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GL）》暮成雪

39、第九章 思绪

　　云烈洗完澡直接进了房间。
　　凌上正躺在床上，以手枕头，发着呆。
　　云烈俯身过去，在看到凌上的脸的瞬间，也看到凌上闭起的眼。
　　心像是被拧了一下，云烈有些不知所措。
　　继而凌上睁开了眼，也捕捉到了云烈脸上的无奈。
　　“傻瓜……”凌上慢慢伸出手，轻轻点上云烈的额头。
　　云烈立即捉住这只手，如同救命的浮木。
　　“我去洗澡，你去等电话吧。”凌上坐起来，捞过已经准备好的衣服。
　　云烈随着抱了过去，正好拥着她的背，她很轻很轻地呢喃：“凌上，对不起……”
　　凌上微微仰着头，像是叹了口气，然后就着云烈的环抱转过身，再轻轻推开她：“记住，以后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我也不会跟你说对不起。感情这回事，我想没有谁对不起谁。”
　　说完凌上抽身走了。

　　凌上说的话，好熟悉。好像两个人不久前还有过类似的对话。

　　“不过——如果有一天你发觉厌倦了，或者其他的男人让你心动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虽然我也知道该说这样的话，不过，如果你对别人动心了，不用你说，我想我一定能看得出来，到时候，我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当时，怎么说出了那么理智的话？就像此刻的凌上。两个人都不用说——对不起吗？两个人都能理智的去喜欢对方吗？
　　到什么样的程度才会撕裂这种佯装着很无所谓的大方？
　　到什么样的时候才可以不这么小心翼翼？
　　啊，差一点忘记凌上说过的话，我们只是试试，看看能走多远罢了，只是——罢了……

　　云烈坐在床边就这样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出去的。

　　凌上推门进浴室，浴室里还淡淡地弥漫着水气，炎热得令人窒闷。水箱里已经上满了水，应该是云烈添上的。其实凌上是想洗冷水的，心里面的烦躁让她控制不住自己；但又想干脆用极热的水，把整个人烧坏就好了。
　　凌上凑到镜子前，想看看自己的脸色，脑子里闪过的是云烈受伤的神情，自己的态度，自己的脸色，这样容易的就左右了一个人，这种感觉很奇特。但是镜子上是层很浅的水雾，水雾中仿佛有手指划过的痕迹，凌上呆了呆，再凑上去一些，结果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疯了……”凌上的唇边勾起个笑意，把头抵在了那个名字上。

　　等凌上洗完澡出来，正好看到云烈在通电话。
　　于是她走到客厅里，头发太长的原故，是很难打理的，所幸她已经习惯。不过凌辕原本在默默地看着云烈，见凌上过来，便自然地拿过她手里的毛巾帮她弄干头发。
　　毛巾被抽走的时候，凌上又愣了一下。大哥的脸上已经没有难看的颜色，他一边用毛巾捂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还是看着云烈那边。
　　云烈听到身后的动静也反过身来，她看到凌上坐在沙发里，凌辕站在沙发后帮她擦拭着头发，兄妹两人很安静的都看着自己。
　　突然之间耳朵里有一点失聪，眼睛也有一点盲光，伦理之间这样合谐的一幕，她觉得没有自己的位置。
　　电话里母亲连喂了几声才拉回云烈的注意力，她忙打起精神听着电话。毕竟母亲刚才说了很突然的事情。
　　“你们真的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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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时候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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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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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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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我知道了，到时候我去接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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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终于讲完了，云烈挂掉电话，长叹了一声。
　　“云烈，你爸妈要来吗？”一直聚精会神听着云烈说话的凌辕突然兴奋起来，他的手还按在凌上头上，但动作已经停了下来。
　　大哥的手压在头上还真是重呢，凌上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于是把他的手推开，自己继续用毛巾擦着头发。
　　凌辕瞧了妹妹一眼，绕过沙发坐下，正好云烈也坐在对面。
　　“怎么办？”云烈皱起眉，很苦恼的样子。“我妈说放了暑假，反正他们没事，想来这里看看。”
　　“他们真的很不放心你呢。”凌上说。
　　云烈继续叹气：“瞧我妈的意思是想住一段时间，我看我还是先去把房子租一下，他们后天就要到了。”
　　“为什么要租房子？”凌辕转头看向凌上。
　　凌上立即接过话去：“是啊，去你家的时候阿姨叔叔对我们那么好，他们来了怎么让他们住外面，就住这里吧。”
　　“反正我住在外面。”凌辕拍拍大腿站起来，“你们俩就住一间去，给他们让一间就是。我看看要置什么东西不。”
　　“不，不用了。”云烈跳了起来，连忙摇头。
　　“不用准备房间还是不用置东西？”林谱终于插进话来。
　　凌上和凌辕都看着云烈。
　　云烈的脑子里有一点乱。
　　在家的时候，父母明明是说等她工作稳定了再来，为什么突然之间决定要来，而且语气还非常的坚决？
　　如果来了真的住在这里，不大的空间里，爸、妈、凌上、偶尔回来的凌辕、偶尔出现的林谱，还有自己——总像是很乱的关系，突然之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如果真的给他们让出一间房，必定得和凌上共居一室，这点，让云烈的大脑更像搅糊了一样，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
　　“云烈，不用再想了，就按我哥说的办吧。”
　　好半天，凌上这样说。
　　说这话的时候，凌上已经把大哥的心思全数看清楚了。但她没有别的办法，没有别的主意，何况她也认为伊父伊母住这里最合适。
　　尤其这个家里长年没有长辈，天伦方面，太寂寞了。她很早就知道，认识云烈后会给她很多不同的体会，但没想到这方面也可以从她这里索取。是的，云烈的父母，她想当自己父母一样对待，也许会——凌上其实还没有勇气想下去。
　　既然话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云烈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那好吧，真的，麻烦了。”她朝着凌上和凌辕轻轻鞠了一躬。
　　凌辕立即笑起来，几乎有些手舞足蹈的：“没事，房间空着也是空着的，人多才热闹呢。天也差不多晚了，准备一下，我们出去吃饭吧。”
　　说完凌辕立即带头走向大门，齐全连忙追上去用肩挤了挤他，两个人说笑着先出去了。
　　林谱也笑了：“这下凌上不会寂寞了，我的担子也轻松多了。”
　　凌上扫了他一眼。
　　林谱笑嘻嘻地也走了。
　　凌上站起来，头发湿的还没有完全干，看看云烈的居然就快干了，突然有想剪头发的冲动了。
　　“凌上，”云烈看着凌上，“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大麻烦。”
　　凌上微微一笑，用手指轻轻挑了下云烈的下巴：“有点儿，不过是个美丽的大麻烦。”
　　云烈的脸腾得就红了，她瞪着凌上去放毛巾、拿包，然后揽过自己对自己说：“走吧，还发什么愣呢。”

　　云烈刚踏出房门突然想到一件事，惨叫起来。
　　凌上吓一跳。
　　已经在下楼的林谱也吓得赶紧往上跑。
　　“凌上，那幅画……”
　　云烈连连拍头。
　　凌上也猛得拍了下自己的头。
　　“什么画？”赶上来的林谱奇怪地问。
　　“我们住在‘天涯海角’的时候——”
　　“你们真的住在‘天涯海角’？”林谱惊讶地打断了云烈的话，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样，那家的老板挺有趣吧。”
　　“是啊是啊，有趣，人家不单有趣，还是位画家，给我画了幅肖像，结果我们忘了拿回来。”凌上使劲地在想。
　　“在镇上？可惜可惜。”林谱连连摇头。
　　“不是忘在那里。”云烈笑，“忘在照相馆了。”
　　“哦对，照相馆。”凌上又拍了下脑袋。当时想到可以洗出很多两个人的照片太兴奋了，搁在那里就忘拿走了。
　　“你们去看合欢树还照了相？”林谱笑。
　　“我们在‘天涯海角’还照了呢。”凌上哼了一声，拉着云烈下去，“没关系，到时候取照片的时候再去拿吧。”
　　“不要，等下我们绕那边去，我想马上拿回来。”云烈立即摇头。
　　“对对，我也很想看一下把凌上画得什么样子。”林谱追过来也说。
　　楼下，凌辕朝她们喊了句：“怎么这么久？”
　　“吃完饭到照相馆去一下吧，有我一幅画在那里呢。”
　　“画？什么画？怎么会忘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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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越走越远，夏日的黄昏，见不到太多烈日的街巷，知了的嘶鸣，偶尔擦过身的自行车的车铃……

　　云烈和凌上落到最后，云烈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说：“什么时候我们还去那里吧。”
　　凌上没有问那里指得是哪里，只是笑着拉住她的手，追上去：“我说你们不要走那么快行不行？哥怎么不把车开来？”
　　“为了找你车都不记得停哪了你还好意思说。”凌辕回过来头哼哼着气道。
　　凌上缩了缩脖子，云烈在边上笑出声来……
　　凌辕也笑了，看着云烈笑着倚着凌上走路，她穿着夏裙，清浅的颜色，曼妙的身姿，心中有一股激动直冲上来，他干脆转过身来，一边倒退着，一边对云烈说：“伊云烈，忘了对你说，欢迎你回来。”说完后，他便转回身去，和齐全、林谱继续说笑着。
　　而云烈却因为这句话僵住了笑脸，她转头去看凌上，凌上还保持着刚才的笑意，见她瞧着自己，便也开口：
　　“我也欢迎你回来。”
　　虽然开口，但凌上并没有说话，只是张着口，从唇形里，云烈大概知道了她的意思，云烈想笑，但笑不起来；想放松，偏偏心中一直紧着。
　　身边的人，前面的人，还有自己，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