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香 WC》lchanglemon

9、第 9 章

　　正午日头最烈的时候，凯莉提出再休息一会儿，但劳尔拒绝了。
　　凯莉索性把脚从制动脚蹬上拿开，然后在车速逐渐减慢的过程中，她看到了劳尔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的手停在操作面板上，双目直视前方，好像当作凯莉不存在一般。
　　凯莉伸手扶在他的肩膀上，他扭动身体似乎想要甩开，但由于身体只能小幅度动弹，所以没能成功，于是他转头愤怒地盯着凯莉。
　　凯莉蹙眉，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并在他挣脱前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他，这让劳尔呼吸一窒，只能僵硬地扭头，躲开凯莉的眼睛。

　　“现在光线强烈，难以集中精神，稍微休息一下不好么？”凯莉认为自己是有道理的，这根本是劳尔在逞强和任性。
　　劳尔转过来，刚张开口想要说什么，却脸色一变，然后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他粗重的呼吸声断断续续，像是漏气的风箱在喘鸣。
　　凯莉连忙上前扶住已经歪倒的劳尔，只见他死死地闭上了眼睛，额头上不断沁出冷汗。
　　凯莉慌乱地想要唤回他的意识，可是他一直没有回应。
　　她急得哭了出来，紧紧抱住劳尔，而他在她的怀里依然不住抖动，仿佛是死神的力量在试图把他扯出来。

　　就在凯莉也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劳尔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
　　他淡金色的发丝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双眼是一片混沌失焦的浅蓝色，这次发病似乎夺走了他最后的力气，他甚至连微微抬手或者再扯出一个笑容的力气都没有了。
　　凯莉给他喂了些水，沾湿了他干裂的嘴唇。
　　接着，她发现他好不容易快干的裤子又湿透了。
　　于是，在替他擦掉汗水之后，她又脱下了他的裤子，用后座干燥的薄毯包裹住他的下身，然后把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接下来交给我吧！”她尽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灿烂。
　　劳尔的眼神里带了些疑惑。
　　“嘿，你面前的好歹是一位拿了一个博士两个硕士学位的年轻教授。”凯莉顿了顿，在劳尔愈发怀疑的眼神中脸也红了红，“好吧，但你不能否认理论知识给予实践的指导意义。而且学位至少能成为我的学习能力的肯定。我在旁边看了那么久，总还是学会了一些。你就好好休息行么？”
　　就算劳尔这个时候想要反驳也没有力气了，他以为意志力可以战胜一切，但那些果然只是励志小说里的奇迹现象——在他身上展现的从来只有残酷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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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稍微恢复了一些后，他便要求凯莉把自己扶起来。
　　他靠在凯莉肩上，集中最后的一点精神帮助她注意路况。
　　就算可以勉强驾驶，躲避扭曲空间带还是需要一些经验。

　　劳尔只觉得头痛欲裂，偏偏他却并不能从这份疼痛中获得一丝一毫的清醒刺激。
　　他感觉眼皮重的厉害，视线也会突然一片模糊，这妨碍了他注意周围，让他烦躁又无奈。
　　最难受地是每一口呼吸都仿佛烟熏火燎，那些氧气好像也在被吸入的过程中就被烧着了一般，最后什么也没能进入到肺里。他每次想要再多吸入一些空气，却觉得好像是吞了一大口火焰。
　　但他还不能就这么倒下，哪怕再多半天也好，让他至少能亲眼看着凯莉安全离开这片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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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莉聚精会神地驾驶着车辆，只觉得身边的劳尔提示自己的频率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眼睛已经又闭上了。
　　凯莉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只有他身上的高热能让人确定他还活着。

　　终于在三个小时后，地平线上出现了车辆的轮廓。
　　直升机还在区域外的上空盘旋，似乎再做进入的准备。
　　凯莉的鼻子酸了酸，她摇了摇身边的劳尔，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我们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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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莉以为她和劳尔已经很幸运了，但没想到上天总是爱和人开玩笑。
　　她身上除了扭挫伤，瘀伤和两处弹片的划伤，以及轻微上呼吸道感染，竟然再没什么问题了。
　　可是最后解救的所有人质中，竟然还有毫发无伤的。
　　原来，这批恐怖分子已经被背叛了，11区的背后支持者放弃了独立的打算，而组织内出现了告密者，所以政府军队也能够及时找到这里。

　　当时逃跑和反抗的一半人质，在储藏室抵抗的已经和恐怖分子同归于尽，被抛弃的那部分在辐射区虽然有幸存者，但恐怕一生都要接受治疗。
　　剩下那批被关在牢房里的人质，因为爆炸产生的震动震塌了房间，许多来不及躲避都人受了重伤。有个家伙却正好在马桶边，由于隔墙倒塌形成三角区，结果毫发无伤，他就着马桶里的水坚持了几天，也不像其他被掩埋者那样出现脱水症状。

　　反倒是劳尔，小伤不算，不但染上了肺炎，尿道感染，身上有几处II级和III级压疮，最重的恐怕还是大腿骨折后处理不及时引起的伤口化脓。
　　医生诊断最后必须截肢。
　　凯莉回想起车库倒下的钢架，她实在没想到这会造成骨折——但事实上，缺乏运动导致骨质疏松，劳尔的身体的确脆弱到不能用一般常理来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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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雷先生也来探望了她，甚至故作轻松地调侃劳尔是两次大难不死的幸运儿。
　　但凯莉能发现他眼睛里的担忧和焦虑，于是，她把他们决定交往的事情告诉了格雷先生。
　　格雷先生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了凯莉从未见过的欣慰笑容。
　　“他一定很开心。”格雷先生笑着对凯莉说。
　　“我也是。”凯莉红了红脸。

　　霍克先生对于年轻人的事没有太多意见，这个醉心于研究的学者从不过问女儿的感情问题，所以当他得知这是女儿的第十七次恋爱时，惊讶之余也教训凯莉应该学会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凯莉则对父亲发誓，这会是她最后一次恋爱，并希望能得到父亲的祝福。
　　老霍克并没有那么介意未来女婿的残障问题，但他让凯莉一定要思考清楚，不准再把恋爱当成做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