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年华为酒

5、暗度陈仓

　　“嗯，这个味道不错。”杜逸飞坐在顾老左侧，吃饭时却是香得很，不似顾岩的慢条斯理也不若白桦的安静，他今日的笑容有些过甚。
　　顾老似乎也被他那迷人的酒窝所感染，用饭中不时传来爽朗笑声。
　　“总听闻顾老年轻时的传奇事迹，我本来可惜，没能亲眼看到，不过，今日却觉，顾老如今风采只怕更胜往昔，总算是我们这些小辈福分。”杜逸飞还在说着，目光瞥见白桦正抬头看他，“你说是吗？白律师。”
　　白桦淡淡一笑，秋日的阳光如此凉薄，“好话都让杜先生说完了，害我原本准备好的说辞都忘了。”些许尖锐的刺就这样狡猾的溜过。
　　顾老呵呵一笑对杜逸飞道，“小桦这是在嘲讽你呢。”
　　顾岩夹了块牛肉给白桦，“多吃点，这个不错。”
　　杜逸飞不以为意，“做律师的，嘴皮子好最重要。”

　　“你不喜欢他？”离开的时候，顾老的庄园已染了秋色的金，很美，以前白桦也见过这样的景色，却从来无心欣赏，他靠上座椅的后背，好像这样能让某种不安平静下来。
　　“杜逸飞吗？”白桦翻了翻手上的东西，“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罢了。”车子开除庄园，一路安静。
　　“别跟爷爷过不去。”一个转弯的道上，顾岩打破沉默，“小时候，我最轴，顶撞了爷爷，他也从来不说我，后来，我爸跟我妈去看爷爷，爷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妈训的体无完肤，回去便大病一场，从那之后，我什么都顺着爷爷，他说月亮是方的那便是方的，说它是圆的那便是圆的。”
　　柔软的丝发微微垂下，过了几个山道，路终于平坦起来，白桦看着窗外，“你……”他看着车窗中自己的影子，仿若在嘲讽，那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这世上，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要信。”终是换了话题，“杜逸飞是什么人？”
　　“他父亲是负责出货的。”顾岩淡淡道。
　　“什么货？”
　　顾岩抿了双唇，白桦低下头，双手抱臂，“早说晚说都是要说的，不对吗？我已经进来了。”
　　车慢慢溜了半圈正停在白桦家楼下，拉了手闸，顾岩看着前方，“白桦，你听着，我不管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是谁，但我只认识你，我也从来都没想过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窗外的叶落了，荡着千儿。
　　顾岩看着空空的副驾，抚了眉，慢慢地趴在方向盘上。
　　许久，白桦听到汽车离去的声响，按下电梯，心好似有些疼痛。

　　酒在杯子里晃荡着，关简瞧着，“你都回来了，看来老爷子是不打算放手这块了。”
　　对面，男人冷冷看来，知道他不爱笑，关简和他碰杯，杜逸飞道：“老人家，坐在那个位置时间长了，总有些放不开。”
　　关简做了个鬼脸，“是啊，人老了，总觉得自己的心也不老，这个位置也该让让了。”
　　杜逸飞对此毫无意义，两人一饮而尽。
　　这边，包间的门开了，夜总会的经理带着一队花枝招展的女人进来，香水味冲淡了这里的烟味，“关总。”打了招呼，关简点点头，随便点了两个，“去陪陪这位杜少爷。”
　　“哎！”杜逸飞出手止住。
　　“怎么了？”关简眉梢一扬，“不满意？
　　“不！”杜逸飞淡淡道，“我不好这个。”他看向经理，经理微微一笑，“明白了，杜先生稍等。”
　　关简瞧着，没一会儿，经理又进来了，这次带来的却是几个男孩。关简靠上沙发，眼中多了几分玩味的意思，“我不知道你还有这个喜好。”
　　杜逸飞微微一笑，“每个人都要有点秘密才好。”他看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一个有些苍白却十分干净的男孩身上，“就你了。”
　　一支纤纤玉手在关简眼前划过，女人依偎着过来，关简仰起头，微微吸了口气，“呵。”他笑了。

　　“喂。”深夜，秋寒，关简裹着一身银灰色的风衣仰望楼上，“我以为这夜风最冷，没想到你的声音比这还要冷。”
　　没一会，楼上的灯开了，一个人影临窗而立，事实上，从那里根本看不到关简，不过他知道，关简就在那。
　　“什么事？”淡淡的，白桦问道。
　　“下来聊聊？”
　　电话那头静了一会，“聊什么？”
　　这次，轮到关简无言了，是啊，聊什么呢？本来这人就是自己连骗带拐地拉上自己这条船，一路风雨，却也习惯这人沉默而优雅的身影，总是在自己身旁。
　　“你总说上这条船是我拖你下水的，既然这样，我有个办法帮你脱身，合作吧。”
　　白桦转过身，背靠着窗户，关简听着电话，那里传来他平静的呼吸，“保镖在家里，明天公司说吧。”收了电话，关简看了自己的手机，笑了笑，“收这么急？不像你的作风啊。”
　　躺回床上，长长的睫毛慢慢开合，正要伸手关灯，传来敲门声。
　　“什么事？”白桦微微蹙眉，语气倒听不出什么。
　　“白先生没事吧？”外面，保镖的语气很是恭敬。
　　白桦轻叹了，“没事起来喝点水。”
　　“好的。”
　　白桦关了壁灯，睡了。

　　第二天一早，顾氏企业的大楼里已经充满忙碌的身影。
　　“白律师，您早上9点钟有个会，在二十楼的大会议室。”
　　“嗯，好的。”
　　白桦擦好镜片，将金丝边的眼镜戴上，这时的他看起来总是多了几分精明。
　　按下电梯，不一会儿，电梯身上来，开了门，出乎意料的，是杜逸飞。比起那日在顾家庄园所见，他要冷漠很多，两人点了点头，各自占据电梯一角。
　　呼吸平稳。
　　“白律师用的是什么洗发水？”忽然，杜逸飞问道。
　　“什么？”白桦微微蹙眉，秀气的双眉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抚平，杜逸飞看了他，神色淡淡的，“很特别的味道。”
　　白桦确定自己的洗发水是没有香味的，“杜先生可能弄错了。”
　　这时，电梯开了，白桦率先走出，“是吗？我的鼻子倒是挺灵的。”
　　莫名其妙！白桦没再理他。

　　会开的倒是没什么，不过是让杜逸飞和企业内的几位骨干精英相互认识，所以结束的也快，顾老并未出席。
　　白桦先是坐着电梯去了自己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二十七，而后回办公室跟秘书交代点事又从走消防通道下了二十六楼。
　　顾氏就是顾氏，连卫生间里的镜子都亮的堪比五星饭店，门开了，关简从里面出来，洗了手。
　　“怎么样？想好了吗？”他看着镜子里的白桦，真是奇怪，以前的以前，他真没觉得这男人到底有多漂亮，顶多觉得他很清秀罢了。
　　“我要老爷子的位置，你帮我，事后我帮你洗白，你可以离开这里。”关简径直说道，十分直白。
　　白桦露出一个算不上嘲讽的笑，“如何保证？”关简愣了愣，以前，他说话，白桦从来没有过异议。
　　白桦侧头看他，“关简，我不反对你不代表我就相信你，这么说吧，除非有足够的保证，不然我说什么都不会信你的。”
　　“就这样？”短暂的错愕后，关简已经回过神来。
　　“就这样。”白桦简单说着，正要离去，身后，一把大力拽住，腰上一痛，头已被扣住，狠狠吻了。
　　过分明亮的镜中，两个男人唇齿相慰，除了初始的挣动，白桦再无反抗，他愣愣地看着这双离自己很近的眼。
　　分开，关简若有所思，衣领微有些乱，“原来是这样，呵，好吧，我精明的白大律师，我的确不会跟你白纸黑字写下什么承诺，不将把柄交道别人手中是我素来的原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不跟我合作，后果又会如何呢？”
　　“飞鸟尽良弓藏，老爷子对你的忌惮不会少于我，你当初上错了贼船就只能一直踩下去。相信我，你有可能离开，不信我，你就要彻底跟着顾家这条大船沉底，你选。”
　　这本来就是白桦想到的事情，不过，以前的关简也不会这样毫不留情面地揭穿他，抹了嘴唇，关简方才的动作并不温柔，“既然这样，那也没得选了。”
　　“成交了？”关简伸出手，白桦微微一笑，也伸出手，握上，“嗯……”他轻轻说着，关简腹上一痛，“是啊，成交了。”白桦的声音依旧慢条斯理的，他理了理袖子，出去。
　　关简捂着腹部，这人还真下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