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有匪》青鹤

68、第六十八章

　　六十八

　　什么？
　　莫文寻思了下该怎么组织语言，你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非要大人来喝喜酒吗？你不是很讨厌他么？还不准我去见他。
　　洪章盯着莫文半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把莫文的好奇心都勾上来了。
　　半晌过去，洪章终于动了嘴皮子，出来的俩字却是一下让莫文懵了。
　　你猜。

　　......
　　莫文是真想翻身不搭理他，我猜不出来。
　　洪章将他按倒，居高临下这么看他，在你心里我是什么人你会不清楚？
　　那我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洪章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然后他说，有你这么问话的么？一点诚意都没有。
　　莫文更糊涂了，问你件事还得诚意啊？
　　那当然，爷爷我的金口是能随便乱开的吗？
　　那你想我干啥？
　　洪章笑得比痞子还下流，看得莫文心里直寒颤，你还能不懂我的意思？
　　莫文当场翻了个白眼。

　　但是他马上就后悔了。

　　好你个羊羔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诶、诶诶你干什么...你还有伤呢诶！

　　洪章压根没打算把他怎么着，见他这么副惊慌失措的样给逗得乐开了花，冷不丁抱着莫文上上下下摸了好几把，过了把瘾才将他放开。
　　莫文喘着气抱怨，你别闹了，明儿起一堆事儿要忙了该，你不说我睡觉了。
　　洪章嘻嘻笑道，不问了？
　　不问了。
　　莫文没好气翻了个身，扯被子盖上。
　　哎呀好像还生气了。
　　莫文没说话，动都懒得动一下。
　　洪章见状止了笑声，从他身后抱上去，一口亲在他脸颊，说道，我又突然想告诉你了，你想不想听？
　　莫文依旧没吭声，一双眼睛却是下意识直直了看过来。
　　洪章心里边还在笑，搂着他说，你给我说说，你家大人算是你的什么人？
　　莫文想了想，答，兄长吧。
　　那不得了？
　　啊？

　　洪章捏了把他的脸，嫌弃道，我怎娶了你这么个呆瓜脑子呢。
　　莫文捂着给捏过的地方，一脸委屈，你又不说明白，我又怎么能听明白？
　　你还挺有理由的，不过也是，你这脑袋要能聪明能落我这来么？
　　莫文给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快噎死的当口洪章又开腔了，新娘子嫁人，怎么能没娘家人来喝喜酒呢。
　　啊？
　　啊什么啊，说这么明白了还听不懂？
　　不、不是，莫文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我只是，只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洪章全然不当一回事，笑道，有什么好不可思议的，你的命既然是他娘捡的，那就是有救命之恩，又给养育了十几年，他娘算得上是你再生父母了，他做你大哥，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虽然不是亲的，就勉强当做是你的亲人吧，你既然要成婚了，亲人来喝喜酒天经地义，你也开心不是？

　　一席话说得莫文万般滋味在心头，复杂得不行。
　　洪章其实没说错，虽然方无尽当日那么待他是不对，但是事情兜兜转转，结果还是不差的，方无尽为这茬也没讨到甚便宜，自己早在当初就说过，以后若再相见，两人的情分还是一样不变，若是成亲那天方无尽能在场，自己自然也是开心的，就是没想到洪章会替人考虑至此。
　　想想二爷说的那些话，没一个字是不对的。
　　洪章原以为莫文会有点什么反应，结果莫文闷在被子里老半天都没吭一句，洪章就觉着奇怪了，凑近了低声喊道，莫莫，莫莫？
　　我听见了。
　　那你咋不说话？
　　莫文把脑袋露出来，支支吾吾，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洪章见他这样还能不知道他心里想啥么，小样铁定是觉得感动了呗。
　　不知道说什么没关系，洞房的时候卖力点就行。
　　卖力点？莫文一时半会脑袋还转不过来，什么啊？
　　嘿，像这样。
　　诶你怎么又来了！

　　四爷五爷接二连三抬来了贺礼，三爷赶在最后头，人都到齐了之后才让弟兄通报，结果仨一进门就看见自家分寨主正指挥着人搬桌椅，挂红绸，忙得不可开交，压根没人搭理他们哥仨。
　　二哥你这是干嘛呢？
　　诶院门怎么不见了？
　　当家的好像也不在。
　　二爷瞟了眼站那的三四五，差人将他们抬来的东西搬院里堆着，喝道，还站那干什么？过来帮忙。
　　哥几个面面相窥，手忙脚乱跟着摆起了桌子，二哥，你还没回答我们呢。
　　当家的比我还忙呢，能在寨里么。
　　为啥要拆院门啊？
　　不光院门要拆，寨门也要拆。
　　啊？
　　啊什么？一会卸寨门的差事就给你们了。
　　兄弟几个是真没闹明白，这到底是要干啥嘛，门好好的去动它干什么？

　　当家的想在这里办就好，但是地方又不够大，说是上次去咱们那，见咱们那么摆桌子挺不错，打算也这么做，这不就得把两道门都拆了么，要不然桌椅一摆，人再一坐，哪儿来的地方让人上菜。
　　真的假的？当家的只在这办？
　　怎么？我的话也不信？
　　诶不是不是，是觉得神乎呗，诶到时候所有人都在这，岂不是很热闹？
　　哇听起来小莫的面子好大啊。
　　行了，二爷拎出箱工具，往他们面前一挪。
　　这是...？
　　二爷朝寨门的方向使了个眼色，拆吧。

　　人逢喜事精神爽，莫文理着这几天的账目，天天都咧着个笑脸，洪章每回去看他都能撞见莫文一个人嘿嘿嘿傻笑的时候。
　　你有这么高兴么？
　　莫文给他沏了杯热茶，递他手里，这也算人生大事呢，你不高兴啊？
　　洪章给他逗得开心，笑了笑说，高兴啥？睡都睡了，不娶也没办法啊。
　　你这人，怎么老没点正经话。
　　洪章顺势将他抱怀里，乐了，这就不正经了啊？那我得让你看看什么才叫不正经。
　　莫文推着他肩膀，涨红了脸，显然听懂了言下之意，再胡说我真后悔了啊。
　　嗨哟口气还不小，你后悔吧，但你得还钱。
　　还钱？
　　那当然，婚事都开始办了，置办东西不花钱啊？
　　......
　　洪章嬉皮笑脸抱着他亲了两口，成婚之日越来越近，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一次莫文就想跟他多呆一会，明明两个人天天都能见上面，天天同睡一张床。

　　诶对了，莫文把笔杆子一放，想起了桩事，当家的，那咱们成亲那天所有人都在忙，后山那些人怎么办啊？
　　经他这么一提洪章才想起来，这两天光顾着忙活，也没去考虑这个，正想问莫文的意思，一瞅莫文那眼神洪章就知道他是有了主意了。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洪章笑了，这话该我说吧，你这么看着我干啥？有话跟我说么？
　　莫文咽了口唾沫，似乎有些犹豫，我说了你不能生气啊。
　　于是洪章就知道他是想说些石破天惊的了。

　　当家的，我想...在咱们成亲那天，把后山的人都放了吧？当是积福，你看怎么样？
　　......
　　洪章心想自个儿还是料错了一点，这已经不是石破天惊能形容得了的了。
　　你还不如说我别干匪子了呢，那样最积福了。
　　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说这一次放了，没说以后都得放啊。
　　洪章搁下杯子，拉他坐大腿上，你说实话，干什么突然有这想法？嫌弃我了？
　　莫文一听，急了，你想哪儿去了，多大点事你胡思乱想个什么劲儿。
　　我的乖乖，啧啧，真不愧是要当压寨夫人的，口气都比我大多了，这还叫小事啊？
　　莫文给梗得没话，半天挤出句，那我也没非要你听我的，这不是跟你商量么。
　　那这样吧，洪章稍稍松了松口，你说个由头给我，要说得通我就考虑考虑。
　　莫文无奈了，我还能有什么由头啊，就那么随口一说，真要我说的话，扣人在这本身就不对么，再说了，我又不是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要嫌弃还等现在啊？真是。

　　这话洪章爱听，抱紧了言归正传，不过我可得告诉你，虽然这寨是我当家，可有些事情也不可能真让我一个人说了算，毕竟寨里恁多弟兄，多少我也得尊重下大家伙，要不总会闹出意见的，到时候就不好办了，明白吗？
　　莫文点点头，没多说什么，我知道。
　　洪章抓着他的手揣怀里，捂在自个儿温热的胸膛，干匪子的，德都没了还谈哪门子福气呢，这差事迟早都得有报应，积不积福都一样。
　　别瞎说，都要成亲了说点好听的不行么？
　　洪章给他一本正经的样逗乐了，说，行，不说这些触霉头的，说着又琢磨了会，不过你要真有这想法呢，那也不是不行。
　　莫文听后，大喜，真的啊？

　　洪章收了笑脸，带了几分正色，但是我话说在前头，后山的人全放了那是不可能，太出格了，我只能答应你放一半。
　　怎么一半啊？
　　后山有男有女，二选一，看你是要我放男的走，还是放女的走。

　　挑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