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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开场白》 ...

  •   八月。

      沿海城市的日头毒辣无比。

      这座繁华城市中心黄金地段私家独院豪宅,巴洛克灰色建筑物二楼房间。

      纯白色贡缎床单上的男人在翻过第五次身后,再也不能忍受般眯着眼睛立起上身,离开枕头的黑色发丝凌乱在额前,性感的薄唇孩子气地吐出对窗外那些不休歌唱,扰人清梦的夏蝉最恶毒的咒怨。(夏蝉表示很冤枉:其实不能怪我们的辛勤工作,你家的窗户隔音效果那么好,是你自己睡眠浅,不能有有一点点异响。)
      拉开盖在身上的薄单被,挺拔修长的身体赤着的暴露在空气当中,纤长的手指取下黑真丝睡衣随意一裹,赤足踏在紫檀木质地板上。

      门被往外拉开,两位女佣恭顺地四十五度鞠躬,男人没有给一个特别的眼神,径直向一楼花园泳池的方向走去。侍者者乖巧的跟在男人的身后。男人伸了伸懒腰,黑真丝睡衣袖口滑下一部分,露出男人健康的蜜色肌肤。

      稍稍缓了下步伐,反过头让身后的人能看到他英朗的侧脸:“水。”男人吐出一个字,在大理石筑成的偌大室内响起,慵懒中透着丝丝不属于夏的凉意,却是格外能撩拨人心的好听。

      三十秒内,佣人捧上有氧水。警惕地竖着耳朵,准备着为男人嘴里发出的下一个音阶开始忙碌,十分训练有素的样子。

      这就是陈家。

      树大好遮阴,特别对于这仿若无休止的夏天。

      男人游泳过后,躺在泳池边茂密的香樟树下的躺椅上休憩,还挂着水珠的蜜色紧致肌肤在香樟树叶缝隙悉悉索索投下地光斑中熠熠生辉。

      发觉过了许久,佣人还未将自己的笔记本送到,男人腿一抬自己起身,对老管家说:“我想你调教的那些人腿肯定短的可怜。”还故意作恶地在老管家面前晃了晃自己修长挺拔的长腿,离开树荫的庇佑,步入艳阳地下,然后不适的眯起眼睛。

      老管家突地一惊:“十分抱歉,少爷。我马上将那人辞退。”然后匆匆跟上男人的步伐。

      男人不置可否,在艳阳中狡黠地挑挑眉,他其实只想炫耀自己的长腿而已,并无其他的意思,他可以对容嬷嬷发誓。不过,这是“他们”的理解惯性。而他,向来尊重别人的理解,哪怕是曲解。

      男人进入大厅,脚踏石英石打磨成的回旋楼梯,旋角楠木扶手处顿住。

      看见本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的停住脚步,凝重思考的表情让管家后背一阵发凉。老管家担心着阴晴不定的少爷是不是要拿这点小事拿他开刀,嘴似乎有点不利索的疑惑道:“少爷,怎么了?”

      男人竖起食指立在薄薄有形的上,制止老管家再说话:“嘘,你听。”

      老管家立刻竖起耳朵,竟有渺渺歌声,那声音轻如远溪,潺潺送入耳朵。格外曼妙,不辨雌雄,离得太远,虽听不真切,却有一股让人靠近的魔力。连不甚懂音乐的老管家也一时着迷,不能动弹,何况是音乐专科生的少爷。于是悬着的心又降了下来,有了这个转移少爷的注意力,今个少爷应该不会找他的茬玩了。

      男人这时迈开步伐,时不时闭着眼睛感受,向声音的源头寻去。老管家见状连忙跟上,黑色皮鞋在楼梯上发出“扣扣”的声音。
      男人回过头对老管家皱起好看的眉毛。老管家尴尬的一笑,也学着男人的样子,轻手轻脚的向声音源头挪去,正经的高级管家服装配上这样的姿势,显得格外笨拙令人发笑。

      一楼北角客房。

      大概十五六岁样子的少年,微嫌细瘦的手肘撑在窗台上,手上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看上几段书又闭上眼睛专注地哼唱着嘴里的歌,十分忘我的陶醉。
      微微暖热的风拂过他额前的亚麻色地刘海,茂盛的睫毛在阳光下纤纤入微的抖动,他好似和着他的歌声舞蹈。

      男人有片刻恍惚,转过脸问老管家:“他是谁?”

      老管家对男人的健忘已经习惯,恭顺的回答:“是少爷半个月前带回来的孩子。”

      “半个月前?”男人喃喃一句整理下记忆,回想当时。

      彼时

      半个月前男人从老头的公司出门,望着街上汹涌的人潮,突然心里格外烦躁,不知道去哪。开着车瞎转悠着竟然发现这座城市一条很破旧巷子,从没想过这座繁盛的沿海城市还存在这样荒芜的地段,他一时好奇心猛烈无比,下车只身走了进去。

      走入,灰败的墙上上画着大大的红圈,圈里写着“拆”字。

      一路走来都没见到什么人。荒凉的都可以拍鬼片了,他想。

      再经过一道颓墙,转角。然后听见喧闹声,径自走过去发现大概七八个男孩围成一个人圈戏弄着什么,嘴里吐着侮辱的话,时不时手脚并用踢打着。再走近些,看清楚圈中心也是一个孩子,他抱着头,脸埋在膝盖上,任凭其他人怎么动口动手,就是不抬头。

      男人“嗯哼”的一句表示他的存在,那些孩子齐齐回头,看见男人后脸上带上震惊的表情。他们未曾见过气质和样貌这样出众的男子,自己身上廉价的、五颜六色的衣着与眼前男人优雅的、纯黑的西装是无法比较的。

      这个男人不是和他们属于一个世界的!七八个孩子同时有了这样默契的认知。男人厌恶的说:“还不走开?”骨子里屈于强者的奴性使那些孩子颇有些眼色,他们瞬间明白这个男人他们惹不起,于是一哄而散。

      男人走进打量被欺负的孩子,耳鬓、头发、手可见之处都是泥垢,男人不适的撇撇嘴,撤掉了自己亲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的想法。看来救了一个乞丐呢,他想。发觉那孩子甚至都不曾抬头,他提醒他:“好歹救了你,不道谢就算了,连看都不看你恩人一眼?”

      听到男人的声音,地上的孩子仿若被惊醒了一般,瘦弱的身体微微一震。许久,像是挣扎了好久,做出了艰难决定一样,男孩用手指捏紧膝盖羞涩抬起了头。他发誓自己是要开口致谢的,可是在看见这个男人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卡在了喉咙,无法发出声音。

      要怎么形容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呢?刚毅英俊。那么耀眼好看,恍若神祗,逆着光就这样立在自己面前。带着九月浓烈的热量,仿佛驱走了这条贫穷衰败的巷子因被青苔细菌覆盖着而永久的阴暗和冰冷,世界开始回暖。

      男人在看见男孩的眼睛时,不自觉微微失了一会神。那样无垢,纯净的眼睛。如镜平缓亮泽,不晃眼却如水亮泽。在孩子的眼睛里,男人看到了自己,那是人生第一次从别人的眼里看到那么清澈的自己。

      男人喜欢这个孩子的眼睛,于是不假思索的说:“跟我走吧,我养着你。”

      之后就带着这个孩子回了陈家,丢给了老管家后便没当回事了,继续着自己公子哥声色犬马,气死老头的生活。

      此刻。

      男人和管家在门外的对话无疑惊醒了哼唱的孩子,他惊慌怯懦的抬起头,看着男人,紧张使他不自觉地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拽着左手的食指,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个男人。

      施走进打量着这个歌声动人的孩子,现在的他没有了恶心的泥垢,年轻净白的脸庞还带着稚气,秀美的鼻眼看着自己时有些习惯性地懦懦感,带着少年的无暇和清秀可人。男人盯住他的眼睛,毫不意外又发现了清澈的自己。
      果然捡到宝贝了呢!遇到了感兴趣的玩具,男人笑得格外狡黠妖媚,和煦的声音响起:“你可以叫我施。”

      男人走进自己带来的压迫力使孩子惯性把身体蜷缩撑一团,却在听到男人的话时,惊异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小脸微微裹着粉色。他望着那个自称为施的英俊青年,怎么,怎么可以这样的温柔?
      顿时觉得老管家的话实在不可靠,老管家对自己说少爷是一个脾气较难捉摸,不太好相处,性格也比较孤僻怪异,总之伺候的时候一定要千分细心,反分灵敏迅速的反应。老管家教这些事时为了让自己能尽早要了解少爷的喜好,能尽快上岗伺候少爷,这个祖上不知道积了什么德的被少爷捡来的乞丐,能在这个家做个普通佣人已是天大的恩典。
      总而言之,少爷不是对谁亲切的人。可是眼前这人笑得弧度,实在有点,有点不符合啊。他甚至第一次在和别人如此接近的距离忘记了撤开视线,忘记了害怕,忘记了要回答这个掌握自己未来的男人的话。

      下一刻,男孩开始了踩在云上的的感受,被人众星捧月地围在的最中心,因为施拉着他的手,对他说了好多好多:

      “刚才看的是什么书,原来你认字?”

      “你今年多大了?唱的是什么歌呢?”

      “什么?你没有名字?”

      “唔,那么我帮你取一个吧。“沙”散落漂流终有聚。”

      “哎,你竟然不认识传真机?过来,我教你玩高尔夫。”

      那一天男孩紧张到一句话都没说完整,不断的“唔”“恩”“额”。幸而少爷似乎没有生气,自顾自兴高采烈地跟自己说了很多,还亲自带着他走过这座华丽宅子的每一个角落。

      当事人却不知道,此番行为震撼了这座宅子里的每一个人,侍者不能随意言语,只能用眼神在空中交换讯息,却在同伴眼里看到了同样的迷惑,于是统一认定:少爷果然有间歇性失心疯。要不眼前这个热情如火,青春灿烂的小伙子是别人假扮的,绝对不是他们孤僻的少爷。
      老管家就更苦了,他脑海里摸不着少爷的阴晴不定的性格,三伏天却频频冷汗,生怕这个自己亲手调教孩子说错什么得罪少爷,继而拿自己开刀。就这么杞人忧天的焦虑了一整天。直到月亮都上班上累了,所有人都皆大欢喜安然入睡,他还浑浑噩噩,恍然如梦,直觉自己被所有人耍了。

      而那个捡来的孩子生活却开始了翻天覆地的生活。
      他曾经奢望过:一个有屋檐、不怕再饿肚子、每天有人关心问候的家。自己的世界再没有肮脏的泥土和破烂的衣裳,嘲笑的语言和伤害自己的嘴脸。

      而现在,不仅如此,他还生活在这座宫殿式的建筑里,里面有着彬彬有礼的仆从,享用不尽的精美食物,华贵优雅的服装,高品质物质享受生活。甚至还有了名字——沙,散落漂流终有聚。

      他虔诚地接受一切神的给予。并且,信任着自己的神。

      忘记了什么时候,他们有了这样一段对话:

      “你几岁开始流浪?”

      “不记得了,大概很小。”

      “那为什么你能识字?”

      “我,我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我也有过父母,念过书。只不过后来他们不要我了而已。”

      “你想过要去找他们吗?你怎么不在孤儿院呢?”

      “不想。我是从孤儿院逃出来的。”

      “还记得自己的家吗?”

      “不记得了。”

      “很好,那么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给你想要的一切,但是你要绝对服从我。”

      沙点头。他是仆人,世界只上隶属于一个人,不同于这座宅子其它仆人的仆人。他从心里,绝对服从着自己的主人。

      两人这一世的纠葛就以此为初开始转动命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开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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