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明天过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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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很晚了，南天澈仍是踏着月色来到涵嫣的房间，说不上为什么，明知道她不欢迎自己，明知道她不信任自己，却还是来了，只为寻一个答案。
涵嫣没睡，他知道的，房间里还有昏黄的灯亮着。轻轻敲了敲门，涵嫣就从里面出来了，没让他等太久，她知道的，他会来的，说不上为什么，或许只为等一个结果。
南天澈进来后就和涵嫣坐在桌前，看着晃晃悠悠的灯火，谁都没有先开口。时间就在这寂静中一分一秒地过去，流淌进人的心里。
好一会儿，南天澈从怀里掏出一纸信笺，放到桌上，又缓缓推到了涵嫣面前。仍是没有说话，涵嫣把信拿起来，她知道，他是给她看的。并没有立即打开，涵嫣想这信的内容可能与颐豪、自己甚至那个情舞有关，或许会打破自己一贯的信念，或许让自己以往坚信的一切崩溃。可是，该来的总会来的，想逃也逃不了，自己只要相信心里的声音就好了。犹豫了一下，涵嫣还是打开了信，认真看起来。南天澈也不说话，只是喝着茶，他，在等涵嫣。
越看越是心惊，涵嫣虽然不确定信上所说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但自从自己清醒后，颐豪对自己所说的一切，为自己与家里的敌对，以及离开戎狄后路过的地方，发生的事，这封信上都有详细的记录，这一点自己是清楚的。让涵嫣揪心的事，既然这后面的事情都是真的，那么自己昏迷之前的事呢？是不是也如信上所说呢？
看着涵嫣皱起了眉头，南天澈放下了手中茶，摩挲着杯沿，终是缓缓开口道：“这是我手下暗探调查得来的结果，我知道，你一时之间不能接受，可是没关系，我会等，等到时间证明这一切，只是我希望，你不要总用敌对的态度对我，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你也可以证明一下，谁真谁假，不好吗？”
涵嫣看向南天澈，可是他却没有看她，只是径直起身，走到门口，顿了顿，仿佛是跟她说的，又好像是跟自己说的：“无论你发生什么事，变成什么人，你终究是我的情舞，永远是”。说完，抬脚走出沁园，只留下一时震惊显得有些茫然的涵嫣，和那一室氤氲的月光。
世事悠悠天不管，春风花柳争妍。人家寒食尽藏烟。不知何处火，来就客心然。千里故乡千里梦，高城泪眼遥天。时光流转雁飞边。今春看又过，何日是归年。
凌墨几个最近都没有在山庄露面，只有凌珰一个人坐在沁园里无聊地摇着柳枝，她知道主子定是给他们几个任务了，而且一定与王妃有关。不对，现在应该叫她主母，主子吩咐山庄上下都要敬她如主，违令不恕，而她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主母就行了。
自从主子将王妃找回来后，凌珰的内疚感就逐渐减少，现在的她仿佛又回到了原来那个爽朗好动的铃铛，要是凌准看到了，想必又要讥讽她一番：没淑女多长时间，就又现了原形了。
凌珰看着天空，嘴里咬着枝条，回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这几个月来主母一直呆在这里，不哭也不闹，这性子倒是和原来的王妃一模一样，也因此自己原本存在的疑虑也消失了。主子和主母得关系最近也有了些改变，虽然涵嫣仍是没有承认自己就是王妃，但是对待主子的态度倒不再是不冷不热，现在两个人可以像朋友般相处，虽然没有实质上的进展，但总算是有了些转机，只是苦了主子，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想到这儿，凌珰看向屋里，今天主子一早就过来这里，像是有事，让自己在外面候着，没有事不许让任何人进来。现在主子和主母已经进去聊了好一会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
凌珰这厢正想着，就见那边南天澈从屋内出来，涵嫣跟在身后，两人的表情都是淡淡地，没有明显的喜悦，也没有明显的不快。
见到主子出来，凌珰吐掉柳枝，胡乱地抹了把嘴边的叶子，立即站起身恭敬地立在一旁，等候主子吩咐。
南天澈在前面走着，涵嫣默默跟在后面，凌珰见状只好跟在涵嫣后面走着。终于到了门口，南天澈回过头来，看着涵嫣，一字一句道：“他的来意，我已经告诉你了，至于我的意图，我也丝毫不漏地让你明白了。一切缘由，明日自见分晓，你准备一下，明日随我见他。”
涵嫣没有看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可是南天澈知道，她听进去了。转而吩咐凌珰，“好好保护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南天澈远去的背影，涵嫣脸上一点异样的神色都没有，只是回头自顾自往房里走去，凌珰看着主子那样走了，并没有以往的留恋之色。又看到涵嫣也这样云淡风轻的，不知道两个人在房间里谈什么了。明天，明天大概就会有事情发生了。
挠挠头，凌珰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只好又坐回椅子上，抬头望天了。
进到屋里，涵嫣回身合上门，慢慢走到椅子前，颓然坐下，望着桌上的紫金沙暖香炉，从中飘出来的缓缓上升的烟雾，一圈一圈，盘旋而上，却又消散，涵嫣的心思也随着那烟雾回想起刚才和南天澈的谈话。
“就在昨日，狄颐豪，下了战书”，南天澈淡淡地说道，仿佛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闻言，涵嫣脊背顿时一僵，倒茶的手一晃，险些将茶洒出，略微缓了缓心神，把茶壶放下，低着头，静静等待下文。
“早在知道情舞不见，而你出现后忘记我的真相后，我就知道有这一天，就算他不来找我，我也必定上门拜访，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南天澈狠狠说道，手里的茶杯立时粉碎。
涵嫣被着突如其来的碎裂声惊了一下，南天澈发觉后，又将声音放柔道：“这几个月来，狄颐豪秘密调来戎狄部队，本来他是进不了这儿的，但是我就要跟他来场真正意义上的对决，一场属于男人之间的战争。我把明天之事都布置好了，凌墨几个也都已回来，明天必然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说完转向涵嫣，手轻轻地抚上涵嫣的脸庞，眼神那么苦楚无依：“狄颐豪能调动军队来和我要人，可见他对你是有几分真心的。可是我不能把你让给他，想要你离开我身边，只有到了奈何桥下才行。如果明天我真的败了，那证明我技不如人，而他有能力保护你，你就跟他走吧，不用顾及任何人，到那时，我也就真的不得不放手了。”
涵嫣的眼睛不敢看向他，只是身子不受控制地有些微微颤抖，南天澈以为自己吓着了涵嫣，便缓缓放下手，轻叹了一声，转过脸看向窗外：“你放心，明天之战我会将你带着，至于我们三个之间的事，明日对峙，自见真章。不过，这些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如果我输了，倒是希望你一辈子不要想起回忆，那么你就和他好好过日子吧”。
说到这儿，南天澈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把我没过完的日子也好好过了吧。”说完南天澈就笑了，只是那笑声听起来，是显得那么的苦涩。
南天澈欲起身离开，谁知涵嫣在后面轻轻拽住了他的胳膊。南天澈有些惊讶，回过头来看向涵嫣。
涵嫣呼出一口气，慢慢把头抬起，眼波流转凄苦，“明天，能不能不见……不见伤亡？”
南天澈把涵嫣的手从袖子上拿下，看着涵嫣的眼睛里充满了凄凉：“明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相信狄颐豪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我败了，即使他不杀我，我也不会苟活于世，没有了你，我一个人又有什么期待。若他败了，国仇家恨，我必斩他于马下，即使你怨我恨我，我也认了”。
说完南天澈走到房门出，没有回头看涵嫣，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别怪我”，就踏出了房门，涵嫣见此，只好跟上。
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幕幕，以及南天澈所说的每一句话，涵嫣伏在桌面上，手里摩挲着湘绣桌巾，眼角有泪滑出，滴落手心，是热的。
其实南天澈并不知道，涵嫣问他能不能没有伤亡，其实并不是如他所想为了狄颐豪，而是担心他。跟在狄颐豪身边多年，涵嫣知道，虽然他对自己是百般柔情，可是源于骨血之中的莽悍作风却是令人胆寒的，看他处理办事不力的属下就知道，可称得上是残忍血腥。所以不知道为什么，本应该喜悦于明日相见之时、担心丈夫的她，却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那个把自己剥离丈夫身边的人。
当自己听到南天澈那般决绝的话，涵嫣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就害怕起来，却不是害怕自己回不去，而是害怕这世间再也没有南天澈这个人了，心里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扰乱了自己。
伏在桌面上的涵嫣，睁着迷蒙的双眼，明天，明天就结束了是吗？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明天过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