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瞎了俺的钛合金狗眼 ...
-
“早就该发现的，那只不他妈的是假眼吗！？如玉啥时候还瞎了一只眼？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大哥，能让我送二狗子一程吗？”
“休想。”
两兄弟对话简明扼要。
周家三少爷屡战屡败，垂头丧气地坐到了换回男装的新媳妇身边，而对方沉浸在目的达成的喜悦中，显然没注意到他。
扯扯二狗子的衣袖，小圣子可怜巴巴地道：“大哥不肯让我送你上路。”
“什么送咱上路不上路的，真不吉利，呸呸呸……”少年两眼一瞪，连连吐了几口唾沫。
用袖子擦擦脸上溅到的唾沫星子，小圣子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俩好歹算是夫妻一场，你这一走，我感觉吧，我俩是没有活着再见面的机会了，所以，啊啊啊，疼疼疼！别打肚子！”一把抓住少年的拳头，他认真地道：“我应当送你最后一程。”
两人凑得极近，有意无意的，呼吸都吐在了彼此唇上。
少年脸一红，别过头吱唔：“唔……那，那咱也没办法呀……”
“你去求求大哥吧，至少最后几晚让我好好陪你。”小圣子双眸深情无比，握着少年的手拉到自己胸前。
“……好啦，好啦，人家去求求……”
三少爷嘴角微动，得逞的笑容还刚冒出半个，羞涩的小媳妇猛然回头狰狞状：“才怪！”
一把甩开青年的手，二狗子跳出几步远，叉腰道：“卡西莫多，你以为老子会上你的美人计吗！（更何况你还不算是美人）”伸出手指摇了摇：“太天真了，太小看老子的革命经验了！就你这几招，咱早就看透了！啧啧，说那么肉麻的话也不怕长痔疮。”
周家三少爷面色顿时发青，想自己从小到大整人无数，这两天却连连吃瘪，真是遇到了灾星。他一下子起身，摘下挡在脸上的半张大福娃娃面具，狠狠摔到地上，泄愤地连踩几脚，活活踩烂了大福娃娃的脸。
“这是何苦呢，相公，想找机会出去玩容易得很。这次咱是要去瑞金，□□根据地，知道不？玩命去的，你就别粪粪不平了。”少年在背后凉嗖嗖地安慰着。
小圣子重重哼了一声，回头露出一个阴森的笑，看得二狗子倒退数步。
“等着吧，娘子，你会后悔的。”
扔下一句威胁，青年甩甩袖子走了。
正午时分。树荫下。
周家几个下人都面如死灰，战战兢兢地站在树下。原因就在于，周家大少爷正在思考由谁送自己这个三弟回去好。
“唔，来福，你送圣儿回去吧。”周大少爷指了指口舌伶俐的来福，对方立马两腿打颤，一旁的其他下人都松了口气。
“大少爷啊！”来福想也没想就扑上前哭喊：“看在来福跟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让小的跟着您吧，小的一刻也不愿意离开您啊！”
周家几个下人都知道，这三少爷从小就是难对付的，有装死吓跑了好几个奶娘的壮烈史，长大后更是无所不能地折腾人。这次这个阎罗王本来就不愿意回去，路上指不准闹出什么事来。
周大少爷对此是没有下人那么深的顾虑，他转而指了指老实本分的来贵：“那，来贵，你去吧。”
来贵傻眼了，心直口快的他一下子坐到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道：“大少爷饶命啊！！来贵自认为没做错什么事，没得罪过您，您怎么忍心呢！”
周大少爷被他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乖乖靠着树干坐着的三弟。
唔，除了笑得有点阴险，背后有点黑雾，面部有点阴影，气氛有点邪恶之外，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呀，怎么能把下人吓成这样。
“那，你们谁送我？”周圣慢悠悠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下人们面前，虽然白衣飘飘，半边脸还是秀气的，但是看在下人们眼里，这三少爷就是个催命的恶鬼。
二狗子原本躺在远处的树荫下午睡，被一阵干嚎哭喊吵醒，扭头，就看周家下人跪倒了一片，各自说着什么。
最后，年纪最大的赶车老王站了起来：“罢了罢了，我年纪也大了，这次就让我送三少爷回去吧。”
顿时，一旁的下人围着王老汉如同围着英雄。
被晾在一边的大少爷还是不明就里，咳嗽了几声，说道：“也好，老王，你就送圣儿回去，不用追上来了。”
不用追上来了，不用追上来了……这话在下人们听起来等于宣布老王这趟就是不归路了。
“王大爷，您，保重，千万！”
“我们会记住这个恩情的！”
“俺，俺啥也不说了……”
空出一辆牛车，三少爷安安分分坐了进去，老王一脸视死如归地拉好缰绳，牛车在众人瞩目中缓缓动了。
二狗子看着牛车经过，只见周圣忽然撩开帘子，冲围观的下人们做了个古怪的切脖子手势，顿时四下又是哭声一片。
“= =……搞什么，弄得跟十送红军一样。”
接下来的十几天，二狗子基本是坐在牛车里吐得死去活来，这周大少爷嫌之前耽误了时间，快马加鞭，连日赶路，硬是把牛当千里马使唤，只在沿途农家歇脚了一次。
途中自然有遇到盘查，但周家面子够大，送点票子，说几句摆场话，就平安无事过了哨口，照这速度和效率，二狗子觉得自己是能够安全到达根据地的。
前提是自己没被这狂奔的牛车震死，或者这牛没被累死……
“呕~~”又是一个大坑，牛车重重颠簸了一下，二狗子伸出脑袋到窗外吐了起来。
喘了口气，他冲前面骑着马的周大少爷喊道：“大哥！你他妈能悠着点不！咱都把生下来喝的第一口奶水给吐出来了！”
“还有力气喊就说明你没事，不要聒噪。”周大少爷头也不回，抽着马屁股。
又来一个坑，少年惨叫一声，再度俯身狂吐。
跌回车内休息了一会，少年支撑着爬起来，撩开帘子继续喊：“大哥，你这么下去，这牛都会累死的！医者父母心，你忍心看灰灰和嘿嘿死掉吗！”
“也是，有道理。那你下来拉着它们跑吧。”
少年缩回车内，暂时不吭声了……
有人撩开了车帘，二狗子有气无力地看了过去，是赶牛车的来贵。
来贵犹豫了一下，掏出一个瓶子，小心翼翼地递给少年：“小兄弟，这药能缓解一下，你吃下会好受点。”
少年哼了声表达谢意，接过药瓶往嘴里胡乱倒，入口清凉略带苦涩。清凉感逐渐化开，不多时，果真觉得神智清明许多，胃也不那么翻腾了。
二狗子乐呵呵地探出身子，坐在前头赶车的来贵吓了一跳，往一边缩了缩。
“谢啦，这药很不错嘛~~这也算是周家秘方吗？”
来贵低着头，低声回答：“……是小的自己配的。”
“不错嘛，兄弟！”少年表示友好想拍拍他的肩膀，谁知来贵却躲过了，自己闷声在一边赶车。
看对方没什么和自己聊天的意愿，二狗子讪讪地回车内了。
想不到这来贵看着木讷老实，居然还懂药理。不过想想，这周家毕竟是医者世家，随身仆役会点药理常识自然没什么稀奇了。
不知过了多久，照在车窗帘幕上的光线逐渐变弱，色泽由金黄转为桔红，透过光爬在地上的花纹阴影也一点点转移。
这么百无聊赖地在车里待着，二狗子睡了过去，时不时会被颠醒过来，睁着眼发会呆，又慢慢睡着。
…………二狗子……二狗子…………
谁？少年迷迷糊糊地想睁眼，但眼皮似乎被胶水黏住了，身体也倦得很。
二狗子……快醒醒……臭小子……
好吵啊，到底在干什么？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二狗子……再不醒就出人命了……
二狗子二狗子二狗子二狗子二狗子……
“我去！！！！！！！！！！！”
一个激灵起身，少年愤怒地吼道：“叫魂啊！！”
眼前是虎子放大的脸，粗犷豪放风格。
“……”往左挪脑袋，是□□放大的脸，素朴写实风格。
“……”往右转过去，是陈良放大的脸，清爽秀气风格。
深吸一口气，往后猛转过去。
是了，是了，这个充满皂角和青草的味道，这个修长又匀称的身躯，这个这个，本来应该充满阳光般干净笑容的脸，虽然现在是乌云密布雷声隆隆，但木有错，这是，这是，这是！！
“这是梦啊！！！！！”
少年恍然大悟，道破天机。
既然是梦，没什么好客气的了。少年泪光闪闪，扑上去就哭喊道：“嗷嗷嗷嗷！咱日夜都在思念你们啊，虎子，□□，小良良，还有亲爱的班长大人！”
□□：“如果你不是死死抱着班长的腰看都不看我们一眼，这话还有几分可信。”
我捏我捏，这弹性十足的小蛮腰。狠狠吃了顿豆腐后，少年满足地松手了。
看看四周，这场景似曾相识，唔，不就是咱初次发威，站在墙头向敌人扔手榴弹，然后被击中腿的地方嘛。切，难得做个美梦，咋就选了这么个地方。
五个人如同几个月前一样，围成小圈坐在一起。
二狗子吸吸鼻涕，眼睛有点酸。
很长时间都没人说话，很安静，没有敌人的枪炮声，没有受伤的战士的呻.吟，没有军长的骂声。
二狗子看看坐在自己对面的班长大人，表情不太愉快，一直皱着眉头。
亲爱的你到底是生气擅自扔下你，让你担心咱思念咱日夜不能忘记咱终于意识到咱的重要性和对咱的浓厚爱意这件事，还是生气擅自和别的男人拜堂成亲，让你担心咱思念咱日夜不能忘记咱终于意识到咱的重要性和对咱的爱意这件事，还是两者都有？
这种话自然不敢问出口，就算是做梦，班长大人的鬼.畜化还是很可怕的。
“我每次饿肚子，就想起我媳妇来。”虎子突然开口了，说得是他每晚几乎都念叨的话。
“可惜等你杀了人抢了吃的回去，你媳妇已经饿死了。虎子，拜托，你都说了五百遍了。”二狗子毫不留情地吐槽回去，反正是做梦，也不怕虎子伤心。
五人再度陷入沉默中，二狗子估计是自己的脑细胞在构思下面的剧情。
没一会，□□开口了：“其实我一直觉得小良良人不错。”
“噗……”少年喷口水。
陈良那边低着头，突然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啐！你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老子有想法！”
不妙啊，难得感人的战友梦中相会，变成这种进展了……
“疼吗？”班长大人轻轻说了一句。
“呃？”二狗子愣了一下，看向青年。
“眼睛还疼吗？”对方凑了过来，伸手，温柔地顺着轮廓抚摸了上去，凉意从指尖传到了眼皮上，少年的右眼微微刺痛起来。
“班长……那个，可以别摸那里吗，其他地方随你摸。”
二狗子下意识有点抗拒，想往后缩，但身体动不了。
再看班长大人，怎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右眼，手也不肯抽开，一直在那处徘徊。
咽了咽口水，二狗子有点想醒过来了，这梦说不定已经从最初的友情剧到搞笑片再到恐怖情节了。
右眼一阵强烈的疼痛，少年身子猛地抽搐起来，恐惧地睁大眼。
“…………”
车内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似乎是深夜了，可以听见咕叽咕叽的虫鸣和微弱的鸟啼。今夜又是赶小路，牛车的速度缓了下来，颠簸弱了许多。
“唔……好痛……混蛋”捂着眼，少年爬了起来，手掌所触之处一片冰凉黏腻。吃惊地伸手到眼前，暗色的液体顺着掌心缓缓挪动。
正打算歇脚的周家大少爷听到惨叫声从牛车内传来。
“来人啊，爷要死啦！给咱看看，来贵！来贵！”
回头只见车门的帘幕猛地被撞开，一个小身影如黄鼠狼般窜了出来，正是那个古怪的小红军。他死死拉着赶车的来贵的衣袖，哀嚎不止。
“来贵，咱莫名其妙地就流血了，不是下面那个每个月来的血，你看看，你看看！”二狗子吓得够呛，把流着血的半张脸硬往来贵面前凑。
老实的来贵也被他吓得不清，一个劲往后退，直接从牛车上滚下去了。
周大少爷啧了一声，做了个停车的手势。
下了马，揪过吱哇乱叫的少年，他看了看，唔，有血迹顺着右眼流下来的。
“别乱动。”呵斥了一声，周大少爷撩开少年略长的前发观察了一会，问道：“你这眼，怎么受伤的？”
少年果断答道：“咱去逗一只猫玩，结果被它一爪子抠出来了。”
“满嘴胡言乱语……”哼了一声，周大少爷放开他：“放心吧，应该是我三弟走之前的恶作剧……”
一听这话，二狗子一把跳起来，揪住他的衣领，紧张道：“啥！！你说是小圣子的恶作剧？！怪不得说那种话，那个混蛋……咱这如花似玉的脸蛋不会毁了吧？”
打开少年的手，周允讽刺意味十足：“圣儿不是奸恶之人，莫要胡说。那猫抠完你眼之后，没带你看大夫吧。圣儿给你抹了药，痛归痛，可以把不干净的腐肉都化掉。”
“是嘛，卡西莫多，原来在咱不知道的时候，你还学雷锋做好事了……不过还是很痛，你他妈不会抹点止痛的药嘛。”一听没问题，少年放心了，嘀嘀咕咕地坐下了。
来贵在一边缩着，等周允走远后，畏畏缩缩地回了车上，警惕地看着少年。
“啊，抱歉，刚才咱有点失态~”少年让了位置，坐到一边：“咱想吹吹风，闷了一天难受呢。”
来贵没应他话，兀自摸着牛。
切，真是个闷葫芦……没意思。
周大少爷下令停了车，一众人等到了林中空地准备过夜。
来福来贵将牛车的缰绳寄在了树干上，其他下人则找了枯枝干叶生火。
二狗子拿着分来的孢子肉串在树枝上，装模作样地在火堆上烤了半天，结果闻到了焦臭味，拿出来一看。唔……略黑，略焦……
“哈哈哈，那个，不好意思，那边的小哥，还有多余的吗？”摸鼻子傻笑。
周允扫了他一眼，嗤笑：“哼，你倒是和圣儿挺配的，可惜是个公的。”
“多谢夸奖，不胜惶恐，不胜惶恐。”拿着焦掉的肉，少年识相地到一边啃去了。
解决完难以下咽的失败作品后，二狗子起身好奇地四处打量，半夜三更的树林乌漆麻黑，看不清灌木矮树之后有什么，隐约可以听到水声。
更远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闪啊闪的？
回头看看周家一行人，都各自围着火堆，吃饭的吃饭，聊天的聊天，没人注意到自己，少年决定偷偷溜出去看看
刚伸出脚，衣领就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是个见过几面的周家下人，一脸慈祥地看着自己。
“小兄弟，干嘛去啊？”
“呵呵，解手，解手。”
“正好我也想去，一起有个照应吧？”
（我咧，照应！照应什么玩意！拉个屎撒泡尿还要照应？）
僵硬地挤出笑，少年道：“没，那个，咱突然不想尿了。”
对方点头，扯着少年回了众人围着的火堆。
周允看着地图，头也不抬：“别擅自行动。”
“切，管天管地，还管老子拉屎放屁…”二狗子低声抱怨。
周大少爷当做没听见，将地图扔向了少年：“看看这个。”
接过地图，看了半天，都是些晦涩难认的繁体字，线条什么的横七竖八，搔搔头，二狗子抬头问：“这啥？摩西密码？古兰经？周家秘史？”
来福在一旁忍不住插嘴：“是地图，地图！”
随手扔到一边，少年抠抠耳朵，道：“然后呢？”
周允指指装满药材的牛车，问少年：“小子，你知道我这几车药材送去哪？”
眨眼，毫不犹豫举手：“我知道！瑞金嘛。”
来福摇头，又插嘴：“傻，天真，哪有可能这么光明正大地穿过封锁送到那里去，就算我们周家也没这个能力。”
老是被抢台词的周允瞪了来福一眼，对方一缩脖子不吭声了。
少年歪头，哼唧了半天，恍然大悟：“哦，这个，是幌子不成？”
“算你聪明。”周允咳嗽几声，这次没人打扰了：“这几车药材原本就打算送到国民军处，只是为了引开注意力。明日，应该能赶到靖县。”他取回地图，指着某处说：“那一带政府军集结，等到了那里我会停下一阵子，你就在那里和另一支队伍一起出发。”
听得咱头晕脑胀，本来以为搭上顺风车，一路直指目的地，哪知还要转车。
“放心吧，周家言出必行，我既然答应送你到瑞金，就一定会送到。”看出少年的顾虑，周允拍拍他脑袋。“今夜就早些歇息，明天开始可没这么好日子了。”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瞎了俺的钛合金狗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