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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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云飞啄小口上好的龙井，没想到字画坊第一日开张便这般热闹，心里不免小小得意了一番。外人不知道，内里人却清楚，黎郡能有现在这般繁华的景象全是因为推行了乔云飞提出的改良之策。想来乔云飞又有些感动，若不是李逸风无条件地支持自己的提议，又何来让她施展才智的平台。
乔云飞想得正出神，门外进来的客人竟像磁石般吸去了她的目光。切实的说，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吸引住了。
最前头是一个长相平凡的女子，着一席好看的水袖衫，手牵着个约摸八|九岁的男童，看上去大抵是对母子。这孩子也有趣，人小鬼大地负着手，许是衣着白裳的缘故，显出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乔云飞正要细看走在最后面的人，身侧的小六却突然紧张道「夫人小心！此人是百年难见的绝顶高手！」好奇害死猫，乔云飞本着儒生应该有的探究精神，瞪大了秀目眨巴眨巴地，顺着小六的视线看过去，寻那紧随那对母子身后袭一身黑衣的男子。正好撞上男子满不在乎随意一扫的视线，乔云飞兀地屏住了呼吸，不止是他，就连屋里的其他人也瞬间安静下来，甚至离他比较近的客人干脆挪着小碎步移到一边去。乔云飞打了个寒战，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活似根冰柱，别说是他的眼神，就是他周围的空气都像能扎人般冷冽，多看几眼竟能让人冷到骨子里。
白衣小娃儿对着她身边的女子说了什么，两人便往乔云飞这边过来。小六急忙挡在她身前，乔云飞这才回过神来，透过小六身侧惊异地看着停在自己跟前一大一小两人。
着水袖裳的女子冲乔云飞行了个礼，方抬起头笑盈盈道「夫人，小女碧心遥，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夫人行个方便」
真美！世上竟真有这样倾国倾城的笑靥！本是其貌不扬的人，怎生得出这般七分美艳三分惆怅，清丽而又高雅的笑！乔云飞呆了，周围见此一笑的人，也呆了。
「夫人？」
碧心遥又唤了声，乔云飞终于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让身前的小六退下。
「愿闻其详」
「小生断蓉，不知是否有幸借得夫人此物细赏片刻」
这番答话的是那个白衣小娃儿，走了看乔云飞才发现这小娃给人的感觉有如春风，温文非常，举手投足翩翩有礼的份儿浑然天成，想是腹中定有笔墨，一时心中生出些亲近来，拿过桌上半收的锦扇递过去。
断蓉轻轻拨开锦扇，一把黑锦绸缎做成的扇子便展现出全貌来，上面是上好苏绣刺的山中飞雪之景。断蓉的眼睛蹭一下亮了，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禁不住小声感叹「人踪灭，孤山静，此雪景，江山万里美，冬日风情尽在矣！」
小小年纪这般识货，乔云飞是赞赏的点点头，正想向碧心遥称赞断蓉聪颖，却发现她的注意力全被自己肩上耍的欢腾的黑毛吸引去了。
「碧夫人可是对这小家伙感兴趣？」
碧心遥坦诚地冲乔云飞一笑道「早听闻江南一带，有极厉害的驯鸟师傅，寻得有灵性的鸟儿，能养出少数能识人性的灵鸟，各地均有人重金求购，不想今日竟有幸得见」
乔云飞一愣，她并不晓得其中还有这样一段来历，只知道这鸟儿稀奇，却不知道它这般稀罕，不由脱口道「原还有这样一段来由」
碧心遥又指指自己的颈，示意乔云飞道「夫人所配那水晶制的小口哨，名唤相思哨，便是用来唤归灵鸟的，若是他人所赠，想必那人对夫人情意深重，可见一斑」
当日收到此礼时的情形霎时浮现上来，乔云飞不知怎的突然十分渴望此刻便能见到李逸风。情意深重，岂会不是呢？又想到李逸风亲力亲为一日不落为自己擦药的模样，心中生出股暖意，又有一丝苦涩，想笑却又悲从中来。正怅惘着，一声清朗的声音传过来，令书画坊里冷的快结冰的气氛立即回暖了许多。
「云飞」
纵然乔云飞的名讳在黎郡家喻户晓，朝中也曾有乔云飞这样一个人，然听到众人耳中也只全当“云飞“是璃御郡主李小小的表字，这般李逸风和乔云飞二人倒也不用避讳。
莫名其妙给李逸风抱进怀里坐下，大庭广众乔云飞的脸实在挂不住，但又不便当着外人的面和李逸风对着干，只能尴尬地坐在她腿上。
「适才巡边，恰好遇上个商队，见一双上好的兽皮护膝便买下，带过来要你试试」
说话间适才站在进门处的黑衣男子转过视线来，警惕地盯着碧心遥和断蓉，似乎有走过来的意思。李逸风阴下脸来，冲碧心遥不满道「易夫人，内人身子骨弱，受不住易大侠的阴寒之气，还请夫人道明缘由烦易大侠莫要走近的是」
碧心遥已经，莺莺笑起来「侯爷真是好眼力，竟能识出我三人的身份」
碧心遥一笑倾城，乔云飞又没出息地看呆了。李逸风黑了脸，闷闷地把乔云飞往怀里按，引得乔云飞一阵不满，抡起她无力的粉拳蛇随棍上捶向专|制的李逸风。不想又引来碧心遥一声感叹。
「侯爷和夫人这般情深，真真令人欣羡……」
「易大侠与夫人之间的情意，江湖之中何人不知，夫人又何必欣羡他人」
乔云飞终于把头从李逸风的囚禁中拔|出来，气喘吁吁地怒着眼瞪她，又恋恋不舍地望向碧心遥。
正巧碧心遥也看着乔云飞，严肃道「侯爷夫人看起来是寒气滞留，体质虚寒，想必每逢变天、寒时必是难熬」
李逸风听罢立即眼前一亮，江湖传说她多少也晓得，碧心遥要救的人就连阎王都得放，只是要求得一个她救命的机会却也是难比登天「此番若能得夫人指明一二，在下愿以此前朝清供上品黑墨锦扇为谢，只盼云飞的顽疾能有所起色」
要乔云飞伸出手，碧心遥纤葱玉指便从水袖里探出来，娇弱无骨很是好看。正在乔云飞满怀期待等着感受这样纤柔手指的触感时，“嗖“一阵风，乔云飞打了个寒颤，跟前的人竟没了影。四处搜寻，终于在书画坊角落里发现易文和碧心遥的身影。
「又在耍宝，真真以为自个儿是世上无双的高手呢！」
还站在李逸风和乔云飞身旁的断蓉冷不丁哂了句，引得李逸风的注意。
这小娃说话，气息沉稳真气十足，细细打量，不过八|九岁年纪，已有这样的武学修为。隔着衣料看他的身骨，不觉惊叹，此乃天生武学奇才，就是这脾气，有意思。李逸风笑了笑，又抬头去看角落里的两人。
易文不满地说了两句什么，遂又冷着脸露出几分不屑，碧心遥眉眼弯弯地贴上去，边笑着边扭着那黑衣撒娇。易文似终抵不过她软磨硬泡，极不情愿地点点头，碧心遥方才扭着腰走回去。
拜别李逸风和乔云飞。断蓉终于如愿以偿，宝贝地揣着黑锦扇，尾随碧心遥走出画坊。立在门外等候的易文走出来，也不顾站的是人潮涌动的闹街，一把抓过碧心遥就吻了上去，弄的无意间看到的乔云飞又震惊又害臊。
「云飞，你原是喜欢这样的人么……」
李逸风一副自怨自艾的口气，乔云飞差点气绝，怒得鼓起了粉嫩的腮邦「说的什么胡话！」
圈着乔云飞的手无力的放下，李逸风忧郁而又羡慕地看向门外，碧心遥笑盈盈地靠在易文的臂弯里，易文看着她，冰冷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柔情。
啾一下，李逸风惊得的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向乔云飞浮满绯色的秀脸。天啊！我的云飞居然亲我了！摸摸自己残留着柔软的侧脸，李逸风傻愣愣地笑起来。
「云飞！」
借着海棠搀扶从李逸风腿上站起来的乔云飞羞着脸轻应了声「嗯？」
哪知李逸风猛地窜起来，激动地把人塞进怀里，二话不说就在乔云飞唇上香了一口。这般招摇的举动引得周围一片哗然，尚待字闺中的大姑娘纷纷红了脸，上了年纪的老人也兴致勃勃地发出了啧啧的感叹声，更有人在一旁瞎起哄。乔云飞只想找条地缝钻机去，她死命地推开李逸风，几乎是跑出了画坊。
不过一个下午的功夫，此事被百姓口口相传，甚至是小茶馆儿都换了晚场的段子，闹得满城尽知。乔云飞不论走到哪都要给人颇有深意地细看，于是乎——
「云飞，这是你最喜欢的芙蓉糕。花是永宁王爷向皇上讨的，十月里的花，天冷又是差人急送来的甚是新鲜。海棠亲自做了，定和你胃口」说着李逸风捻起一小块送过去。
乔云飞正在气头上，一扭头不理会她。李逸风便是站起身来，硬挡住乔云飞观赏月下冷枫的视线，捻了那小点心蹲在乔云飞身前，还不忘无赖地冲她痞笑。
翻了翻白眼，乔云飞怒了「让！……呜呜呜」
敢情李逸风眼疾手快，就那说话张口的瞬间愣是给她逮着机会把手里的东西塞进去，还附带一脸得瑟的邪笑。乔云飞一怄气，想把入口即化顶好吃的芙蓉糕给吐出来。李逸风只得连忙制止她，无奈地抚上乔云飞的侧脸道「别吐出来，好容易想了个法子把你没吃必吐的要混在里头，莫又让我苦想几日的心思就这般作废了」
见乔云飞终于安分下来，李逸风这又起身，要海棠将那对狐毛护膝取来，温柔地捧起乔云飞的脚给她系上。
乔云飞看着李逸风忙碌的模样，心里五味陈杂，很没出息地红了眼眶。李逸风这样一个无拘无束的人，本不该被黎郡一个小小巴邑束缚。李逸风喜欢大漠的生活，喜欢在战场上驰骋，而现在……「齐玉……我们去漠北吧」乔云飞顿了顿又道「能纵马狂奔，才是你的生活……」
「傻云飞，便是那雄霸苍穹的苍鹰也渴望日暮归巢，比起浪迹天涯，我却只想与你暮暮朝朝」
张口想说什么，乔云飞哽咽了，一偏头扎进李逸风怀里。李逸风疼惜地环住她。
夜如斯寂静，有的相守无需华藻修辞。
君似蜉蝣朝生暮死，
俯仰天地一世浮沉。
本是生死孑立往来，
有幸今生得卿相伴。
此生得一人，相守到白头，足矣，足矣。
————————¬————————《凰争》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