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九万里风鹏正举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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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今日虽无雨，却可断魂。
叶孤城造势被打破，众人本已被压下几分的血气，一下子反弹。不少人对于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的退缩恼怒不已，生怕被嘲笑，想要血耻。
叶孤城左手微动，人群中，本是在看热闹的一些人，忽然就有了动作。手指连点，就近将一些想要冲出去的人停了。
但是，彼此的基数根本不对等，依旧有数条人影抢了上来。
都很年轻，风华正茂，未来有无限可能，可惜，今日却要夭折。叶孤城心中叹息，出手却无情。
短短的一条街，步步泥泞，叶孤城一人一剑，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只见他信步穿梭，从容杀人，事了拂衣去，根本不看结果。
叶孤城神情始终很稳定，但是更稳定的是他的手，剑芒如鞭，出手无回。他说要碾压，就真的是在碾压，没有人是一合之敌。
然而，那些人被气氛感染，竟然不知后退，前仆后继！
街道两排的屋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批手持强弩的甲士，他们气度森然，居高临下的看着脚下。魏子风就在一边，凝视着叶孤城。
他在等，等叶孤城力竭。
人力有时尽，他不信叶孤城真能坚持下去。以他的眼力，完全可看出，叶孤城虽然一剑杀一人，无比强势，但那并不是说他真的就超越那些人很多倍。事实上，叶孤城每一剑都非常用心，倾注了全部的意念，是自身剑道的精华。纵然对手不济，也不会放水。这样全身心的拼搏，最是耗费心力，他又能持续多久呢？
在踏出第三百步时，叶孤城的气息终于乱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彻底扭曲了本意。初生牛犊，根本经不起挑/逗，血气冲脑，不少人都已经不太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眼睛发红，只是觉得必须要让这个人折腰。
污染他的白衣，扯下他的珠冠，折断他的利剑，将他践踏在泥里！
“他快要力竭了！”
“废话什么，杀！”
杀气重霄。
春华楼上，已经可以看到那里的景象。白色的人影，踏步如游龙，衣襟随着脚步翩然而起，长发激荡，剑气纵横，没有人可以完好无损的挡在叶孤城的身前。从他的脸上看不出疲惫，神容平静，眸如深渊。但是脊背上的衣料已经有些粘黏，森寒的利剑刚刚荡开血渍，就重新沐血而出。
“在体力耗尽之前，他的内力就要先枯竭了。”
“那些人都发疯了，根本忘了初衷。”
“不过，叶孤城也远远不到极限。”
“远远不到？你在说笑。我看他下一刻就要倒下。”一但叶孤城倒下，朝廷就要出动，避免这些失控的人闯出更大的祸事。
“一个人的意志和精神，有时候，比所谓的体力和内力更能持久。”
“哦？”
“不过……看来是欣赏不到了。”
已经有人要插手了……
说话的人，悠然靠着窗台，正好能看见白色的身影从旁边掠出。
日正当空，竟然有些刺目。
刀，剑，戟，匕首，峨嵋刺，雷公锤。各种铁器，反射着日光，拦截在叶孤城的面前，将日头零碎反射，不时耀过叶孤城的眼帘。
他一人一剑，漫步在纷至沓来的人潮中，有一种遗世独立，舍我其谁的气魄。但是他的视野，其实已经有些昏暗了，那些人，花花绿绿的衣袍，不断闪过，在刺耳的铁器交戈中，格外惹人厌烦。
直到又一条人影，拦在叶孤城身前。
那是非常纯粹的白色，带着冬雪的寒意。叶孤城眸子一眯，视线仿佛被洗净。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看着这个人。
西门吹雪没有说什么，他仅仅是扬起手，从肩背上将剑抽出来，剑锋笔直，就像他的人一样，侧身站在了叶孤城的身边。
一切都已不必说。
叶孤城深吸了一口气，将快要紊乱的呼吸再次调节过来。他幽深的眼中，有一种欣然，渐渐浮起。
有些人，不仅可以是一个很好的对手，有时候，也是可以并肩的。
陆小凤本来也是想要跳出去的，他是聪明人，比谁都明白一旦叶孤城倒下，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需要出去。
剑客，有时候真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他笑了笑，忽然觉得挺开心：“自从见过叶孤城，我就一直在担心一件事情。”
“担心什么？”司空摘星瞥着嘴问。
“担心有一天，我会再也喝不到万梅山庄的好酒。”
“你觉得他会输给叶孤城？”
陆小凤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回答。不回答，其实就是一种回答了。
司空摘星擅长易容，想要完美的扮演各种角色，就要对人世有深入的了解。他其实也不需要陆小凤回答。司空摘星不喜欢西门吹雪，但不代表他不了解这种人。
“西门吹雪胜在专心一致，也败在专心一致。”
“叶孤城是明知自己面临的是什么，也能悍然面对。虽千万人，唯他迈步向前，步步泥泞，却也步步坚实。”
“西门吹雪的面前，却从来没有障碍。如果继续这样走下去……他必然是会输的。”
“不过……”
陆小凤接口道：“不过，现在已经难说了。”
西门吹雪眸光如镜，剑芒凌利，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往往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完成了一次出剑和收剑。滴滴鲜血滚动在剑锋上，只要轻轻一吹，就能跌落下来，重新露出雪亮的剑锋。剑身亦如镜，照耀着他如雪的面容，和不远处的那个人。
西门吹雪甚至不需要侧头，只要听见那血声奏出的风响，就能知道叶孤城在什么地方——不过咫尺之间。
那身影映在剑中，又由剑印进西门吹雪的眼底。
陆小凤微笑道：“他或已入世。”
两人双剑，漫步在刀光剑影中，没有人可以阻挡。彼此补充着空档，互相给出调息的时间。这种绝对的优势，压不倒，挤不跨。让那些热血冲脑的江湖人，逐渐有些清醒了。他们看着街道两旁，满弦的强弩，终于知道害怕。
如果刚才叶孤城没有吸引住所有的目光，这些军中才有的强弩，恐怕立即就会发射。
街上逐渐平静下来。
“今日之后，叶孤城的名字，要被疯狂传诵了。”
“一人一剑，无人可挡。”
“西门吹雪竟然会站在他那一边，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都说不死不休的吗？”
“剑客总是莫名其妙，有什么好说的。倒是白云城，这次恐怕要大大受益了。”
“受益？叶孤城可是下了杀手的！”
“死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恐怕还要感激他，一旦朝廷出手，没有一个能活。”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培养一个高手，需要十几二十年，更别提期间所要耗费的药材，铁器，和营养丰富却价格昂贵的食物了。但是朝廷培养一个能战的兵丁，却只要几个月，一天能给一点肉汤，就是善政。
江湖就是江湖，朝廷就是朝廷，光消耗就拼不起。平日里彼此克制，江湖人要怎样嚣张都可以。但是朝廷若动真火，拿人数堆也能堆死你。
也正是明白这个，魏子风虽然有感叶孤城的心智，却并不会因此忧虑。
诺大的白云城，可还放在那里呢。
——唯孤身者能胆壮！
只可惜，世事无绝对，很久以后，他将为今日的判断后悔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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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九万里风鹏正举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