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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喜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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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第三日,冷青颜与楮宁进宫请安。皇帝这边又是赏赐礼物,又是在内廷安排家宴。
殿中,一派灯红酒绿。
冷青颜左右两侧,一边是月儿,身穿粉锣卦裙,肩披绿绒毛,像朵娇花含而不放。要等人目光略及处,才会绽现她娇弱中不乏纯净的出尘风华。
另一边的楮宁她就截然相反,流云髻上珠翠荧荧,额前贴一串梅花钿,雪白的腕上笼着一对熠熠生辉的金玉镯。身上华丽锦缎面料也极其的珍贵,所用的是最上等的纤蚕丝,细跟滑不在话下,衣服的边纹、裙摆、袖口镶的都是金线条。腰间的挂佩是进贡的流苏宝石,无论从哪个角度来打量,都非常华丽明艳。
她一贯便是这样,喜欢华丽的奢靡的一切来彰显出她尊贵的身份地位。因此与她相比,倒显得月儿更加水灵清澈,一身的粉装花儿般的楚楚动人,春意盎然。
几个王爷见了,纷纷打趣冷青颜,夸她年纪轻轻前途无限也罢,还坐享了如此齐人之福。
青颜飞扬的双眉下,一双眼睛毫无笑意。
而殿内一群莺莺燕燕中,唯有一人最素雅温婉,落得一世清冷孤傲的模样,此人并不受众所注意,她只深刻的印烙在冷青颜深邃的眸底。
袁洛婷她也在殿内,与尹天璟一同参加家宴,此时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冷青颜的斜对面。
自从那次后,她们数月没再碰过面,青颜目光频频投去,心里情愫翻出,隐隐觉得袁洛婷的脸颊显润了不少。
袁洛婷看见冷青颜脸上的抓痕犹在,她身边不是有秦神医在,为何她不……
不。袁洛婷立马否决心里的想法,也许青颜就是故意留下这些伤,让她见着,让她记得那次的狂乱,她们的磅礴,她们的痴缠。
也要记得,这是她留下的伤,要她看着刺目,内疚在心。思此,袁洛婷心底仿佛激流过滩,震了一震。
“思明,往后虽没有皇兄在你身边护你,但你可得记得,妹夫若敢欺负了你,就来寻皇兄替你出气。”尹天璟忽然冲着楮宁这般笑侃。
他的语气悠然,听来和熙亲切,却惹得楮宁背脊一凉。她轻瞪了他一眼,越发觉得他的面孔讨厌,回道:“皇兄放心,就算没有皇兄罩着,也还有父皇母后给我撑腰,他哪敢。”
“皇妹说的极是。”七皇子似笑非笑,又道:“不过你初为人妇,定有许多事情不懂,倘若有不明了的就来寻洛婷,婷儿终日只呆在府内也是闲闷,你倆刚好可以做伴。”
冷青颜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想借着袁洛婷去笼络楮宁,相互多走动,就会有更多的机会私下相处。这也正和她心意,于是搭腔道:“殿下所言甚是,还望袁娘子能多指导阿宁。”
说罢,目光再无顾忌地深视而去,心中思绪乱腾。
袁洛婷不禁瑟缩了一下,遂敛去眸中的情绪,语气淡若烟华:“只要公主不嫌苦闷。”
楮宁一脸的不乐意,正想开口拒绝,青颜却偷偷握着她桌下的手,给予暗示。她只好说道:“不嫌。”
一旁,月儿看她们有说有笑,自己像个局外人般,好显尴尬。她低着头,默默执箸进食,说来奇怪,不知是心情失落影响,还是夜里常失眠的缘故,近日对着珍馐都没胃口。
这会才勉强自己入食几口,突然胃里一阵翻搅,恶心之意上喉,她甚难压抑住这汹涌,当着大殿一众人的面顿时发出刺耳的一声。
“呕……”
众人受呕声吸引,目光齐刷刷落在月儿身上,她知自己是失礼了,一脸羞愧,忙向圣上请罪。
尹灏倒不在意,只是目色微沉,冷声问道:“寒娘子可是身体不适?”
月儿唇色忽然变白了不少,冷青颜在旁轻拍她背,目光也是担忧。她咽了咽喉间的刺感,欲回圣上的话,可恶心之感再次袭来,她更是一脸惨白侧着身子低着头,连连干呕了好几声。
有过经验的女人们见状,立马明白含义。宇文后在皇帝耳边轻说一声,尹灏脸色一变,遂命御医来号脉。
结果不出所料,御医当众向青颜道喜:“恭喜石大人,夫人已有身孕,将近四个月正值害喜。”
什么!冷青颜心里震撼一声,整个人呆滞一愣,惊讶错愕了好一会才缓缓回过神来。
月儿有了……
她怀上了?
真的怀上了?
“不会诊错了吧?”青颜压忍着情绪追问御医,生怕自己听错。
“大人说笑了,妇人是不是生孕下官一诊就知。石大人要是真不放心,可以多让几位御医来把把脉。”御医解释着。
冷青颜哑了口,她竟为人父,千真万确!不禁当众失态的落泪,这是喜泣,喜出望外,那蛊虫生子之法当真奏效!
顿时,她忍不住着伸手贴往月儿的小腹上,哽咽道:“夫人,这是我们的孩儿……”
此时此刻,就在月儿的身体里,一点一点慢慢酝酿长大。
月儿从震撼中回神,亦是梨花满面,得菩萨保佑她真得怀有骨肉。
众人见她二人如此温馨一幕,多数感动,纷纷恭喜青颜,唯独楮宁脸色差得难看,没想到月儿竟抢在她前头怀了孩子,一下就抢了夫君对她的宠爱。
而最感震撼,便是尹灏与袁洛婷二人。他们一个猜忌着冷青颜的身份,一个则知道她女儿之身,听闻如此喜讯,简直难以置信!
尹灏以为,莫非当年的男孩没死,青颜不是那个被劫救走的女孩。袁洛婷以为,其中必然使了什么手段吧?
一时间,他们也都惊讶失措的说不出话来。
崇号二十三年,四月。
万物瑶瑶,春意正浓,帝京邑都遍地桃花盛开,繁华美丽。
不日,又下起了春雨。
昭阳殿内,尹灏伸手勾松脖间些许严丝合缝的襟口,看着满案的奏折,头都快要裂开。
淅沥渐大的雨幕中,冷青颜刚出宫回府,马车一路到了石府门外。大宅瓦片上的水渍沿着凹槽汇聚成线,在檐边处凝结为珠,颗颗滑落。
她下了马车,随从为她打伞,直入花厅。侍女上前,接了她解下的披风,拾着锦帕为她仔细擦去身上的雨渍。
花厅内,石玉正悠闲喝茶,抬眼见她此时神态,问道:“看来你心情甚好?”
冷青颜含笑道:“好戏开始了,已经有大臣联名上书,都在弹劾泸阳王及司马一族滥用私权,强取豪夺欺民霸田、贪污受贿诬害同僚等等一列罪状。”
石玉挑眉,三分嘲讽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尹灏一直蓄意放任,现在到了他要出手的时候了。”
冷青颜颔首,冷道:“储位一直悬空,一来司马氏未除,二来宇文氏未扳倒,尹玉恒处心积虑,想来对付他们的重任是会落在三皇子身上。”
“你也要小心一些。”石玉提醒起来:“泸阳王可不好对付。”
冷青颜面色一凝道:“颜儿明白。”
这时,有侍卫冒着朦胧细雨匆匆走来,站在厅口,禀道:“大人,有位姑娘迷了路,说来府上借倆马车。”
姑娘?冷青颜一愣,狐疑片许,问到:“什么模样的姑娘。”
“很美。”侍卫词穷形容不出。
冷青颜立即扬袖出花厅,拐口直入廊道,大雨还在哗啦啦的下着,四下里,鸦雀无声。
十来步左右,忽见雨幕阴霾中,殷红的桃树下,一只素伞轻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