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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 ...

  •   在这样一个碧空如洗的日子,夏末的清风携带稀薄的热气拂过大地。

      振奋人心的捷报自大陆遥远的最北端而来,此时已经传遍了圣域的每个角落。

      “终于将魔族赶到‘断魔之森’以北了!”

      “太好了!感谢女神庇佑……”

      “圣王万岁!”

      ……

      欢庆胜利的声音在城中各处响起,整个国度都被染成了喜悦的颜色。

      凯旋的圣骑士们昂首阔步踏进了城门,迎接他们的是鼓号齐鸣,漫天花海……

      历时两年以上的短兵相接,这场圣域和魔族都几乎倾尽了全力的战役,最终以圣域的胜利画上了休止符。

      而作为战斗主力的王国圣骑士团无疑成为了万人敬仰的英雄,当然,他们也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牺牲。参战的18个军团损毁过半,全军覆没的骑士小队难以计数……

      然而,最终他们将胜利握在了手中,此时故乡人民欣慰的笑容,正是他们不惜生命奋战的意义所在。

      ————————————————————————————————————————————————————————————

      王宫中。

      圣骑士团将军——库兰在谒见大厅中毕恭毕敬地单膝跪地,静静地低着头。身上破损严重的战铠还未来得及换下,也没有对伤口做进一步的治疗处理。这一切只是因为这位有着“创圣之英雄”的称谓的将军,曾与自己的挚友约定了要在胜利归来的第一时间与他见面。

      “库兰!”

      王座的方向传来熟悉的声音,库兰抬起头:

      “陛下……在下,回来了……”

      如阳光般橙红色的短发映入眼帘,库兰觉得此情此景像是阔别了几个世纪,竟让他无比怀念。这个统治圣域的男子,被人们称为“阳炎之帝王”的圣王正是库兰无可替代的挚友。虽然现如今二人都已近半百之年,但每当库兰凝视着圣王那依旧锐利的双瞳,往昔并肩作战的峥嵘岁月就仿佛历历在目。

      只是……现在圣王的双眼已被蒙上了一层不详的阴影,他那年仅10岁的皇子——撒加正在一旁小心地搀扶着他。库兰知道,他正勉强拖着大病未愈的身体。

      库兰一直不喜欢世人给予他的称号,他从不认为自己是英雄,也不觉得自己创造了什么……推翻前王朝,制定新的秩序,将这些以前人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变成现实的自始至终只有他,阳炎之帝王——琉洵一人。那个人一直是最耀眼的存在,他只是默默地跟随着他的脚步。这样的一个人应该是不朽的——库兰曾经如此坚信。然而,从大约10年前开始,圣王的身体开始每况愈下,他的心脏似乎由于无法背负起这个持续燃烧着的太阳般的身体而受到了毁灭性的创伤……究竟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命运,库兰时常会这样想,难道是连雅典娜女神也嫉妒他的才华,迫不及待地要将他带往天上的神之领域吗!?而且若不是因为疾病……库兰暗暗握紧双拳,无论历经多少岁月,那个在战场之上,第一个冲入敌阵的身影一定会是他。

      视线转向年幼的皇子,只不过两年不见,他似乎又成长了许多。一头蔚蓝如天宇的及肩长发,稚嫩却不乏英气的面容,只是那双澄碧的双眼,此时却是过于悲伤了。即便是在举国庆祝胜利的时候,这位皇子的眼中也只投映着他病弱的父亲。

      “库兰,真是辛苦你了!”

      圣王弯下身子扶起凯旋的将军。

      “这都是战士们英勇奋战的功劳,我并没有……”库兰露出笑容。

      “唉,你总是这样……”圣王语气随和,完全没有帝王架子:“你很努力了,看你现在的样子就知道,所以你去好好休息吧,我要亲自去见见令我国引以为傲的骑士们!”

      “父王……”

      撒加一脸担忧,上前拉住圣王长袍的衣角。

      “陛下,现在还望以贵体为重,与众骑士的会面可以延后再说。”

      库兰也好言相劝,然而阳炎之帝王没有丝毫的动摇。

      “你们不要杞人忧天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如果连第一时间见证胜利都做不到……”

      他眺望远方,橙红色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那我也就不配再站在这圣域的巅峰了。”

      知道已经无法再阻止圣王,撒加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库兰:

      “库兰叔叔……”

      库兰对他苦笑,然后面向圣王:

      “那么,请允许在下和您一同前往。”

      “哦……但你不是刚回来,不用去休息吗?”

      “没关系的。”

      “……随便你吧。”

      丢下这样一句话,圣域之王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他脚步稳健,确实不像病重之人。

      然而撒加心里很清楚,这全都是父亲的自欺欺人……

      “放心吧……”

      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搭在了他小小的肩膀上,库兰沉稳的声音传来:

      “只是出去走走而已。”

      ————————————————————————————————————————————————————————————

      圣王的御驾亲临将欢庆的盛宴推向了鼎沸,不少骑士因为过于激动,甚至泣不成声。要知道,他们即使是身处地狱般的战场,都未流下过一滴泪水。而阳炎之王,对他们来说就是如此神圣的存在。圣王完全融入骑士中间,即使身着华服,也散发着无比亲和的气场。他也曾是靠着自己的双手才打下这片江山,而此时面对着这些战士,他斗志的灵魂似乎被再次唤醒。

      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看过父亲露出如此开心的笑容了,撒加欣慰地注视着眼前的场景,脸上终于是绽放出了与他的年龄相符的微笑。虽然身为皇子,但自身的存在感也完全被掩蔽在父亲的阴影之下了,父亲就是这样的人,而撒加也打从心底敬爱着这样的他,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一直只是他的皇子。

      欢乐的时光总是快马加鞭般地飞逝,转眼间晚霞已将王城洁白的墙壁涂抹成了如血的色泽。

      正在圣王准备与众将暂别,返回王宫之时,一抹陌生的蓝色突兀地闪入了他的视野。

      一个有着大海般湛蓝色头发的小男孩不知何时从骑士中钻出,无言地出现在他的正前方。男孩看起来似乎和撒加差不多年纪,但外形和撒加可谓是有着天壤之别,他衣衫残破,头发蓬乱,而最令人惊异的莫过于那张缠满纱布,仅露出双眼和嘴巴的脸。

      “喂!你这小鬼太放肆了,这可是在陛下的御前!”

      有骑士如此叫道。

      “啊……没关系。”圣王却只是摆摆手:“这孩子是?”

      骑士们面面相觑,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他们是知道这个男孩的身份的,只是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禀陛下……这个孩子是断魔之森附近村子的……遗孤……”

      终于有人将情报有效地汇总了起来。

      “是吗?他是哪个村子的?”

      圣王问,语气沉重。

      “是水渊村,如之前报告所说,那里已经……”

      库兰在圣王身边低声说道。

      “我们赶到的时候,那里已经惨遭魔族洗劫,这实在是我等边境护卫军的失职……”

      骑士中的一人对着圣王深深低下了头:“在村庄的废墟中,我们发现了这孩子,他是唯一的幸存者。已经无依无靠的他希望能加入王国军,因此,我们把他带回了王城……”

      战场的……遗孤……

      撒加注视着男孩,他很明确地认识到,这个男孩经历过怎样的不幸,这对现在的他而言应该是无法理解的。

      圣王叹了口气:“水渊……是个好地方呢……”

      大概是回忆起往昔的战斗了吧……而这也是撒加所不知道的,“战争”和“死亡”,这些的词汇的沉重感至今只是凝结成书本上的文字,存续于他脑海中的某个角落。就算他有着超越同龄孩童的阅历和成熟,也仍然不了解在某些地方对某些人而言已经习以为常的东西。但也正因为他的这般性格,使得他不会对未经历过的事物妄加论断。由此,他对眼前的男孩产生了不仅止于好奇的复杂感情。

      撒加的父亲半跪下来,只有这样,他才能看到一直低着头的男孩的双眼。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他如此问着,伸出手抚向男孩的头,而这只手不知为何就这样在空中凝固不动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加隆,陛下。”

      男孩轻轻回答。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圣域之王的身体,没有任何征兆地向后倒去……

      残阳经不住夜幕和地平线的挤压,最终化为一线。橙红色的余晖最后一次扫过阳炎之帝王的身躯,并逐渐汇聚到他的头顶,然后在刹那间消失殆尽。

      火红的圣袍衣袂在空中无助地飘飞,化作一片凄绝的剪影。

      圣王静默地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库兰眼中的世界一下子失去了所有色彩,这不仅仅是因为日落……

      在其他人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之时,他第一个冲过去,扶起挚友的身体。

      “陛下!陛下!!醒醒啊!!”

      但无论他怎么呼唤,怀中的人都没有再作出任何回应。

      撒加完全呆住了,等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众人已经叫来了御医……

      耳朵里被各种惊呼、咆哮声填满,撒加脑中一片空白。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手忙脚乱的人群中,还有一个和他一样呆立不动的身影……那个海蓝色头发的男孩——加隆。撒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情况下还在留意父亲之外的人,但是他敢肯定,此时此刻他确实看到了……加隆的笑容……

      然后,在人群的中心,冰冷而悲怆的空气扩散……库兰紧紧抱着圣王,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已经有将近20年没有说出口的名字:

      “洵!!——”

      TO BE OR NOT TO BE ……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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