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泪,倾城罪（2021修）》寒正

14、遇袭

　　九月初。

　　枫红一叶落，足知天下秋。

　　再过两天，就是非烟山庄的大喜之日。冷青颜一直都在邑都，忙着与三皇子筹谋别的事。眼看喜日临近，便快马赶去山庄。

　　出了城不过三里地，忽然察觉前方有杀气。

　　连续下了好几天的秋雨，周围阴暗不明，她警惕着，顾及左右。云缝中一道蛇形闪电瞬息炸响，马匹突然立蹄停下，发出惊慌的嘶声。大地亮了亮，随即又暗下去，雨势加大。

　　冷青颜停马不再前行，前方山坡地势险峻，下了雨泥土松滑，容易发生泥石崩塌。可正要调头换条道路的时候，山坡上方有人叫喝下令：“放箭！”

　　霎时，箭如密雨咻咻咻地从空落来，情势急骤猛烈。

　　冷青颜拔出佩剑跳离马背，以极快的速度令身姿飞旋，形成一个柔刃有力的漩涡卷开箭矢。紧接施展轻功寻找隐蔽可藏身之所，但是附近好几处泥土疏松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旁边小路是片竹林里头恐怕也藏有机关。

　　“不知石某人是得罪了哪路英雄好汉，还请名言。”她大声询问。

　　一个中年汉子现身站在山坡上，背上背着两柄巨斧，孔武有力的样子，喝道：“狂妄小子，你杀害了我们掌门之子，今日特来向你索命。”

　　闻言，冷青颜便想起那日在青楼杀了石斧门的人，原来壮汉是石斧帮少爷。

　　“当日事，也是令派公子挑衅在先，石某不过为了自保。”她挡着箭击大声解释。

　　“少装蒜！你们明知是我石斧门，却还是狠下杀手。非烟山庄真当我派不敢与你们为敌吗！”中年汉子表明决意，说罢他对手下们厉声下令：“上石阵！”

　　紧接着，自滑坡上方引来一阵剧烈的摇晃，十几枚巨石轰轰地滚冲过来。

　　冷青颜有独门轻功，可水上行，能空中走，来无影去无踪，闪避这些巨石很是轻松，来不及闪躲时，便运功提掌用力击碎。

　　但天时地利都不利她，雨势大得让人睁不开眼，阴暗暗的天色看不清所有攻击，在乱石与群箭一起夹击之下，冷青颜应顾不暇，最终难免受伤，左臂肩头中了一箭。

　　过了一会儿，她整个人突然晕眩起来。这才知晓箭上有毒，她一运功，加快了毒素扩散，但是不运功，她也必死无疑，横竖都是豁出去，拼一把。

　　未几，冷青颜的右腿也中了一箭，整个身影摇摇晃晃起来。雨水打湿了伤口，全身上下血染一片。

　　滑坡上的中年汉子察觉机会来了，大笑出声，随即高举两柄铁斧，领着门派子弟三十多人全倾出击。

　　冷青颜暗自咬牙勉强支持，立马运气施展北魔功。隐隐可见一团血红的真气在她胸口酝酿开，然后分散到周身又聚集于双掌。

　　待那群人都杀到眼前，她快速将掌中聚集的真气向他们推弹而去。

　　瞬息之间，三十多人全部失衡瘫软倒地，只有领头人勉强支撑身体站立，一个个连提斧头的力气都没有。

　　“副帮主，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惊呼。

　　过了好一会，中年男子才出声：“这难道是北魔功？”

　　他本只是半信半疑，可看冷青颜不否认，马上确定这就是北魔功，真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北野门的弟子。

　　冷青颜口吐大滩黑血，视线迷糊了，整个人无力得跪在泥地上不受克制的在颤抖。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她自嘲一笑，只是大仇未报，无颜到地下见父亲兄长。

　　“没想到啊，非烟山庄居然会和北野门私下勾结！”中年汉子震惊着，眸中杀意狠绝，迈开步伐走向冷青颜，大笑道：“好啊，这样就能有理由召集武林群雄讨伐非烟山庄了。”

　　“只怕你没那命回去了！”

　　这时，另一道声音从半空中传来。

　　是玉叔！冷青颜心中惊喊，已无再多力气出声，突然扭曲着五官又吐出一口黑血，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扑到在了泥地，完全失去意识。

　　石玉飞快出击，一剑封喉，将中年汉子果断杀死。

　　啪嗒啪嗒，几道马蹄声在逐渐靠近。寒漠得知石斧门找冷青颜寻仇埋伏，带着几名堂主亲自出动。

　　石玉提着剑，见有几个想逃的，快速击杀。随后找到冷青颜，见她一动不动，石玉吓得惊慌大叫：“颜儿，颜儿！”

　　他连忙把人扶进怀里，依稀看到有两处箭伤，整个人为之颤抖。

　　几个堂主赶来后，迅速下马帮忙杀人灭口，没曾想有一朝会杀害江湖同道。可事情都是因艳阳天所起，他如果不把冷青颜带去狎/妓，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非烟山庄已经撇不开关系了，得想办法让石斧帮放下恩怨。

　　寒漠快步走到石玉身旁，沉声宽慰道：“先回山庄，有秦臻在。”

　　石玉却摇头不肯，他抱起青颜，带着颤抖的嗓音低声道：“我自有办法。”

　　“你不回庄里？”寒漠挑眉疑问。

　　“这次又死了这么多人，石斧门不会罢休的，我不想再牵连你。”石玉迈出步伐，似要与寒漠决绝。

　　寒漠将他拦下，拧眉不悦道：“石斧门都已经盯上青颜了，你想带他去送死不成！跟我回去，我会用尽办法摆平石斧门。”

　　石玉不说话，眼下确实没有比非烟山庄更安全的地方了，但是回去无疑会将青颜的真身暴露。

　　“你再犹豫不决，这小子就没命了！”寒漠语气中几分焦急。不是怕冷青颜会死，是怕石玉真的要离开。

　　石玉看着怀里的人，沉默间想了又想。

　　“跟我回去！”寒漠不容他再拒绝，直接从石玉手中抱走冷青颜。

　　石玉沉默紧跟脚步，他也不敢再耽搁，不论事情暴露会变怎样，不想再多想了，这一切顾虑都没有青颜的性命和安危更重要！

　　漂泊大雨冲刷着地上一具具尸首，鲜红的血蔓延周围。

　　寒漠临走前吩咐几个堂主将这些尸首送回石斧帮，并试探石斧帮掌门到底要怎样才肯罢休。

　　回到山庄后，石玉要寒漠把旁人都屏退，只有他二人和秦臻在场。

　　寒漠还以为石玉是怕事情传到月儿那让月儿担心，可石玉竟把他拽出了屋，就留秦臻一人在里头。

　　不对劲！寒漠心中起疑，又从石玉飘忽的眼神感觉到异样。

　　石玉在想该怎么开口说出实情，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事在瞒我？”寒漠目光紧紧盯着他。

　　屋内，秦臻正在为冷青颜解衣，掀到内衬之际，屋外传来寒漠难以置信的惊措：“他……他是女子？！”

　　闻言，秦臻手里动作一顿，正好也看见了那抹白布裹，他们都没想到冷青颜竟是女儿身。

　　一场无可避免的争执在屋外展开，越吵越凶。秦臻埋首继续自己救人的事，别的他不管。

　　突然门被大力推开，寒漠冲着里面怒喊：“秦臻，不许救她，让她死。”

　　“寒漠！”石玉拽着寒漠不让他冲进去。

　　“秦臻，这是本庄主的命令！”寒漠怒不可言，眼中满是杀意。

　　石玉紧拽他衣领，哀声哽咽：“颜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寒漠转眸瞪向他，低吼道：“分明是个女儿，你让她扮什么男装！欺瞒我就算了，若害了月儿我也不想活了！”

　　月儿是他亲手带大，比他命还重要，也是他最不可触的底线。

　　为人父母，石玉又岂会不明寒漠的心情。他眼中滚出热泪，忽然就跪了下来，哀求道：“你要怪要恨全冲我来，只要颜儿活下去，我的命就归你。”

　　寒漠气得一下说不出话来，沉默了片刻，厉声问：“为什么要瞒着她女儿身。”

　　没有哪个父亲平白无故地让自己女儿一直装成个男的，这么想来事情从一开始就奇怪。石玉不但瞒着冷青颜的身份，冷青颜也从没有在人前喊石玉一声爹。

　　“她不是你的女儿？”寒漠立马识破，肯定是这样，青颜并非石玉之女，她的身世一定另有蹊跷，这才会一直掩饰身份。

　　石玉就料到寒漠会猜到，心中做好了准备，没什么好再隐瞒的了。他点了点头，低声说：“青颜……是镇国将军之女。”

　　一句话，震撼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