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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

  •   那场罕见的大雪,给清溪乡造成的损失无法估量。
      萧家坳、留凤林的毛竹冻死殆尽,萧家坳、莫家村、莽家村就靠着竹子吃饭,编些竹器贩往外地销售,这竹子一死,可就不是一年的生计了,待新竹出土,不说等它黄了老了,至少得等它长结实才可用,少说也得二年。竹子死了,那些果树也好不到哪儿去,杨梅、芦柑、柚子等果树冻死了大半,慕莘蒋芮四姓村庄是叫哭不迭欲哭无泪。茶树在这场天灾中虽然同样遭逢厄运,但相对来说损失较小,野狐坡、祭天坛、仙人伞三个山头的茶园出了一大怪事,地势高的茶树一点事没有,地势低的倒是死了一些,金鸡顶的茶树因为不是成片的,而是夹杂在那些针叶阔叶树木之间,在这次劫难中一点事没有。
      蘧德衍走后,继任者莘国顺从政精力放在了清溪街的门面改造方面,房子接二连三的竖了起来,街头面貌倒是变化不小。但重商轻农的结果是,街上的竹制品联系站、茶叶销售站、水果联系站形同虚设,政府不说引导和鼓励,根本就是不问不闻,任由果农茶农们自己折腾,自寻销路,自谋生死,到最后,三个农产品销售站竟然都给撤了,改了劳务输出介绍所。
      蒲志华的二姐夫范国庆本来想跟着村里的人一同下广东,但跟蒲家人一商量,蒲山不同意了,说他爹妈身体不好,万一有个闪失,蒲志菊一个人也难照顾得过来,再则一无学识二无技术,给人当苦力不是个正事,便给范国庆支了个招,说他范家村很多人都到外面打工去了,茶园荒废了不少,不如把野狐坡整片茶园承包下来,为他提供青茶原料。范国庆听了,一想也有道理,便在蒲爱东帮忙出资的情况下,专心干起了茶树栽培的营生。
      这几年清溪乡出外务工的青壮劳力一年比一年多,经历这场大雪后,损失惨重的农户也只得再谋生路了,政府不支持,靠些竹子果树生活本就捉襟见肘,再说早一点外出的乡里乡亲都大笔大笔给家里寄钱来,不动心的也动心了,纷纷跟着下广东走江浙的人潮,与钢筋水泥为伍去了。蒲晔和蒲建荣没考上高中就去打工了,考上了高中家里却没钱继续供她读的蒲碧桃也跟着莽家村的舅舅去浙江沿海城市淘海货去了。这一年春节一过,与蒲志华隔壁班的萧丽华、范文熙都辍学了,结伴跟着蒲晔他们一起去了广东。
      一天,蒲志兰刚好路过校门口的收发室,见蒲志华班上的邮筒里上面有封她弟弟的信,一看,是从广东寄过来的,猜想肯定是范文熙写来的,便顺手抄起去找蒲志华。
      “这都快上课了,我弟呢?”见蒲志华没在班上,蒲志兰问坐在最后排的蒲靖宇。
      蒲靖宇自是知道蒲志兰的泼辣,哪敢隐瞒,便如实交待:“好像和苏丽莉一起上街了吧。”
      蒲志兰一听,气不打一处,哟嗨,这发骚的狐狸精蹭鼻子上脸了,敢明目张胆引诱良家少年,反了她。连忙跑到自己班上,跟班长说了声就匆匆上街抓奸去了。
      没走多远,蒲志兰就见蒲志华和苏丽莉很幼稚地各拿着一串糖葫芦,有说有笑地打街对面走来。
      “蒲---志---华!”蒲志兰两手叉腰,当街一声大喝,把在街边上卖猪肉的董屠户吓了一大跳,这谁家女娃子啊,嗓门忒尖了,杨令婆叫阵呢。
      蒲志华被这平地一声雷震得神情一慌,手里糖葫芦掉了下地,忙在苏丽莉耳旁道:“你从后街回去吧,我姐可不是个讲理的主。”苏丽莉一听,鞋底抹了油似的,钻进了街边的一布店,没了人影。
      蒲志兰见苏丽莉要躲,飞奔追了过来,被蒲志华给拦住了:“干嘛,我这不是赶着去上课么。”
      “什么干嘛干嘛的,还好意思问,你是想回家挨揍吧。”蒲志兰被蒲志华揪住了衣袖脱不了身,急得用脚直踢。
      “同学一起上街买买东西不行啊,大惊小怪的。”蒲志华气恼地说。
      “这马上就高三了,你还有闲心谈恋爱,想气死爷爷啊。”蒲志兰用力去掰蒲志华的手。
      “我的事你少管,你埋头读好自己的书就行,”蒲志华放开他姐的衣袖,大声吼道,“从小学管到现在了,你也看看我有多高,都成大人了,不要老在我面前叽叽歪歪的,难为情死了,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你一心读书我哪会管你,臭小子,还好意思对我这么大声。”蒲志兰狠狠一脚踢在蒲志华屁股上,把蒲志华踹得一个趔趄。姐弟俩扭扭打打往学校走,倒引得不少路人侧目看戏。
      第二天做完早操后,蒲志兰在往女生宿舍的路上正好碰上苏丽莉,便拦住了她:“嗨,小狐狸精,我警告你,少跟我弟弟来往。”
      “嗤,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也在谈么。”苏丽莉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谈啊,以为谁都像你,整天跟个发骚的猫一样。”被苏丽莉抢白了一句,蒲志兰两只手不禁作痒,强按住想揍人的冲动。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苏丽莉撇撇嘴道,“你不正和班上的花卫华打得火热么。”
      “花卫华?”蒲志兰一愕,“莫明其妙,你这个混日子过的白痴、□□,自己想男人想疯了,还诬陷起别人来了,有种的话,你跟老娘一起去找花卫华当面对质。”蒲志兰狠命地一把抓起苏丽莉的手,就要往自个班上拽。
      苏丽莉哪里肯依,强挣脱蒲志兰的手,心虚地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既然说没有那就没有了。”
      “下次敢随便诬陷老娘,小心我撕烂你这张破嘴,”蒲志兰恨恨地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下回要是再见到你和我弟弟混在一起,我可见一次打一次。”蒲志兰连哄带吓,整个一不良少女,哪有点盘秀高中女秀才的样子。
      被蒲志兰一而再的威胁,宿舍走廊里又聚着一群叽叽喳喳瞧热闹的同学,苏丽莉脸上挂不住,羞得满脸通红,心下想搏回点面子,气哄哄地对蒲志兰道:“自己的弟弟不争气,找我有什么用,有本事管好你弟弟再说,他不先招惹我,谁会招惹他呀。”
      “惹你娘个骚货,少在我面前装无辜,‘母狗不摆尾,公狗不跳起’,你不就是看上我弟长得帅么。”蒲志兰一见没压住苏丽莉的气势,嗓门顿时提高了四个八度。
      苏丽莉被蒲志兰这震天的一通吼,脸上再也挂不住,赶紧冲进了自己的宿舍,这脸丢的,都快丢到南北极了。和苏丽莉蒲志华一个班的莫敏一直在走廊上瞧热闹,她老早就知道蒲志华有个姐姐,因为蒲志兰一直是年级里的领头羊,还是老师们经常挂在嘴边拿来教育她们的“烤全羊”,真是没想到这女状元般的领军人物还有这么强悍的一面。莫敏不禁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被蒲志华那副光鲜的外表所迷惑,要不然指不定倒霉的就是自己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蒲志兰也太粗俗了点吧,人长得这么秀气,又那么会读书,真不知道她读的书都读哪去了,想像中的跟现实中的怎么看怎么别扭,还真是人不可貌像。
      世上有些事吧,就像是洪水一般,你顺着它的流势疏通,它倒不发威,你越是担土来堵,它却越涨越高,可惜,蒲志兰跟古代的大禹不是一个类型的,不懂治水。被蒲志兰狠狠羞辱了一番的苏丽莉,好似跟蒲志兰较上了劲,和蒲志华来往得更勤了,甚至有时还一起旷课外出。
      学校里有喜欢读书的人,当然也有不喜欢读书的人,喜欢读书的人心思在书上,不喜欢读书的人心思在……,反正不在书上。有这么一种不喜欢读书的人,平时吧,不听课不做作业也不闹事不抢风头,但就喜欢暗暗地扇阴风点鬼火,然后袖手在一旁看戏,图个一乐,这种人说他缺心眼吧,他般弄事非的手段层出不穷,说他缺德吧,他又不干什么闹腾的事,暗里地忙前忙后就赚个吆喝,这种人,就是俗称的“搅屎棍”。嗨,眼见蒲志华和苏丽莉越打越火-热,就有这么一位不喜欢读书的“搅屎棍”跳了出来,谁呢,蒲志华班上的莽志远。
      一天中午,莽志远装着一副闲逛的样子溜达到蒲志兰的班上,都在寝室午休,教室里就只有“超人”蒲志兰在看书。
      “我刚刚从校外回来时好像看见你弟弟和一个女生走在一起呢,”莽志远趴在窗户上对里面的蒲志兰道,“是你二姐来看他了么?”
      “放屁,这个时候我二姐在家忙都快忙死了。”蒲志兰一听,顿生疑心。
      “我就说嘛,手牵着手也不像姐弟啊。”莽志远一副大悟的神态。
      “他们去哪了?”
      “好像去了学校后面的竹林吧。”
      虽然有点感谢莽志远的通风报信,但知道莽志远也不是什么好鸟,造谣生事隔岸观火,想是吃不到葡萄被口水酸掉了牙,蒲志兰懒得再理他,把书一合,起身就往外走。
      竹林里,蒲志华牵着苏丽莉的手,闲庭散步似的有说有笑,走到一僻静处,苏丽莉停了下来,转过身脸对着脸的对蒲志华道:“你姐这段时间没怎么监控你吧?”
      “她哪有时间,都快成书虫了。”蒲志华放开苏丽莉的手道。
      “那我们岂不是自由了,”苏丽莉嘻笑道,“她老说我们在谈恋爱,可是我怎么老没那种感觉呢。”
      “哦,为什么?”蒲志华傻呆呆地问。
      “我们什么也没做呀,不就说说话么。”
      “谈恋爱不谈还能有什么做的么?”蒲志华心里惴惴的,脸上却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
      “至少得体验一下……”苏丽莉羞红着脸支支唔唔。
      “体验什么?”蒲志华虽然调皮好玩不爱学习,但平时也没接触过男女之事的教材,隐约感觉苏丽莉要做出什么出格行为,心跳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谈恋爱至少总得亲亲嘴吧。”苏丽莉说完马上低下了头。
      “谈恋爱?亲亲?”蒲志华听了,心下反复咀嚼这两个词,突然想起蘧临翰来,他不是亲过我么,还亲了两次呢,难道他是想和我谈恋爱?
      苏丽莉见蒲志华呆在那久久不动,以为他害羞,便闭起眼睛主动往蒲志华的脸上贴过来。蒲志华正想着蘧临翰亲自己的事,一想到心里刚才把蘧临翰亲他当成想跟他谈恋爱,不由得嫌弃自己心里的想法太肮脏,玷污了兄弟情义,顿时满脸通红,抡起巴掌就往自己脸上抽来,他这一门心思全跑到蘧临翰身上去了,哪注意到苏丽莉的举动,一巴掌“啪”的一声严严实实打在了苏丽莉贴过来的脸上。
      蒲志华反应过来,看着又羞又怒两眼噙满眼泪的苏丽莉,愕在当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正想解释,哪知身后突然爆出地动山摇的大笑声,他三姐蒲志兰从后面跳了出来,一手叉腰一手按膝:“哈……,打得好打得好,这种不要脸的狐狸就是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苏丽莉再也忍不住,眼泪断线珍珠似的狂泄而出,掩面大哭,拨腿飞奔而去。
      “你是鬼么,阴魂不散的干嘛。”蒲志华又气又愧,对他姐吼了起来。
      “哪是什么鬼,我是你姐呀,听你们班的莽志远说二姐来找你了,我不相信就跑过来看看。”蒲志兰一时还憋不住那喜劲儿,吃吃地笑道。
      蒲志华一听,抬头四处一张望,躲在一棵大竹子后面的莽志远赶紧往回溜了,心里直骂蒲志兰不讲义气,出卖了他,这下子逃不掉要挨蒲志华一顿打了。蒲志华狠狠瞪了他姐一眼,怒冲冲回去了,心里郁闷死了,这下算是彻底玩完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脸丢尽了,名声也毁到家了。
      庆源市一中,高二(九)班,蘧临翰从双桥县一中转学过来已有一个多月了。
      “蘧临翰,放学后有空么?想请你帮我解几道物理题。”快上课时,从后门进教室的蔚文萍路过蘧临翰座位时特意停了下来问道。
      “放学后啊,不好意思,家里有事,要早点回去呢。”蘧临翰身子往后仰了仰,淡淡笑道,不冷也不热。
      “蔚大美女,他没空我有空,要不我来教你吧。”蘧临翰的同桌蓟杰嘻笑道。
      “嗤,叫你教还不如问堵墙呢,猪头。”蔚文萍一扭腰,回了自己座位,也不知道那猪头骂的是蓟杰还是蘧临翰。
      “什么东西嘛,给脸不要脸,以为长得人模狗样就了不起了。”蔚文萍刚坐好,同桌苑美英俯首在她耳边低声骂道。
      “就是,跟他说话,总是有意无意身子往后仰,咱不嫌他臭男人脏,他倒嫌弃咱们来了,这人肯定患有洁癖。”坐在蔚文萍左边的苏纤纤附和道。
      “算了算了,别说了,乡下过来的嘛,难免会有点古怪。”蔚文萍嘴角翘了翘,低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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