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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无影飞鸿御清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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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明兮没有追上去,而是转回身来,默默注视着崖底,两行清泪终于缓缓流下,如天宫遗落的碎玉珠帘。转而,她的脸上又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轻轻地道:“经云,你知道吗?我心里,一直有你。我……不会离开你了……”言罢,轻轻一跃,飞入那连禽鸟也不曾驻足的黑暗。
而她的心,却是从未有过的坦然。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她闭上双眼,却突然感到身形一顿,下落之势转而变为水平,茫然睁眼,却见那个黑色如惊鸿般的飘逸身影,便在近前,正携着自己,凌空飞掠。
俞经云依旧没有冒犯她,只是伸直手臂,将她轻轻架起,就这样飞过了千重的风,万里的云。
“他推你下来的?”在山谷一块平地落定,俞经云问。
岳明兮轻轻摇头:“他走了。”
“那,你又何苦下来?”望着她如水的目光,俞经云轻轻地道。
对上他深邃的双眸,岳明兮终于幽然道:“我不会一个人在上面。你若死了,我……不会独活,你,不明白吗?”
“明兮……”俞经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可眼中的柔情却足以表达一切。
看着他袖口的斑斑血迹,岳明兮心如刀割,轻轻问道:“疼吗?”
俞经云摇摇头,坚定地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轻风吹过,落花飘零满地,此情此景,惟愿一生相守……
二人便在这山谷之中歇息,看雁过无痕,听风吹无形。
“你摔下来,怎么会没事?”岳明兮始终不解。
“这样的山崖我还能应付。”俞经云一笑道。岳明兮从未想到他的轻功已这般炉火纯青。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对她道。
岳明兮温婉一笑,明亮的双眸如同夜幕下最皓然的月光。
“我多么希望,我们可以就这样一起看月,看云,看花,一直看到地老天荒。”岳明兮眺望天空的目光中满是憧憬。
“我们可以去云梦泽隐居。”俞经云脱口而出。
岳明兮却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不是个放得下天下苍生,独自逍遥的人,你的心里有江湖。”
俞经云黯然低头,她竟将自己看得如此透彻。
岳明兮安慰他道:“得与君相伴,四海为家又何妨?”
望着她坚毅却温柔的目光,那一刻,他的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喜悦与充实。
在山谷下一连待了几日,俞经云功力本就深厚,调息数日,伤已大好,却依旧不提出谷之事。岳明兮又何偿不想与他朝夕相伴,然而她知道,无影剑客属于江湖。
仰望遥不可及的山峰,她终于问道:“这山顶,我们能上去吗?”
“难不倒我。”俞经云笑笑道。
“那,我们明天上去吧,到泗水渡口去。”岳明兮试探着道。
“哼,不去。”俞经云走开几步。
“经云……”岳明兮走上前去,知道他不开心了。
“我和你就在这里,哪也不去。”俞经云道。
岳明兮微微一笑,劝道:“我们已这么多天没和皓天,羽裳联络了,再不去见他们,只怕他们该着急了。再说……你不是还要剿灭天龙门,和南平同党吗?”
俞经云心里一阵难过,他多想和她常相厮守不问世事,可那就不是无影剑客,无影剑客的心中不只有挚爱的女子,还有生死至交,有武林同道,有着数不尽的江湖道义等着他去捍卫。
“后天,后天再上去可以吗?”他终于道。
岳明兮含笑点头。
可是多相守一天又如何?他们迟早还是要离开这人间仙境,融入江湖的腥风血雨之中。
一天以后,俞经云施展轻功,带同岳明兮飞上岩壁,向泗水渡口而去。
凌皓天和穆羽裳果然心急如焚,终于见到俞经云和岳明兮二人,不胜欣喜。本打算在泗水渡口休息几日便去嵩山看看慧剑双侠等人与天龙门对峙的情况。然而这一天他们所住的泗水客栈来了一个人,正是傅世鸣。
“师兄,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见到师兄,俞经云兴奋不已。
“要不怎么是你师兄呢?”傅世鸣笑着摸了一下他的头。
凌皓天问道:“傅师兄此次为何而来?难道是颖州千湖塔……”
傅世鸣道:“不错。这些日子我暗中查探天龙门和千湖塔的动静,得知三位掌门人和一干弟子依旧关在塔上,十月中旬南平王爷将会与林长霄,齐正翼,夏如星,程无忧等人密谈,届时会从千湖塔调走一批守卫,我想那时救人比较容易。”
“傅大侠果然名不虚传,不知薛大哥他们可知道消息?”穆羽裳对这位游历江湖如鱼得水的华山大弟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已通知了慧剑双侠,东方兄,还有袁彰他们,十月初十颖州城相会。”傅世鸣道。
“好。一切全凭傅师兄调遣。”凌皓天心服口服。
穆羽裳道:“我设法联络池州分舵的兄弟们,助大家一臂之力。”
商议既定,傅世鸣,凌皓天,穆羽裳,俞经云,岳明兮五人在泗水渡口休息几日后,便启程踏上颖州之路。
这一日,来到了青原山脚下,青原山距离颖州已只有三五日路程,山并不高,只是树木横生,山路崎岖。凌皓天道:“传说着青原山上土匪成群,不知是不是真的。”
“堂堂凌云神侠,会怕几个土匪草寇?”穆羽裳斜了他一眼。
看着这二人又在拌嘴,俞经云和岳明兮相视一笑。
凌皓天笑道:“当然不怕,待会你看我空手剿匪。”说着将长剑缚入包裹。
果然刚上山路不久,一片喧哗之声由山顶传来,呐喊声中,沿着小路冲出一队人马,十几柄明晃晃的单刀,为首之人是一胖一瘦两个中年汉子,手持大刀,气势逼人。
“站住!”胖汉子一声暴喝,声震九天,“金银财宝通通留下,放你走路,否则,嘿嘿,拿你们的人头祭爷爷的刀!”
“哎呀,两位大爷。”凌皓天上前一步,慢条斯理地道:“小民一介书生,赴京赶考,十年寒窗苦读,家徒四壁,财物焉能有之?大爷不妨高抬贵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圣人云:‘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与人为善,何其乐哉。”
看着他故意装腔作势,其余四人忍俊不禁。
“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子只问你有银子没有。”胖汉子显然听不懂他的话。
“两位大爷,俗话说得好,钱财乃身外之物。有道是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凌皓天装起书生来,竟也惟妙惟肖。
“够了!”胖汉子不耐烦了。
“二哥,跟着穷酸书生瞎扯什么?动手便是!”瘦汉子一步上前。
“那就看刀吧!”胖汉子话音未落,一刀劈出。“哎呀!”凌皓天大叫一声,抱头闪开。“敢躲?”胖汉子又是一刀,扫他下盘。凌皓天慌忙一跳,他每一招都避得捉襟见肘,却又恰到好处。傅世鸣等人看着他有意戏弄对方,心中好笑。
那瘦汉子看着同伴几招都没拿下这个书生,焦急起来,纵身上前,挥刀便砍,“救命啊!”凌皓天大叫,扑地便倒,倒下之时足尖却恰恰踢中瘦汉子膝旁的阳陵泉穴位上,瘦汉子腿上一麻,翻倒在地。此时,胖汉子一刀也朝着凌皓天头颈砍来,凌皓天就势一滚,指尖闪电般戳中对方小腿上的解溪穴,胖汉子一跤栽倒,却连对方是怎么出手的也没有看到。
凌皓天正要说话,忽然又是一路人马直奔山下,领头的是一个少年,十六七岁的脸上英气十足。他一上来就惊异地问道:“二哥,三哥,你们怎么了?”
胖汉子道:“老四,我们栽在这个不明来路的小子身上啦。”
少年皱了皱眉,“唰”的一声拔出腰间短剑,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脚色!”
“四弟小心,点子邪门。”瘦汉子提醒道。
凌皓天依旧好整以暇地坐在地上,见这个少年脸上明明还稚气犹存,却硬要摆出一幅江洋大盗的气势,不觉好笑。少年举剑迎上,正要出招,俞经云忽然走上前来,道:“等等。”
傅世鸣知道他这师弟一出马,准有好戏,于是干脆与穆羽裳,岳明兮退到一旁看他们到底怎么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