
　　比起接连不断的衰，习惯衰这种心理才是真正的可怕。

　　【二】

　　哪怕段小邪再忧郁蛋碎，大荒生活还是带着它强大的惯性回到了正轨上。

　　没多久，小表弟便上线了，几乎是飞奔到她面前，扑进她怀里。原本印象中威武雄壮的羽毛汉子已经消失不见，留下的是眼前这个头顶着阡陌势力的标志，红色马尾，夜行锦衣，红翅翩飞，金弓闪闪的娇小羽毛妹子。
　　自家小表弟似乎还嫌不够让她赌心，甜腻腻地在队伍频道里如是说

　　【队伍】隔壁内茶几叔：相公~~

　　【队伍】【队伍领袖】段小邪：次奥……你给我说人话。你信不信我开红揍你。

　　【队伍】隔壁内茶几叔：【打颤】阿姐我错了。阿姐我们去做3X吧。

　　【队伍】【队伍领袖】段小邪：【敲木鱼】好。【斜眼】不过说起来，几几你适应游戏的速度倒是出奇的快啊，完全不像新手。

　　【队伍】隔壁内茶几叔：【瞪眼】我没说我是新手啊。之前在别的区玩过这游戏的，不过也是随便玩玩而已，玩过一个荒火。

　　怪不得好多事情上这么得心应手。

　　段小邪悟了，懒洋洋地踩上了轮子，慢悠悠地飞到天绝处，看着小表弟在地区频道喊人来3X。没一会，队伍里嗖嗖进来三个人，很快就组满了。其中一个还是熟人。一个叫半夜丶生歌的魍魉。

　　原本段小邪跟他并不熟，偶尔能在战场遇到，对方装备不错，操作也不错，但是没什么深交。她与此人相识是在一次野团梦奕剑经验本里，团里大多数是不熟悉的陌生人，大家的话都不算多，尤其是这个魍魉，更是缄默，几乎是一言不发。段小邪见他这个样子，以为是个很沉默稳重的人。当时段小邪充当了治疗DPS双职业，还把伤害量打到了第三，治疗量第二，这个魍魉更是稳居伤害量第一的位置。等到出本后，大家散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陌当时正蹲在MYJ外面，看到段小邪就笑眯眯地凑过来，还异常亲切地在当前频道打招呼喊她童养媳。她立刻蛋疼值MAX了，扭过头想装作不认识他。陌立刻一副西施捧心哎呀呀好伤感的德行，就差满地打滚了。就在这时，她看到自己身边那个，还没来及退团，被她划分到虽然寡言少语冷淡但是很可靠老实范畴的半夜丶生歌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冷着脸，攥着手里的变天龙牙刺，嚎叫着冲着陌冲了过去。

　　段小邪直觉眼前白光一闪，再定睛一看，两只魍魉已经热火朝天的缠斗了起来。

　　还顺便进行了如下的对话：

　　【当前】陌丶：【害羞】哎呀，徒儿你这么热情，为师真是受宠若惊啊。

　　【当前】半夜丶生歌：【害羞】因为是师傅啊。师傅请放心把身体交给我吧。

　　【当前】陌丶：【害羞】徒儿，你这么爱着为师，为师好感动，可是为师心里已经有人了啊。

　　【当前】半夜丶生歌：【害羞】我不介意的。

　　……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

　　段小邪在一旁看着，嘴角抽搐，满头黑线滚滚而过，目睹了一个冷言寡欲颇具WL气质的魍魉瞬间转变成死蠢抽风脱线二货的全过程。那种幻灭感犹如巨浪滚过心田，简直不能用“我嘞个大擦”来形容了。

　　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陌到底是有多么的毁人不倦。

　　事实上，那天魍魉徒弟的运气不太好，陌的运气也不太好，段小邪的运气更是不好。

　　魍魉徒弟被自家师傅按到了。

　　“真是太遗憾了。”得胜的陌如是说，脸上的表情却是喜悦的一塌糊涂。

　　只可惜，就在这时，敌对势力的一群人刚刚从副本传出来，就顺手瞄上了还剩下半条血的陌，段小邪不忍心看他□□倒，就抱着人道主义精神挺身而出。

　　结局便是三个人都挺尸倒在了副本门口，你瞪着我，我看着你。

　　最后陌总结陈词，训斥自己的小徒弟——都是你不好，瞎折腾什么，你看，不但连累了为师，还连累了你未来的师母。

　　小徒弟听了，立刻眼睛瞪得浑圆，硬着脖子反驳道——师傅就你那德行一看不是光棍就是搅基的料好么。

　　彼时，段小邪听到陌说“未来师母”的时候，正在动手用七星还魂拉他起身，魍魉挂个一丝血皮转了三圈复活了，保护状态刚刚消去，就立刻又被狂性大发的段小邪按到在地。

　　男冰心一脸血盯着又变成尸体的魍魉，训斥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小徒弟在一旁目睹了家暴全过程，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笑得满地打滚，段小邪已经坐上拓拓，哒哒哒地扬长而去，只留给他们一个颠颠的背影。

　　随后，半夜丶生歌的密语也颠颠而至：

　　【密语】【陌生人】半夜丶生歌：做得好，师母。

　　次奥！师母你姐夫！

　　段小邪怒了，下次战场上好几次追着他屁股后面杀。他还不怕死地拼命在战场频道燎段小邪的毛——

　　师母你别追着我了行咩。

　　师母你能不能下手轻点。

　　……

　　后来，段小邪屡次都在野团MYJ里看到他，一来二去，两人算是熟悉了。

　　她也是从陌那里知道，这个魍魉就是当时在仙音山偷袭挂机的陌，被陌控诉为“好无情好冷酷好无理取闹”的活宝徒弟。也渐渐听说了此君名动大荒的抽风事迹，以及他“小二哥”外号的由来。

　　这是后话。

　　看到他出现在队伍里，段小邪“哟”的一声打了个招呼，就见魍魉大摇大摆走到了她的面前，转了个圈，伸出手道：

　　“师母，红包。”

　　次奥……这两个词简直是像两把利剑一样直直戳像段小邪的心窝。

　　段小邪狠狠踹了他一脚，点着他的头像，开始进行交易。

　　小二歌显然很受惊吓，不过交易完毕之后，惊吓变成了鄙视。

　　【队伍】半夜丶生歌：【斜眼】你什么意思，11J11Y11T，欺负我孤家寡人是吧是吧是吧是吧是吧是吧……

　　靠……她快不认识是吧这个词了。

　　【队伍】段小邪：【斜眼】【斜眼】【斜眼】【斜眼】

　　【队伍】半夜丶生歌：【斜眼】【斜眼】【斜眼】【斜眼】

　　……

　　俩人刷了整个队伍频道都是【斜眼】的表情，最后太虚炸毛了：次奥，你们有完没完，我特么的密集恐惧啊。

　　一行人很快就做完了3X，接着做完了演武。

　　段小邪又异常忧郁地坐在了八卦田正中央。

　　小二哥也安静蹲在她身边，半晌之后，才悄悄问道：“师母，我师父不是还活着，你肿么就改嫁了？”

　　段小邪瞥了他一眼，说道：“说来话长。”

　　“那就说说呗。”

　　“太麻烦了，还是用行动代替语言吧。”

　　然后段小邪起身，开红，按倒了他。

　　【三】
　　“绳命，是剁么的回晃；人生，是入刺的井猜。”躺在地上死也不起身的半夜丶生歌哀怨地看着段小邪，“面对入刺井猜的人生，师母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么？”

　　“你能不能也对我好一点？”见他不肯复活起身，段小邪干脆利落地一屁股坐到他的尸体上，做沉思状。

　　“累了，我感觉再也不会爱了。”半夜丶生歌幽怨值MAX了。

　　“窝也是。”段小邪默默拉开好友列表。

　　泠冬去密探了，小表弟热衷于做活动，乖乖徒弟千宿已经又很久没上了，陌不在线，曦北望不在线，素骨师兄在忙着战场，白师弟忙着下75本……总之是好友列表里的人各有各的忙，独独只有她，蹲在八卦田里，百无聊赖，什么都不想做，带着点难以言说的寂寞感。

　　好吧，她忽略了还有身边这个不知道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的半夜丶生歌。

　　“师母，我们做点什么呗？”半夜丶生歌依旧保持尸体状态。

　　“做啥？”已经懒得再反驳他的称呼了。

　　“去种树？”

　　“种过了。”

　　“去钓鱼？”

　　“费神。”

　　“挖草？”

　　“懒得。”

　　“跟我下个MYJ？”

　　“累。”

　　……

　　在魍魉即将暴走前，段小邪笑着斩断了他的情绪：“我已经想到要去做什么了。”

　　“什么？”终于不再装尸体的某人竖起耳朵等后文。

　　“我去做饭。”

　　就在魍魉咬牙切齿抄出双刀，准备磨刀霍霍向师母的时候，旁边冒出来的人打断了他的“逆反”行径。

　　而且还不是一个，估摸是刚刚从32副本摸牛刷马出来的。

　　一个叫墨清的红翅膀奕剑首先狂性大发，踩着滑板轮着剑冲着魍魉就过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个羽毛和冰心，羽毛和奕剑的火力都集中在魍魉身上，步步紧逼，他们身后的奶瓶冰心，更是针一甩，奶四海，奶一喷，满园春。

　　半夜丶生歌被突如其来的阵势搞得乱了手脚，被打的有些狼狈，不过很快也找回了节奏，嗑了瓶大红，开始1V3。段小邪愣了愣，觉得自己坐山观虎斗挺不厚道的，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也就顺势从地上爬起身，正巧身上的红也挂完了，她抬手给半夜甩了个逆转，挂上两个BUFF。

　　【当前】九灬殿：我R冰心没你的事别搀和。

　　战局中的羽毛竟然还分神出来当前打了句话。

　　管他是谁，段小邪一律当是废话，已经动作迅速地跑过去，把焦点移动到了对面的冰心身上，抬手就是三毒一阵猛抽，专心治疗的冰心苏朵朵被她这么一搅和，已经顾不得自己的队友，只得先顾好自己的血条。

　　段小邪其实挺不愿打同门的，尤其是念医，好一点的念医，蓝多奶足，她这个肾亏的打起来略吃力，必须得速战速决，不然被磨死地就是她。不过好在对面三个人，只有奕剑是红翅膀，其余两个是白翅膀，而她和小半夜都是个红的。到是不吃亏。

　　自己打BX的行为引来了对方队友的回援，红翅膀的奕剑已经放弃了打半夜。扭过头来开始追着段小邪打。她心中叫苦不迭，还要抽空救助下半夜岌岌可危的血条。

　　庆幸的是，半夜完虐了小羽毛，连忙扭头过来加入这边战局帮忙，胜利天平很快朝着他们倾斜过来，奕剑的八荒只是减缓了BX妹子死亡的时间，没一会，她还是叮咛一声，扭动腰肢倒地了。于是，段小邪和半夜很顺利地做掉了烤鸡翅膀奕剑。

　　下一秒钟，半夜丶生歌异常欠揍地对着三个尸体大跳亚拉那一卡。

　　他们虽然身体死了，精神永存，地区很快就飘出来几句话：

　　【地区】九灬殿：【比中指】半夜你个贱人，JJ半寸小，十年硬一秒。

　　【地区】苏朵朵：【瞪眼】段小邪，你真是厉害啊。你是醉千年的人吧，咱们是一个联盟的吧。你竟然帮着敌对打自己人。

　　段小邪这才迟钝地看了一眼对方三个人的势力标志，又默默拉开了势力联盟列表。呃……好像还真是一个联盟的。再瞄瞄半夜的势力标志，好像确实跟自己是敌对联盟。

　　不过令段小邪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明半夜才是开始被他们追着杀的敌对，才是真正的主犯，她一个从犯似乎是惹怒了对面的冰心。

　　地区发言冷却CD太长，那个叫苏朵朵的冰心已经心火一怒，跑去天下发言，而且带着一种BX堂特有的蛋疼八卦色彩：

　　【天下】苏朵朵：【敲木鱼】段小邪，你真是厉害。你是醉千年的人，咱们是一个联盟，你竟然帮着敌对打自己人。

　　【天下】苏朵朵：【敲木鱼】哟，刚踹了别人，结婚傍上个大神么，硬气起来了是吧。

　　【天下】苏朵朵：【敲木鱼】不过看起来今天又换男人了？啧，怪不得帮敌对打自己人。

　　【天下】墨清：行了,朵朵。半夜这次算你走运。还有，你们醉千年给个解释吧。

　　所以说，女人暴躁起来很是可怕。

　　半夜的天下也马上跟着上来了

　　【天下】半夜丶生歌：【瞪眼】我说你们害臊不害臊，自己操作这么烂也不回去好好练练还出来满嘴喷粪。对我师母放尊敬点，苏朵朵你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会揍你了。

　　段小邪一声冷笑，内心一阵烦躁，打开势力界面，啪地一声按了退出势力，顺手甩出去一个天下：

　　【天下】段小邪：【笑】解释？不用找醉千年要解释，私人恩怨与势力无关。苏大小姐，嘴里放干净点，以后您就冲我来。我现在是游民一名，跟您可攀不起联盟关系。不过下次您野外也别被我逮到落单。

　　身边的半夜连忙死命戳她：“小邪，你怎么……抱歉，连累你了。”

　　她已经踩上了轮子，道：“不用说了，没事。”

　　“要不要来我们势力？”半夜已经急匆匆扔过来一个势力邀请。

　　“用不着，有没有势力一个样。可能以后不玩了。”她已经飞到了返回神石处。

　　“你干嘛去？”魍魉急慌慌地跟过去。

　　“去做饭。”
　　【四】

　　总之，一个游戏玩到这种地步，搞得自己心烦意乱苦逼不已，还常年因为各种莫名其妙鸡毛蒜皮的原因被挂天下，杯具简直可以摆一茶几，哦，不止，简直都能参加瓷器展销会了，那么这个游戏基本就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不过这样说，好像有些对不起几几。加上刚才也没打个招呼就退了势力，有些对不起势力里的朋友。

　　回头再解释吧。

　　她推开键盘，站起来活动了下微微有些僵硬的脖子，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内心升腾起来的糟糕情绪。很快几几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她迟疑了一下，接了电话

　　小表弟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简直带了一股肃杀之气：“阿姐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没事吧！是不是被欺负了！”

　　她又好笑又感动，连忙顺毛起这个炸毛的孩子：“没事，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一下，反而被人挂天下啦。不用理睬他们。”

　　“阿姐，我会帮你揍他们的。”小表弟简直已经升级成了戾气丛生。

　　“哎呦喂，真的没事，你好好玩你的。”她哭笑不得。

　　“阿姐你怎么不理睬我的组队申请。”戾气丛生变成了委委屈屈。

　　“我要去做饭，游戏挂机呢。自己先去玩你的。”她已经慢腾腾朝着厨房挪动。

　　“哦，那我周末去找你。先挂啦。”小表弟这才挂掉电话。

　　她把电话随手抛在沙发上，一手拎着茄子，一手拎着黄瓜，哼着不成调的歌进了厨房。虽然她家务活有些苦手，厨艺倒是不错。这还要拜她家厨艺精湛的老爹所赐，当闺女的，即便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倒是也有几个拿得出手的菜。

　　总之在填饱肚子的基础上还能得到点味觉的享受。

　　茄子刚切到一半，门铃声就毫无征兆地响起了，而她第一反应就是江文卓跑来蹭饭了。于是便举着把菜刀冲过去开门了，把门外的人吓了一大跳。

　　很遗憾她预料错误，门外站着的不是竹马君，而是隔壁的苏睿。

　　“不……不好意思。”段小邪异常尴尬地挤出来一个笑容，把举着的菜刀放下来，努力往身后藏。

　　不过，相比举着菜刀冲出来的段小邪来说，苏睿的造型也很别致……身上穿着件素色的围裙，手里拿着铲子，神色略焦急，还没等她感叹一下好人=妻的造型，苏睿已经急匆匆开口了，声音依旧低沉动听：

　　“段妹子，有盐没？先借我点，炒菜炒到一半发现没有盐了。”

　　“哦哦，有的。”她又拎着菜刀腾腾腾跑回厨房，抱着盐罐腾腾腾跑了出来，伸手递给了苏睿，苏睿接过盐罐冲她笑笑，“谢啦。等会给你还回来。”

　　说罢就转身往隔壁走。

　　段小邪跑回厨房切完了菜，就坐回客厅，等苏睿把盐送回来，等了一会，又忍不住挪动回电脑面前，切回了游戏界面。

　　之前密语频道已经被她关闭了，只有屏幕右下的邮件提示不断响起，她点开来看，有的是询问她退势力的事情的，有的是询问她天下的事情，有的是副本喊人，有的是顺毛安慰，有的是义愤填膺。

　　最后一条，是半夜发来的，只有三个字：看天下。

　　她愣了下，拉开了天下的界面，往前翻了几页。

　　【天下】陌丶：童养媳，我就只叫过你一个人童养媳。

　　【天下】陌丶：我知道你应该会看到这些天下吧。我做了不少惹你生气的事情，对不起，我欠你很多解释。
　　【天下】陌丶：你打我骂我也好，不接受密语，不回我的邮件，不接受组队也好，跟别人结婚也好。可是能不能不要离开大荒。
　　【天下】陌丶：那天绿萝禁的话，我是认真的。那天你找到了我，那么如果今天我找到你，那就留下来好么。如果我数1你没有反对的话，就当你答应了。

　　【天下】陌丶：10

　　【天下】陌丶： 9

　　【天下】陌丶：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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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陌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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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小邪愣愣地看着那些天下，内心里涌现出一种复杂的难以言状的情绪。那个陌，不是她熟悉的陌。

　　那个抽风脱线的贰货，不该是这样正经深情的样子。

　　彼时，忘情居外百花争艳，男冰心孑然而立，略显寂寥。

　　不知过了多久，屏幕上略过一行耀眼的红字

　　“陌丶温柔地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