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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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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啊?
人堆里冒出串异口同声的声音,下意识看了眼四周围站着的,没觉着谁不在了呀。
蛮子听他这么一说,手指头一伸,点了点人数,不都在呢嘛?一个都没少啊。
是嘛?
那弟兄搔了搔后脑勺,还是觉着不对,自个儿就是再累也不至于精神恍惚到这程度,再点一遍吧?
莫文突然极其不自在地拽了拽洪章的手。
那、那个...
恩?
咱们不能把小北给...忘了吧......
弟兄们顿时就悟了,合着落下苏北了,可问题是苏北不是跟莫文在一块么?哪儿去了?
莫文给所有人的视线看得愈发不好意思,这事儿不是第一回发生了,说不尴尬那是假的。
洪章一脸看他笑话的表情让莫文都开始结巴了,解释了半天。
我、我走的时候,太匆忙了,事情也比较紧急,所以,所以就忘了把他一块带出来。
石头点点头,那倒是,别说莫莫了,那会我跟怀木一群人都没能记得起苏北,哪顾得上啊。
莫文小声地问了句,那现在怎么办?
洪章笑了声,道,能咋办,就这么送给方无尽呗。
啊?莫文为难了,这样不好,是我说要带他回去看看的,也是因为我他才会给大人抓起来了,现在怎么能不管他呢。
那你说吧,你想干啥?寨里弟兄都要休息,你打算拉我去把他弄回来么?
莫文给噎得窘迫,答道,那我自己去吧。
你敢?!
啊包捏着鼻子怪声怪气问大家伙,哎呀你们闻见了吗?这种味道。
弟兄们都没敢当着洪章的面笑,只能纷纷附和说闻见了,以后伙房里要没醋的时候把苏北搬出来就有了。
洪章不高不兴地朝啊包屁股上踹了一脚,去你娘的,哪天没猪舌头下酒就把你的切了!
哎哟我好害怕当家的饶命。啊包嘻嘻哈哈跳开了几尺,抱着柱子装模作样,莫莫你可得把当家的看好了,他现在可暴躁了嘞。
莫文忙不迭上前拉着洪章的手臂,劝道,当家的,小北的事儿先不说了,大人心地也不坏,应该不会把他怎么着,咱先回屋休息吧。
蛮子立马识相地从台阶上起来,赶起了人,都散了散了,睡觉去吧,天都亮了。
啊包见状,第一个脚底抹油溜了,人群跟在后头三三两两作鸟兽散,麻花一蹦一跳先回了房。
洪章的脸色这才好了点,给莫文扶着,路上还没消停,你家大人心地好当初就不会丢下你了嘁。
莫文是想笑又不敢,有句话真没说错,人在害病和受伤的时候最脆弱,他真是三生有幸见到洪章这种时候。
行了我就夸了他一小句,你别这么小心眼。
嘿你说清楚我怎么小心眼?
你心眼不担小还很多呢,浑身上下都长满了,你别闹了啊,再闹我真跟我家大人过去了。
哈哈你瘸了根腿呢你家大人不会要你的,你还是乖乖呆着,我不嫌弃你。
这话莫文听得耳朵一热,直热到了心里头,真的?
那当然,你瘸了根腿我瞎了个眼,诶你不觉得咱俩真配么?
莫文煞有介事地点了下头,说,恩,冲你这句那我也不嫌弃你脾气不好又粗鲁了哎你怎么咬我!!
莫文从镜子里看见了脖子上那排牙印,一二三四五,微微渗了点血,莫文啪一声就把镜子盖下了。
洪章躺床上睡得跟猪似的。
莫文一瘸一拐地去打了桶温水,一路上觉得脖子上火辣辣的,回来的时候搁六爷房门前遇见了德叔,他倚在门前闷着抽烟,一双眼睛红红肿肿,显然哭过。
德叔你怎么在这啊?
德叔这才发现有人走近,低声说了句没什么。
房门突然打开了,怀木从里边出来,说着,药上好了。
莫文就明白了,原来怀木是把倪青抬六爷屋里了,他记得六爷屋里打了两张铺。
怀木一看莫文居然也在,有点惊讶,莫莫,你不睡觉去了么,提水在这干啥呢?
呃,我想洗把脸再睡。
让底下人端进去不就完了么。
他们都休息去了,反正也就是打水,不碍事。
那你赶紧回屋去吧,你脚上的伤目前没啥事就别乱走动了,不疼了再走也不迟。
我知道了,那你和德叔也休息吧。
德叔咳了两声,把烟熄了,我会的,你也休息好。
莫文转身就走,不出几步听见怀木安慰了德叔一通话,跟着撤了。
洪章打莫文一出门就开始睡不踏实,迷糊里一翻身,结结实实压在了伤口上,立马疼醒了。
被窝凉的,四周静悄悄,桌底下麻花睡得正熟,屋里没人。
洪章嚯地坐起来,想下地去找。
莫文提着水才开门,差点和洪章撞个满怀。
你不好好睡觉你干什么呢?
还有胆说我,一声不吭就跑了。
莫文把水桶搁床头椅子上,一步一拐地将屋里的汗巾取了出来,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谁跑了。
洪章见他走得辛苦,没再说什么,坐床上拉过他的手,你干啥,脚才包好,还嫌不够疼啊?
崴了又不是瘸了,一点水又不是提不动。
这口气大的,崴的时候你不好好歇着回头真瘸了,到时候你就哭去吧。
反正你又不嫌弃我我干什么得哭啊?
这话洪章爱听,嘿嘿一笑。
莫文找来屋里的脸盆,把水倒成了两份,洪章才发现他提了满满当当一大桶。
小样一阵不见,力气见长。
莫文把汗巾丢进去弄湿了,捞出来拧了一把,折短了就忘洪章脸上招呼。
洪章没能喊句舒服,莫文的手劲就跟想搓掉他一层皮,擦了几下拿开一看,汗巾都黑了。
莫文把汗巾翻了个面,沿着他耳朵擦到脖子,啧啧,脏死了。
你就干净么?洪章的一伸手就摸进了他后背,轻轻一搓又抽回来,上头沾了不少污垢。
那也没你脏。
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就凑合了吧。
那你是鸡还是狗啊?
......
倪青悠悠转醒的时候,足足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这不是将军府,这地方可真熟悉。
倪青缓缓坐起来,发觉浑身疼得厉害,只不过上下都给打理过了,清清爽爽,手上缠着纱带,药草包得鼓鼓囊囊,染了片青绿色的药汁。
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自个儿怎么会在这,倪青下床走了几步,对面还有张床,床上趴睡着个人,被窝隆着老大一块。
倪青忽然有点儿想起来这是谁的房间了。
床上的人突然动了动,原本露在外边的手缩了回去。
倪青下意识想走,脚下却是往那张床的方向去。
床上的人似乎是醒了,听见倪青的脚步声嘟囔了句,不是才换过药吗?怎么又要换。
这把声音倪青怎么可能不认得,当下跟逃命似的开门想走。
德叔一声不响站在门前,瞥见他脸上透出来的慌乱与无措。
怎么?连看他一眼都不敢么?这么害怕?
......
德叔往前走了一步,倪青跟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倒是看看他呀,看看给你一刀下来差点就没命的兄弟,怎么?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看看他怎么了?
有、有什么好看的?
当然有,你可以看看以前追着你跑的六弟长大了以后是不是和以前一样,看看他身上的伤口是不是比你身上的任何一道来的深,看看他现在是不是像你恨着当家的那样恨你,你不想知道吗?
倪青一步步给逼到了六爷的床前,思绪让德叔翻起了万千波涛。
他才不会愧疚,他不需要愧疚。
这些都是老六自找的,与我何干?!
德叔笑了一笑,既然你这么理直气壮,又在那心虚个什么劲儿?你的声音都在发抖了。
倪青一屁股坐在了六爷的床沿,给问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六爷原只是醒了两分,这下是给两人吵吵得全醒了,一扭头视线就对着个屁股。
这...这是谁啊?
倪青浑身一僵,宛如见了鬼那么跳起来,六爷眼疾手快地伸长了手,抓着他衣服下摆没让他逃了。
倪青回身就想挥开他的手,六爷却是在打了照面之后一整个愣在了那。
大哥?
倪青在这一刻终于安静了,没再想着走,也没避开他的目光。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个儿突然迈不出步子,就这么定定地站在床前同六爷相望。
他只不过,只不过是想起了当日重逢之时,六爷也是这么喊他,欢呼雀跃地驾马朝他奔去。
六爷往枕头上蹭了蹭眼睛,以为自个儿眼花。
我是不是在做梦啊?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回来了吗?
倪青一时间无言以对,六爷松了手,拍拍床沿的位置,大哥你坐吧。
倪青僵硬地坐回去,情绪全都绷起来了。
六爷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精神头不错,见倪青坐下了,挺开心。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
倪青仍是一句话都没说,不自在地看着六爷。
六爷给他瞧得奇怪,问道,怎么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