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团》凯特睿

4、巨蟹文雅男·回忆

　　出乎意料也是意料之中，丁汀最终还是去了V导那儿试镜。刚才还喧闹不已的餐厅只剩下轮到负责刷碗的顾希一人。他系着那条所谓“很神似他”的兔子围裙，心不在焉地洗着碗。低头望向那只呆呆的白兔仔，想到方才孟弈辰围着它做菜来着……不知道还有没有残留他的温度？顾希想。
　　为什么会喜欢孟弈辰呢？顾希自己也不清楚，好像等迟钝的自己反应过来，就已经是喜欢上了。可之前孟弈辰的表现却犹如狠狠泼了自己一盆冷水——只有在提到丁汀的时候，他才是真正发自内心地笑着，那种从心底带出的暖意让整个人都散发着分外柔和的光芒，又怎么是平时孟弈辰公式化般精准的微笑所能比拟的。
　　完全没有胜算啊……顾希叹了一口气。和女王相比，自己唯一的一点“美貌”也显得不堪一击。而个性……女王强势而可爱，当初不就是这样才欣赏他和他做朋友的？自己的性格却又笨又别扭，还不擅表达是个冰山面瘫……摸摸自己的脸，顾希立在洗碗台发呆。
　　于是沈颜看到的，就是一只表情严肃的傻兔子一脸洗洁精泡沫对着一堆碗发呆= =。“喂，小希，想什么呢？”沈颜憋笑，揉了揉顾希的头发。“嗯？”回过神来的顾希有一瞬的茫然，然后又恢复成面无表情，“以后少碰我头发。”
　　“好嘛。”沈颜打开冰箱挑了罐草莓果汁，“我知道你在烦什么啦。”顾希缓缓地转过头，“所以？”“我可以帮你哦！”沈颜狡黠地一笑，露出单边酒窝和一对可爱的虎牙，“弈辰哥什么的，绝对可以搞定！”
　　“为什么帮我？”顾希歪头想了一下，原本做作的动作在他做来就有一种笨拙的可爱。“……”沈颜无言以对，是人都能看出他喜欢女王吧╮(╯▽╰)╭。“那你有什么条件？”顾希好像不是很在意沈颜的无语。
　　“请让我一直攻你吧！”沈颜笑得一脸YD。
　　“哦，那不行。”顾希认真地说，“你实在太烂了。”

　　那一边的孟弈辰确实很反常地烦躁着。原本写了三分之一的新剧怎么也继续不下去，快一个小时了，才多写了三行。看着光标不知疲倦地一闪一闪，孟弈辰忿忿地合上本子瘫倒在床上。
　　脑袋不受控制地想着他，和他们的一切。
　　和丁汀认识是初中的时候，两个人是差两级的校友，丁汀是文艺部部长，孟弈辰是学生会主席。新入住汤臣一品的孟弈辰发现同在贵族学校的丁汀居然是自家的邻居，只隔三楼。俩人就这样熟络了起来，一个文雅一个强势，倒也很合得来。丁汀本目空一切，几乎没有朋友，但孟弈辰给他的感觉却很特别：没有阿谀奉承，也没有故作清高。就是这样淡淡笑着，无比包容着自己的任性。看似柔和，有时却说出令人苦思冥想半天的深刻道理——典型的优雅闷骚巨蟹男。两人一度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漂亮刁钻的丁汀和温柔英俊的孟弈辰，一个是投资商的宝贝独子，一个是著名建筑师的二公子，同样的成绩出众，工作优异。
　　高中两人考了不同的学校，孟弈辰擅长理科，丁汀擅长文科。可是他们却没有因此而生疏起来，反而更加亲密。孟弈辰的学校相对近些，他每天都会挎着背包在豪华的大堂等丁汀回来，无论高中的功课有多么忙，也愿意为了丁汀等下去，哪怕只能和他说两分钟的话。而丁汀便是出了名的神龙见尾不见首，放学后无论多大的事情都留不住他，不管是补习或是比赛，丁汀只是归心似箭——因为他知道有人执着地在大堂等他，会温柔地对他笑，会倾听他的不耐抱怨，也会为了他的喜悦而快乐。周末的时候孟弈辰总是窝在丁汀家，两人厮混在一起看书，听摇滚或是聊天——聊人生，聊梦想，聊欲望。
　　于是孟弈辰知道了丁汀想要当演员，丁汀知道了孟弈辰对女人硬不起来。“孟弈辰你是Gay啊？”丁汀有点惊讶，“Sure？”“试过了啊。”孟弈辰无奈地笑了一下，“当即被阿姝赶出了房间。”当时他并没有说，会去找女友尝试的原因，是他几乎每天都要想着丁汀□□。
　　“什么啊，她算哪根葱，她配吗。”丁汀不屑地皱起形状好看的眉毛，“孟弈辰你要是以后欲求不满，找我好了。”孟弈辰还清楚记得那时自己的感觉，好像心脏末梢的神经被整个牵了起来向外撕扯，几乎要从口中飞出。
　　“真的？”孟弈辰淡淡地问，却不敢抬头。“真的。”丁汀认真地点点头，当时的脸庞还有些稚气，却已隐约看到藏不住锋芒的美丽，“诶，孟弈辰，我好像也喜欢男的。”
　　日久生情，在两个原本就不怎么直的男生身上愈发明显。后果就是，无数女人心碎了——事实证明，从此两人都走上了homo的不归路。互相对着最亲密的人出柜，或许在当时的他们看来只是又一次分享了属于对方的秘密。

　　记得那是高三毕业的暑假，孟弈辰跌破所有人的眼镜考上了S戏戏文系，“我在S戏等你。”“你神经啊！”丁汀别扭地戳着孟弈辰的太阳穴，脸上却是无法抑制的兴奋，“不做你的建筑师，考什么S戏啊！”
　　如果我说，我只是想为了做演员的你写剧本，会不会很恶心？自然，孟弈辰没有说出口，他只是灿烂地笑着，“丁汀，快点加油考来吧。我等你两年。”
　　那个燥热的午后，他们做了。和外面热到能融化柏油路的高温截然相反，丁汀的房间很冷，高级的中央空调安静地送着凉快的风，他们在厚厚的空调被底下做了一次又一次。丁汀的嘴唇很冰，体内却很热，进入的时候他狠狠地咬破了孟弈辰的舌头，虽然竭力抑制却依然在轻微的颤抖。有一瞬间孟弈辰觉得有种眩晕的神圣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做着会遭天谴的事啊。眼泪就在那一刻夺眶而出了，滴在丁汀瘦削的肩膀上，滚烫炽热。丁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转过脸，伸出舌尖轻轻舔掉了孟弈辰的眼泪。“白痴，我都没哭。”浓浓的鼻音和泛红的眼睛，明明也是一副忍哭的样子。
　　好喜欢他，真的好喜欢，喜欢到整个心都在微微作痛。

　　说好等丁汀考上S戏就在一起的，可是人的诺言从来就敌不过老天的戏弄。丁家破产的时候，孟弈辰根本没有办法帮上忙——大二的时候，他不满于母亲的多次相亲，干脆和家里坦白了性向。原本就对偏离轨道的他很不满意的孟家更是把一切积怨都托盘而出。家里吵得鸡飞狗跳，该砸的砸了，该打的打了，狠话也放了……最终，这次格外倔强的孟弈辰被赶出了孟家——孟弈辰的大哥继承了全部资产，而他落得一个彻底除名的下场。
　　那一阵的丁汀低落而萎靡，自身难保的孟弈辰却没有办法陪在他身边。所以即便丁汀真的进了S戏又怎么样……到头来，两年的全部期待和守候只化成了一场虚空的幻想。再后来，因为被现实打磨而变得成熟的两人谁都没有再提起年少时的那个承诺和暧昧难辨的情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恢复成最早时的那样的关系亲密，像是同在受苦的战友。搬到抱团后，更是亲近到有种他们不曾生分过的错觉。可心的距离，到底还是无法控制地疏远了。
　　时间总是能抹去年少时的伤，也傲慢地抹去了所有的可能。

　　“弈辰？”顾希敲敲门，犹豫地从门缝里探出脑袋，“今晚有空吗，我们乐队演出。”“嗯，一定来看。”强挤出一个笑，孟弈辰坐起身，整了整衣服。
　　“……”顾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么了吗？”孟弈辰莫名地看着他。“你身上的衣服……是我的。= =”顾希指指那件黑色的长Tee，“应该是早晨穿错了。”“哦，不好意思。”孟弈辰抱歉地笑笑，随手脱掉衣服，折好交到顾希手里，“今晚……加油哦。”
　　明明知道他说的是演出不是那些有的没的，顾希还是微微地脸红了一下。还有可能是见到了孟弈辰的裸体……顾希转身出房门的时候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又不是没看过！他悄悄扬了扬嘴角。
　　不远处来找他试音的齐释桀几乎是被顾希的一连串举动惊呆了。我勒个去的这货太萌了这货简直萌得他妈没天理……齐释桀的一口白牙都快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