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歌》风宛歌

22、回到灵界（三）

　　与落月一同离开弦月村仿佛还是昨天的事，而如今他们却要原路返回，曾经熟悉的景致一一掠过，那些浮光掠影般的过往如潮水漫上心头，缥缈如幻觉。

　　若她不曾遇见他，如今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痕卿一路感慨着，突然灵光乍现，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纵马到落月身边，一副受了刺激的模样，“小白，你该不会就是那只被我救过的白毛狐狸吧？”

　　落月眼角抽了抽，这个女人，几百年前的事情居然还在说……他缄默着一拍马背，飞驰而去。

　　“喂！真的是你啊？……”痕卿蹭了蹭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甘地追了上去。

　　尚且不说一只动物突然变成人形有多可怕，关键是她为他包扎伤口照顾了这么多天，因该算是看过他□□的样子了吧，呕……

　　两人一前一后追逐着，蔻韶芳眯着眼慢悠悠地晃在后面，时不时举起袖子遮一遮刺眼的阳光。相比之下，另外两人倒安分的多，沈箫一路沉默地跟在他们后面，而独孤轻音则盯着他的背影眼珠子都不曾转一下。

　　抵达弦月村的时候天色将暗，远处一声清洌的长啸，只见敕羽迅疾地朝着他们飞来，它在痕卿头顶盘旋了好一会儿才安分地落在她肩膀上。

　　痕卿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它的头，“乖……”

　　蔻韶芳看着她如此亲昵的动作顿时不太受用，他的脸皱的跟包子一样，语气泛酸，“那是我的宠物……”

　　“它现在跟我了。”痕卿逗着敕羽头也不回地答。

　　“它归你，你就得归我。”论耍赖，他的功夫绝对一流。

　　痕卿慢悠悠地转头看他，眼神鄙夷，她伸出纤纤玉手指着蔻韶芳道：“羽儿，掌嘴！”

　　敕羽登时欢快地飞过去一阵扑棱，蔻韶芳抱着头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他悲愤地喊着：“它归你，我不要了……”

　　“哈哈哈……”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传来，余下三人皆忍不住抖了抖。

　　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颤巍巍地跑过来，痕卿止了笑定睛一看，不是桑央是谁？她跳下马奔了过去，桑央兴奋地挥着手，脚还一拐一拐的，“痕姐姐，你真的回来了！”

　　痕卿一把圈住了桑央小小的身子，满脸疼惜，“嘘……只有你知道姐姐回来了，桑央乖，要好好养伤，这一去，就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姐姐又要走吗？”桑央小鹿似的眼睛直盯着她。

　　“嗯，这次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痕卿小心翼翼地编着谎话，手一抬，敕羽便听话地落在上面，“姐姐把敕羽交给你，好不好？”

　　敕羽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凌厉起来，它虎视眈眈地盯着面前瘦弱的女孩，似乎对主人的决定极为不满，桑央弱弱地看了它一眼，她实在很喜欢这只威风凛凛的鸟儿啊，可是对着敕羽敌视的眼神她还是喏喏地摇了摇头。

　　痕卿侧头瞪着敕羽，眼神威严，僵持半晌它才不甘地垂了头，扑了扑翅膀。

　　“羽儿答应了，桑央以后要好好待它哦。”痕卿将手举到桑央面前，敕羽乖乖地跳上了她瘦削的肩膀，这一趟凶险莫测，带着敕羽实在不方便，它留下来照看桑央也许是个不错的办法。

　　落月在她身后翻身下马，他指着远处的峭壁轻飘飘地道：“结界就在那里。”

　　痕卿起身回头看他，“我不想惊动村民，小白，我们御风过去吧。”

　　落月默然地回头看了他们三个一眼，神情再明白不过，就是他们三位必须自己想办法跟上来。蔻韶芳眯眼一笑，酒窝深陷，三人一致跳下马来，皆是不动声色。

　　痕卿嘿嘿一笑，对着那几匹马目露精光，马儿警觉地往后缩了缩，这个无良的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果然。

　　“桑央，这五匹马全归你了！”她极其豪爽地一挥手，“嘿嘿，你发达了。”

　　桑央张着嘴巴愣在那里，其他人面部表情极为丰富，嘴巴都抽到耳后根了。

　　“你倒是会拿别人的东西做人情，也不知道小时候是怎么熏陶的……”蔻韶芳斜着眼睛看她，鄙夷得不行。

　　昏暗的天色里桑央独自一人挥着手目送他们离去，光影闪过，连背影都不可寻，敕羽低低地盘旋在空中，一声又一声的呜咽。

　　她对他们一无所知，可是，笑容不会欺骗她，这一世，她认定他们是朋友，尽管相处无多。

　　掠过半山腰的木屋时痕卿偷偷地回头看了一眼，目光留恋。

　　悬崖上，五人静静伫立，气氛安静地诡异，接下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许命运就此改写，只是，他们浑然不知，当他们遇到那一袭红衣，人生的轨道便就此相接，如同神旨。

　　痕卿手上的凤翎突然光芒流转，在夜色下如同烟花绽放，绚烂地令人睁不开眼，面前的峭壁一点一点地向前延伸，彷如幻觉。

　　落月敏锐地一扬手，尖利的指甲瞬间暴长，光芒闪过，面前的景象愈加清晰起来，所谓的“断崖”此时现出完整的模样，草木丛林郁郁苍苍，完全不似这边的萧索。

　　一行人迅速地进入结界，身影瞬间消失，苍茫的夜色下风声呜咽，悬崖边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