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顾》藤蔓蜗牛

20、萧凝

　　小小的厨房里材料齐全，我满意地四处打量，不禁觉得有顾宁远的日子里真好。
　　“玉儿，玉儿，你在里面吧？哥哥来找你了！”我专心致志的弄着这怎么也生不好火的灶台，忽而听到院子里乱作一团，似乎还听到了一个有些耳熟的男声。
　　我正准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却被人强行地扭转了身体面向一个我并不算陌生的男人。
　　“玉儿，原来你真的在这里！”慕容明昱高兴地将我拥在怀里。
　　“慕容公子，你怎么总是这么阴魂不散呢！”我不满地想要挣脱出他的怀抱。
　　“还有，你们古人不是都很讲究礼义廉耻的么，男女授受不亲，知道么？”
　　“玉儿，你怎么了，大不了我放开你就是了”慕容明昱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让我有些微的难过。曾经的我是否真的拥有这样一位大哥，在丞相府那样复杂的环境里，单纯地将我宝贝着，不让爹爹责罚，不让娘亲失望。
　　忽然面前就出现了那样的画面：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待严于管教自己的爹爹出门后，将事先准备好的丫鬟衣服套在身上，然后悄悄地绕到院子后面。
　　接着就是女孩子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围着高高的院墙发愣，“这怎么爬上去啊！爹爹好坏，居然只带娘亲和婉儿出去赏花灯，却不带我，哥哥又不在，呜呜……我要出去嘛！”女孩子哭着蹲坐在墙角，为了不让随身侍奉的丫鬟发现，她将小小的身子藏在一堆杂物里面，又不敢哭得太大声。
　　这时画面又变成一个带着明朗笑容的男孩儿偷偷摸摸地从女孩子的侧面跑出来，一把将女孩子拥在怀里，女孩儿吓了一跳，但当她看清是自己的双胞胎哥哥在捉弄她时，犹带泪痕的脸上有了笑容，可是男孩儿抱得太紧了让自己很不舒服，“明昱，你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即便你是我哥哥！”男孩儿撇撇嘴说道，“玉儿，你都让爹爹教傻了，大不了我放开你就是了！”
　　“明，明昱？”我颤抖着叫出这个能使自己温暖的名字。
　　“嗯？”慕容明昱有一瞬间的呆愣，随即便开心地大叫起来，“玉儿，玉儿，你想起来了？你想起来了……”
　　看着他那孩子似的笑容，我无奈地揉了揉鬓角，“没有，我不是慕容楚玉，也不识得公子，请公子莫再纠缠了，我是顾念！”
　　“怎么会？”慕容明昱呆呆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
　　我蓦然转身走出厨房，却不想，院子里站了个会让我的心痛到死的男人。
　　“楚玉，别来无恙！”男人穿一袭墨色长袍，袍子上用红色的丝线绣着繁复的花纹，更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隐隐透着一股让人遍体生寒的威仪。
　　我不自觉地向他看去，他头戴紫金冠，发如漆墨，面如朗月，剑眉飞斜入鬓，一双狭长的眼睛透着寒芒。本应是一个英俊到极致的男人，却因为薄唇里吐露的无情话语，让我瞬间泪流满面，也间接地觉得他面目可憎。
　　“念念？”顾宁远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前，温柔的轻唤我一声，并用他和萧凝比起来有些单薄的身子将我牢牢挡在身后。
　　“请问将军来寒舍有何贵干？”顾宁远不悦地皱了皱眉头，看着刚刚还热闹的小院因慕容明昱和萧凝等人的到来而瞬间寂静无声。
　　我狠狠擦了擦犹自流着的廉价眼泪，“废话什么，顾宁远，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温温吞吞的脾性？啰啰嗦嗦的……”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迈步走向萧凝。
　　“我说今儿个这乌鸦怎么叫个不停呢，原来是来了群遭人厌的鸟啊！小院可真是蓬荜生辉！可，大楚不是有条罪责叫私闯民宅么，将军怎么敢知法犯法？”慢慢地踱到萧凝面前十步远的地方，我清楚地感受到心脏的疼痛，甚至脑海里还出现了初次遇见萧凝的画面，以及那些自认为快乐幸福的日子。
　　可我清楚地知道，那并不是我的记忆，也并非我所经历过的。我是谁暂且还不确定，但那种身体里还住着别人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我现在只是顾念，顾宁远的妹妹！
　　“哦？本将军只是受左相所托来接他失踪已久的女儿而已，难道楚玉不是被他人所掳，而是自愿出走？”萧凝静静地站在那里，冷漠的眼并未在我的身上多作停留，而是看向我身后紧紧跟随的顾宁远。
　　“玉儿，不要跟这禽兽废话，走，大哥带你回家！”从厨房尾随而至的慕容明昱虽然震惊于一向温柔的妹妹说出那样“经典”的话，但当看到萧凝，还是不由自主一把扯过我的手。官场上的是是非非他不想理会，世俗上的流言蜚语他也不想了解，他只要玉儿好好的，不再受到负心人的伤害。
　　“慕容公子！”我使劲儿甩开他的手，“你是猪头吗？都说了几百遍了，我不是什么慕容楚玉，我叫顾念，一顾倾人城的顾，莫相念的念，你们这些人脑袋都有病吧！听不懂人话？”我大喊起来，这咬文嚼字的感觉真不舒服，还是自己的说话方式爽。
　　“玉儿？”慕容明昱瞠目结舌地盯着我。
　　“怎么？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就是那个不顾女儿家清白而离家出走的慕容大小姐？”
　　“玉儿，你不是出走！你……不要任性！”慕容明昱皱紧了眉头，一双眼里全是不加掩饰的伤心和心疼。
　　慕容明昱，萧凝，丞相府，爹娘，还有慕容婉儿……一切的一切全都化作无数画面充斥在我的脑海里，好乱好乱，头好疼好疼，求求你老天，我不想想起什么，求求你，我不要变作谁……
　　忽然之间，天旋地转，一切的一切不再与我相关，黑暗是我唯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