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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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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天一亮俩人就都醒了,起了个大早,就跟心有灵犀似的一前一后去了河里,泡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洗干净那一身有汗也有其他玩意的粘腻。
正穿着衣服呢,前方突然传来两声狗叫,莫文还没来得及反应,面前的河面就哗啦一声有东西掉进去了。
莫文惊得找不着躲起来的地方。
洪章见状,乐得哈哈大笑,转身又回了河里,喊道,麻花,上来,人都给你吓着了。
汪,汪汪。
莫文这才看清楚了,这就昨儿个将自个儿撞倒又踩上来的黑白狗,这会在河里游得可痛快,嗷嗷乱叫,那四条腿扒拉的,可欢了。
麻花追着洪章来回游了几圈,突然兴冲冲上了岸,湿淋淋地往莫文那方向奔去。
直觉里莫文想躲。
它又想把自个儿撂倒不成?
但显然这回就真误会它了。
麻花扑莫文身上又蹭又舔,像是在示好,那力道折腾得莫文躲也不是坐也不是,到最后仍然没稳住,径直从石头上栽回了河里。
麻花咬着他身上的衣服就想将他拖上岸,莫文看见它一口的尖牙,冷不丁一股子寒颤就从心底里上来,手忙脚乱去挡。
洪章笑嘻嘻凑过来,拍着麻花的脑袋道,别怕,它这是喜欢你呢。
这一开腔,莫文就是带着疑惑,也缓缓将手放下了,我老觉得它吓人。
恩?怎么说?
劲儿好大,拉都拉不住,还喜欢突然扑人身上。
哈哈,我说了啊,它喜欢你,以往它不主动接近外人的。
说着洪章把麻花喝退,要它在岸上呆着等,别乱跑。
麻花甩着尾巴屁颠屁颠上去了,溅莫文一脸屁股毛上的水。
洪章伸手替他抹了把脸,牵着他上了岸。
莫文将刚一换上就湿透的衣裳脱了,拧干了撑在河边的大石上,打算穿裤子的时候发现找不着了,回头一看发现搁洪章手里拽着呢。
裤子给我。
嘿嘿,不给。
那我穿什么呀?!快给我。
什么都不穿就挺好,就这么光着屁股坐那吧,一会太阳出来了,衣服很快就干。
你这人怎么这样呢......
麻花就跟看戏似的汪汪叫唤了两声,咧开的嘴就像在笑。
莫文哭笑不得,又拿他没辙,分寨这当口来了人,打身后林子里传来一声声叫喊,当家的,当家的?
这下是彻底把莫文吓得躲石头后边去了,流年不利。
洪章应声上前,将那人支开,凑边上说话。
莫文心里只想太阳快些出来吧,好歹身上有件衣裳也不至于那么丢人,正腹诽着呢,背后突然凉了一凉,登时浑身都起了层鸡皮,活活吓了一跳。
莫文一回头就看见个狗头对着自个儿,那脑门还挺大,眼睛扑闪扑闪,嘴里叼着一特熟悉的东西。
麻花一看莫文回头了立马凑上去蹭蹭,湿润的鼻尖蹭得莫文这凉一阵那冰一片。
完了嘴巴一松,裤子便落进他的怀里。
莫文愣了愣,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滋味。
嘿你个没出息的玩意,这才多大会功夫就狗爪子向外拐了。
汪。
过来,谁准你把裤子咬走的?给我咬回来,不记得谁养你这么大了啊?!
汪汪。
你躲他后边我就不教训你了?我不带你回去了信不?
汪汪汪。
莫文一早手脚麻利地套上裤子,坐河边观战呢。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别的不说,麻花那副壮实的身子一看就知道主子是谁,上跳下窜的也不嫌累,愈发精神。
洪章训了几句,懒得再搭理它,转身穿自个儿的衣裳去了。
麻花脚下生风地奔莫文面前,一迫不及待邀功领赏的嘴脸。
莫文就给逗笑了,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真乖。
嗷呜。
洪章见状,哀声一叹,唉,什么世道,养了几年有什么用啊,还不如个刚见了两次的人呢。
那装模作样的。
莫文嘀咕道,谁让你不安好心眼,麻花都看不过去了。
你说啥?
没。
麻花让莫文摸了脑袋,显得特别开心,屈膝就在莫文身边躺下了,阳光从远处的山头爬过来,照在河面,渐渐就往河边靠,麻花张大了嘴吐舌头,呼哧呼哧喘气。
当家的,你养麻花多少年了?
四年多了吧,德叔捡它回来的时候还只是个小崽子呢,瘦得皮包骨的。
莫文张开手,替麻花梳起了毛,哪儿捡来的?
洪章挨着莫文坐下,套着衣裳扭头看他,咋,你刚不还说它吓人么?
我之前还说你吓人呢......
哈哈,洪章一乐,说,就山脚下捡的,德叔说当时一眼就看出来是得了病,估计人觉着麻烦碍事所以找了个地方扔了。
莫文听他说得凄惨,心里边不知怎的有点难受,堵得慌,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摸着麻花的大脑门小声道,我叫莫文,记住了吗?
麻花嗷嗷叫唤两声,抬头舔了舔莫文的脸,一舌头的口水。
莫文这么近看它,发现它的额头上居然有两撮黑毛,衬着白色的底儿就跟八字眉似的,可逗了,直看得满心喜欢,喃喃道,那人怎么就舍得丢下它呢。
洪章将莫文晒石头上的衣裳翻了个面,答道,就是个没眼力价的,麻花当时虽然瘦,但是骨头结实,腿特长,爪子也大,还厚,一看就知道养好了会是老大一只,你也瞧见了,现壮得跟牛犊子似的。
莫文突然想起个茬,它好像还跟四爷五爷一起去打猎?
对,别看它现跟你腻成那二楞样,平时在外边精明得很,鼻子灵耳朵尖的,腿脚快又听话,我打猎也带着它,能帮不少忙。
那要万一碰见凶狠些的咋办?
哈,以前我也这么操心,只不过这小样还挺给我长脸的,凶起来的时候把野狼吓跑过,嘿。
莫文听得眼睛都不晓得眨了,大感惊奇,真厉害。
洪章一听,伸长了腿勾麻花的前足,笑道,听见没,夸你呢。
麻花低了脑袋,搁洪章的脚板上,眼皮子动几下,再闭上时就想睡。
洪章给它这死样逗乐了,把脚抽回来,麻花一整个下巴便砸在了莫文的脚上,两排牙上下一撞,咯吱一声。
麻花懒得再动,就着这姿势阖了眼。
莫文忍不住多摸了它几把,捏捏它的爪子,肉墩墩的一块,捏一下麻花的嘴就微微张开,清晰可见里边大红的舌头,过一会又合上,舌尖挤在齿缝里露在嘴外小小一截。
当家的,为啥你喊它麻花?
你咋知道名字我起的?
听着就像。
啧,洪章搔了搔头,不以为意道,它特喜欢吃麻花。
莫文一怔,哈?
你没吃过么?
...吃过。
恩,就那玩意,它能论斤吃,现有两年多不给吃了。
为啥?
之前吃多了差点嗝屁,那玩意吃多了不好,又上火又伤胃。
莫文好奇问道,那它就不想么?
洪章笑了,哈哈,再怎么想也都是没指望的事情了啊,它又不傻,老惦记不可能的事情做什么?
莫文有一瞬是觉着洪章这话说得真好。
无望之事,多想费心,还费时间,更费感情。
不如忘了痛快。
忘了啊。
莫文无声叹了口气,揉了揉麻花的毛。
洪章站起身,摸了摸莫文的衣裳,只稍稍干了点,也不再等,径直扯了下来就盖莫文脑袋上。
走吧。
去哪儿?
当然是回去吃饭了,刚老二派人来催了,说咱俩一大早就不见人。
莫文差点都忘了,他是来分寨玩儿的。
莫文在分寨呆的那段时间里洪章一直甚少出面领他走动,偶有需要都由二爷代劳,打算让他自个儿跟分寨里的人泡,就像当初在大寨一样。
起初莫文还有些紧张,度日如年,所幸有麻花在一旁陪着,跟前跟后闹腾气氛才有所好转。
三爷天天下山,他们都说是去寻乐子了。
四爷五爷倒是安分守己,跟着二爷在寨子里当家,为人不错,比起二爷多了份热情,就是年纪尚轻,凡事仍然无法像二爷那般面面俱到。
处的那几日大体还算凑合,莫文跟四爷处得特别来,四爷的性子像啊包,大大咧咧,凡事不上心,特好说话,莫文还把骑马这点本事溜熟了,不再像洪章教他那时红毛稍微快了点就想下来。
分寨的生活和大寨没甚区别,有条有序,和一些人混熟了莫文开始尝试去帮些忙。
弟兄们都热心,打见面酒那天之后接触了几日便基本没了初见时那层似有似无的隔阂,教些什么东西都倾囊相授,莫文觉着自个儿学了不少在以往压根都不懂的事物,愈发有了找份事情好好做的念想。
入夜,明月高悬。
当家的,你睡着了吗?
恩?没有。
我有话想说。
你身体想我了么?
不是。
咱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