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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早上醒来,海伦已经去上班了,倪浩然在床上又躺了快一个小时才慢吞吞的爬起来,冲了澡换好衣服,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儿保温状态的电饭煲,里边散发着淡淡的清粥的香气。他拔下来电源,拿了车钥匙出门。

      半个多小时后倪浩然开车来到了位于城郊的一个小区。他在这个小区买了一套不大不小的四合院,父亲出狱后一直住在这里。

      开门的是保姆,说他父亲在后院种菜。

      倪浩然走到后院,父亲正在新开辟的一小块菜地里拔草。碧绿新鲜的蔬菜整理的像一幅工笔小篆,看得出来主人对此付出了多少时间和精力。

      看到他,父亲有点惊讶,倪浩然平时极少过来,甚至远不如海伦来的次数多。

      比起来几个月前那次见面,倪浩然又瘦了很多。

      海伦曾跟浩然父亲撒娇似的抱怨他有多难伺候,不但百分百的素食而且经常性的厌食,一直贫血,三天两头的头疼肚子疼,安眠药当糖吃,烟不离手,不看报不上网不看电视,睡觉发呆之外唯一的爱好就是看看原版的最新编程技术,害的她每次出国都去书店搜罗这方面的东西导致行李超重,机场工作人员还都以为她是IT精英。

      浩然父亲洗完手,招呼他坐在树荫下的竹椅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倪浩然轻轻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你还会种菜,过的挺滋润啊。”

      浩然父亲无语。

      曾经,倪浩然是个夺目耀眼的孩子,聪颖过人,温雅善良,俊雅傲气如同雨后挺拔的翠竹。

      短短两年多的时间,浩然父亲悲哀的发现,倪浩然昔日那种纯粹的、干净的动人光彩已经被剥夺的一点不剩,取而代之的是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懒散,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冷漠,对世间本相完全看透之后的嘲弄。

      “明天是我妈祭日,我要回去给妈扫墓顺便看心然,你要不要一起去?”倪浩然平淡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浩然父亲愕然,随即有些内疚的低声说:“我当然跟你一起去。”

      倪浩然注视他的菜地片刻,起身往外走:“我先走了,明天早上八点过来接你。”

      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过来,父亲已经忘了母亲的忌日。遭逢大变,父亲或许只想忘掉一切安安静静的过完余生=======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倪浩然倒车离开时对着后视镜神经质的笑了一下,一大滴泪水重重砸在牛仔裤上晕开了一片水渍。

      第二天倪浩然父子离开省城回到老家。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倪浩然除了一支接一支的抽烟外,没跟父亲说一句话。

      父亲试图打破狭小车厢里令人窒息的沉闷,“你少抽点烟,本来身体就不好。”

      倪浩然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弹了下烟灰,“嗯”了一声。

      “浩然……,你……”父亲想说什么,又顿了顿,“海伦那孩子对你是真心的。”

      倪浩然没吱声,顺着前边的车辆拐弯,再过十几分钟就进市区了。

      先去疗养院看了心然,她被护理人员照顾的很好,干干净净,皮肤细腻润泽,气色也很好,一头秀发编成两条整整齐齐的麻花辫子。看到倪浩然和父亲,正和女病友们一起做手工花的心然羞涩的低下头。

      倪浩然面无表情静静看着已经完全不认识自己的心然,虽然每次来见到的都是这样,还是心口疼的他喘不过来气。

      他丢下父亲一个人大步走出病区,六月的阳光下,绿草如茵繁花似锦。

      良久,父亲慢慢走出来,神色惨然。

      倪浩然轻轻笑了一下,“走吧,该去看我妈了。”

      在墓园门口的花店,倪浩然下车买花,他买了一大扎母亲最喜欢的百合。付完钱他的目光突然凝固在另外一束花上。

      卖花人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不由也有些尴尬,那束白色百合花上还带着一条写着字的飘带======永远怀念您。

      倪浩然弯腰拿起那束花,他知道卖花人经常会去墓碑前拿回来祭拜人留下的鲜花再次出售,这束花想来也是一样。

      卖花人被他冰冷的眼神震慑住了,吭吭哧哧说不出来完整的话。

      倪浩然拿着两束花走出花店,和父亲一起走进墓园。

      母亲的墓碑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墓碑上的字迹也用油漆重新描过。

      把那两束花搁在墓碑前,倪浩然低头亲了一下墓碑,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背后传来父亲低低的哽咽。他点着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继续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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