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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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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头还睡着呢?”
清晨的风吹着人一阵舒爽,已经是春天,偶尔也会夹带着一些花香从鼻端飘过,舞蝶若放下了手里的医书,轻笑着抬头,语气里带着戏虐,“柳叔何时这么关心人了?”
“怎么说这人也是我领进谷来的嘛!”来人笑着,被舞蝶若这声叔叫得心情也是极好,总好过被人叫大爷好多了。
“她只是不想醒罢了,过段时间就好。”舞蝶若看着不远处那越发清脆的山峰,“清明就快到了,柳叔还惦记着筝儿姑娘吗?当初倒是蝶若医术浅薄没能救活她。”
“是人命,不与天争,哪能怪你呢?没你怕是她都活不过那个冬天。”柳叔随意地笑了笑,当初是他送筝儿进安乐谷的,他是筝儿的贴身护卫,当初筝儿年少,自以为爱了就要得到,硬是要嫁给孟寒易,手段用了无数,也伤了不少无辜,结果落得被孟寒易的师门联合武林正道追杀的下场,在那些人眼里她也就是一魔教妖女罢了,嫁给孟寒易谈何容易。
“柳叔倒是想开了。”舞蝶若笑着低下头,手指拨弄着书页,“其实这么多年,我也想开了,就是放不下。”说着指尖若有若无的滑过胸口的挂坠。
“舞姑娘为何放不下?”
“他最后和我说的一句支离破碎的话让我放不下。”舞蝶若笑着。
“那倒是他不想让你放下也不是你放不下。”柳叔知道舞蝶若所指的是哪句话,这些往事他都或多或少知晓一点,那句话大致就是:将我的心带在你身边,好让我能一直陪着你。
“假如那丫头醒了,你要怎么和她说陆少白的事情?”柳叔想了想还是叉开话题的好,不然等下这舞姑娘不知道又要想起什么。
“就说他走了吧。”舞蝶若再次抬头看向那座山峰,那一夜,陆少白本可以走的,安乐谷本就不会愿意用鲜血染了这片安静,结果陆少白觉得没有除掉这个与正义势不两立的地方愧对了武林通道,自尽而亡。
“倒真可惜了一个人才。”柳叔叹息。
“不可惜,他是从哪生为哪死,也算有所值。”舞蝶若轻吐出来的字让柳叔觉得这个女子说话似乎越发刻薄了。
“要是那丫头这个月醒了,我就收她为徒。”突然,舞蝶若的笑声在青色馥郁的林子回荡起来,柳叔也欣慰得笑笑,“总算有人可以传你衣钵了。”
想是命中注定了舞蝶若要收下青颜这个徒弟,第二日青颜就醒了,眼睛尚未完全睁开就轻声唤了声师哥,语然看着她苍白的唇绽放出这两个字,突然心酸的想要落泪,她似乎在这个女子身上若有若无得看到了舞蝶若的影子,对她的厌恶也在刹那间分崩离析。
三个春秋来去,安乐谷四周的树林再次浓郁起来的时候,青颜的医术已经有所小成,语然发现她也喜欢在屋顶上看着远处,其实语然知道在屋顶上根本看不远,除非登上那座最高的山峰,只是那山上葬了很多人,是那些死了也惦记着谷外的人。
“青颜,你到底在看什么?那里什么也看不到啊。”语然一直不敢问小姐,现在有个人有着相同的习惯,倒是可以满足下她的好奇。
“可以看到很多啊,呵呵……”青颜咯咯地笑,其实不是在看只是在想罢了。
想那一夜,她打水回来床铺上突然不见的师哥,和身后突然伸出的捂住她鼻子和嘴唇的手,半声尖叫卡在咽喉,那时候她被人下毒了,那只苍白瘦削的手,是她从家一直拉扯着走的手。因为我入了安乐谷吗?我接下玉佩的时候就知道我再也回不去我的家,可我不知道你想我死。
青颜的脸在阳光下有些透明的单薄,语然扯了扯嘴角,“看到很多是看到的什么?”
“秘密!”青颜将食指搁在唇上,作出一副神秘的模样。
“你和姐姐一样,弄不懂你们。”语然甩了甩长裙,起身走了。
“青颜,你想出谷了是吗?”一直沉默的舞蝶若放下手里的医书,抬头看向屋顶的女子,青颜看了眼她的师傅,她还是如她初见时那样温雅美丽。
“师傅,可以吗?”话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要去找你师哥是吗?那你去吧,记得将任真门的玉佩带着,天下只要在门主的势力下,凭玉佩可免一切吃住,江湖那些人和门主有过约定不会与任真门里的人过不去,你出去我也放心。”舞蝶若的神色依旧平静,垂眸看着医书。
“师傅,假如我师哥已经娶了我姐姐怎么办?”
“那你就杀了他,留下他的心。”舞蝶若笑。
“除了姐姐,我不愿意他为了天下其他人而丢下我一个人。”青颜一字一顿地说道,目光紧盯着舞蝶若胸前的挂坠,那挂坠她一直没见舞蝶若摘下过,挂链都已经被磨得发白,关于那个挂坠的故事她是知道的。她想若是她的话,是不会愿意只拿着一颗心走来成全那些大义。想完青颜又吐了吐舌头,自己越来越自私了。
舞蝶若听着没有说话,一直沉默。眼角的余光看到那身翠绿的罗裙从屋顶盘旋而下,像一片树叶那般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