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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独倚危楼 ...

  •   深夜
      一女子跃上屋顶,轻车熟路地撬开一屋瓦。正是皇宫内院,屋中的人儿静静的,她轻喝一声:“都下去吧!”
      奴仆们领命退下:“是!”
      此女子悄移至窗边,微微地皱起好看的眉,她自语,“都道皇家富贵,又何尝知道其中的甘苦?怎如那平民百姓自由啊!”
      宫中礼仪如云,争端无数,即使不需为衣食担忧,仍有着自己的无奈,若可以,谁又愿意待在这里?
      屋上,那女子冷眼看着这屋中之景,眼中尽是不屑与嘲讽,她恨恨地轻跺脚,瞪着又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然后——飞身离开。
      她虽然对武功略通一二,但也不敢贸然顶着火气直冲向这千金之躯,皇宫大院又岂是她可以闯的?更何况,三年的阅历已磨平了她些许棱角。生活并非易事,能活着便是一种幸运。她的阅历不够,只有时间,等待时间,让她再稳重些。对于这点,她颇为苦恼,不甘得揉揉额头,打个哈欠,进一客栈休息了。
      第二日,艳阳高照,她在街道上转悠。
      恩~该“借”谁的银子呢?
      忽然,城门口又涌进一批难民。连年蝗灾,颗粒歉收,而朝廷昏庸无度,哪里会来管这些难民呀!
      可今天,阵势似乎有些不同,她敏捷地往脸上抹了一把黑炭,呵呵,我也是灾民了。但人群流过她身边时,她也“刷’的一声随波逐流,顺利地混入大队伍。果然,不一会,十几个赈灾放粮处出现在眼前,几个官差嚷嚷着:
      “今儿算你们走运,上头下命放粮。哼,便宜了你们!”
      百姓们纷纷推挤过去,乱哄哄地向着谁道谢。她再定睛一看,路旁竟停了几辆官车,几个肥头大耳的人有的下了车,互相轻声说着;几个撩开窗帘,观望着什么。看这情景,该是哪位大官要来巡视了。她鬼鬼地一笑,即便也上前去领粥了。
      就在这时,前方响起了一阵马蹄声,路上尘土飞扬,还在车上的都慌忙下了车,车下的也整整衣冠,面带笑容,直直地注视着前方。
      不一会儿,城门口出现了一个白衣身影,白马嘶叫着停在最近的一个人前。白衣翻身下马,那人只觉一股柔和的气力将他托起,看着眼前微笑的人,他顿觉从天堂到了地狱。
      他再看一眼此人,便抽身离开,几位官人都围了上来,因离的太远,他们的话语就听不大清楚,但她看到了那一双眼睛,空灵,如夕雾笼罩,飘渺无踪。天人,神人,他仿佛在九天之上,没有高傲,只有亲和,但却……多了一点被禁锢的脆落。
      是这样吗?她有些不相信,毕竟是一个才初见的陌生人,毕竟彼此有着太大的距离,身份,地位,背景,她统统都不了解!只有那一份好感,景仰。
      ……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
      以前,最初是妈妈告诉她世界上有一个遇淮存在,他犹如神话,人们对他知道极少,相对而言,甚至连皇宫中的皇子公主的资料都比他多。或许是因为这些,他才让江湖中人,就连官家府人都十分仰慕。可今天……
      真的百闻不如一见,她叹息道。
      他的目光掠过众人,丝毫未曾注意到有个她。佛一般的悲悯震撼了世人,他一踮脚,从上空到了粥前,捧过碗,仔细地给面前人装上一碗,她讶然,不语,也轻手接过碗,连眼也未抬一下,慢慢地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她默然地问自己,为何不抬头,盼望许久的人终于可一看见了,可却没有得到他的一个微笑?
      ***
      当夜幕降临,当人们吃饱喝足地躺在地上睡觉时,这却是她开始工作的时候了。
      因为她是个贼,再好听点呢,就是个“调借者”,谁叫她周转不灵嘛!
      她乐悠悠地在几户人家屋顶上转悠,积极地开动脑筋。她有幸得师傅教导:能省力就省力,能跑则跑,千万别太讲义气。还记得当时她还老大不服气的横着,明明前面就有老子,孙子教诲,这就是废话。可到了现在,她才将这几句话作为座右铭。唉!她天生资质愚笨,师傅那么绝妙的身法到了她这里就成了三角猫。实在是……
      惭愧!
      汗颜!
      所以,怎么说也得弄个三五百两回去孝敬孝敬一下师傅。
      她打定主意,直接找个最眼熟的,从密室里溜进去。她眉开眼笑,还好脑子没那么差,总算没找错地方。她左手拿着金子,右手抓着一串珍珠,寻思着是拿珍珠还是金子,一边又暗骂这个老秃驴,被连偷两次还毫无动静,真是……怎么说来着——愚不可及!她眼珠一转,不过事不过三,下次还是换个城市吧!
      速战速决,不可恋战。这是师傅的血的经验。话说有一回……
      停!
      要走了。她往腰包里塞了几个金子银子,又挖了几把项链。鬼祟地从原路返回。所以,怎么说也得弄个三五百两回去孝敬孝敬一下师傅。
      正当她走到出口时,门口传来了几个人的低吼声:
      “他奶奶的!看那贼子到底有何能耐,竟能三番五次地盗去钱财,哼,这回怎么溜!”
      话语进了耳朵,她即时便收回脚步,往来路回去。师傅教规一条:切不可恋财。她牢牢地记住了,也真正地做到了。于是,她急忙放下塞入的珍珠,银子。象这种情况她并不少见,要的只是沉着。但她还是懊恼极了。这次如此失算,真枉费了师父的一番教导,要狼狈离去。虽然本来就是,这种行业是人人不齿的,她自己也必须要有自保能力。既然大门出不去,她只好另找捷径。恩,那就窗子算了。她窜身,低低地往下一扑,再是一个跟斗,机警地四下一瞟,见没人,便再次飞身上屋。
      忽然,在她掠过另一个院子时,她看到了一个背影。轻盈的身形瞬间顿住。她脸色一僵。
      是他!

      院中月色如水,亭中交错的藻荇,竹柏的影子映在地上,别有一番滋味。
      却说官场黑暗,他也不是不知,然今天的赈灾却依然是令人惊讶。民间疾苦,安乐皆有定数。辗转徘徊,千世轮回,上天恩怨分明。可若真是看到了真实的场景,似乎又觉得,这一点都不公平。在这世间,皇宫中夜夜笙歌,而那些“天子”还不知足,依旧诉着自认为是的愁苦,边叹息,还边享受着天下间最好的东西,而凡间——一样的凡间——却每天有人为生计而发愁,甚至死去。假如他们到了江湖,恐怕连自理能力都没有,何谈“自由”二字?
      所以,他请命巡视,亲下草屋;所以,他不禁走上前,为穷人鞠粥。
      他静静得坐在石椅上,不时抬头看看月光,轻抿一口茶水,沉思。
      屋上,她也寂然,蹲下身子,目光一直追着他。
      惊雷般,他转身,稍稍举头看着她,面色柔和,“姑娘既然来此,为何不请下来一聚?”
      她只听耳中嗡嗡作响,窘迫地直想钻个地洞躲进去!什么?!他发现我了?他看见我了?她有些楞,有些气,有些傻!这是遇淮对她的第一印象。看她的神情,似乎正在考虑该如何脱身,不由得,他也跃上屋檐,笑着瞅她。
      曾经,她千百次地幻想:若到时真碰上了他,我会说些什么,他又会怎么样呢?
      看见他,面对面地看着他,就像一个梦,一个很美很美的梦,一个纯粹是虚幻飘渺的梦,因为,她是这么平凡,这么渺小,他,完美地像个神,从亘古的神话中出来,遥远而不可及。
      ……
      然而,现在她终于看见了他,他,微笑着看着她。
      看着他,一个问题冒上了嗓口,她想问他,你寂寞吗?
      但她还是没有说。这句话很唐突,也不是她可以问的。
      她不说,也因为她早就知道了答案。可在许久后的一天,她还是说了。那时,他已经不再形单影只,不像一切神秘的传说般,悄然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他先问道。
      慌慌得,她马上回答:“我叫……我叫……”糟糕!名字呢?她叫什么?
      “认观,”她蹦出这个名字。可不一会儿,她又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严严地闭了嘴。这可是行走
      江湖用的化名……
      她追悔不及。
      当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他的脸色不很正常,心率意外地慌乱。可当她回了话,他的心又放宽了。笑容也不再那么恍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独倚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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