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别忘记》冰悉诺

3、（二）

　　透明的玻璃，水晶般精致的闪亮。落地窗外车来车往，灯光灿烂，在玻璃上投出一片缭乱的光芒。
　　透过落地窗，一个沉静的女孩，精致的面孔，眼睛低低地垂着，密密的睫毛盖着，却出奇的明亮。面对面坐着一个男孩，深深地凝视她，手中握着咖啡杯。他和她之间，热气盈盈地缭绕，仿佛能点点点点沾湿两人的睫毛。
　　“锡，我以前和野认识吗？”她轻轻地问，声音里是她的沉静，晶莹的手指轻轻拨动着热可可里精致的小勺。
　　“你叫他……野？”他微微一愣，是她记起什么了吗？那么，是他该退出的时候了吗？他的指在咖啡杯上收紧，杯中的咖啡静下来，似乎也在等待什么，他抬头，声音低沉而屏息，“小希，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没有呀！”她喝一口可可，任它的醇香萦在吼间，对他一笑，她晓得该怎么样安慰他的不安，尽管她并不了解他不安的原因，“只是，我想知道。”
　　“听话，不要强迫自己，好吗？”他握过她纤细的手，她的掌心有丝丝暖意，令他冰冷的指尖渐渐暖过来，仿佛能闻到她身上茉莉的香气，他握紧她，真的不愿意放手，叹息，“顺其自然。”
　　“……”她沉默。
　　“……”他凝视她，只要她没有想起来，他就可以多陪她一会儿，他就可以说服自己多陪她一会儿，虽然知道自己会越陷越深，虽然知道这样真的很自私。
　　“好！”她微笑，柔柔的，仿佛可以弥漫开的花香。
　　窗外的灯光柔柔地映在玻璃上。
　　沉默。
　　她静静地喝着可可，静得几乎不存在。
　　他静静地看着她，仿佛这已可以是他最大的幸福。
　　光芒静静地流淌，音乐静静地流淌，窗外的人群中，有没有谁会记得她的过往？她，到底是谁？莫明的，有晶莹的东西滑落。
　　***** ***** ***** ***** *****
　　飘着细细的雨，空气是新的，却弥漫着伤感。雨天是适合多愁善感的。
　　窗上贴着蒙蒙的雾气，可希的手指无聊地在窗上划动。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小小的影子，目光淡淡的，窗上有她孤单的痕迹，清新的空气充满着茉莉的香气。
　　她倚在窗口，目光射向远方，淡淡的，却明亮。
　　窗外，雨滴答滴答地拍打着美丽的景致。
　　叶子在风雨中轻轻地抖动，安静，甚至没有呼吸。

　　“放学了，还不走？”声音莫明地给她一种温暖的感觉。
　　“想一个人发呆。”她转头对他轻轻展开一个笑，恍惚觉得，曾经也对一个人这么笑过。
　　他习惯地用手抚她的脸，目光是一片专属她的柔和，如春风下的柔柳，晶莹的指尖带上丝丝茉莉香。她脸上开始发烫，微微染上红晕，他的指尖有凉爽的感觉，在她脸上划动，那是很熟悉的感觉。
　　他愣愣地看着她的笑，泛着红色，宛若盛开的桃花，娇嫩中带着她的俏皮。好熟悉的笑，却是一种慌若隔世的感觉。
　　她偷偷瞟他一眼，漆黑的眼底有一抹光彩，令她微微运眩，太阳穴隐隐作痛，有过去的片段闪现，可是她看不清。
　　雨闪着晶莹动人的光芒，落在她的脸颊，她盯着他，目光与窗外的雨一样闪亮。
　　他拨开她额前的碎发，闭眼，睫毛温柔地颤抖着，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鼻息萦在她眉间，有淡淡薄荷香。
　　她慌张地睁大眼睛，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他的吻，关于他的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熟悉。她深深闭上眼，头阵阵晕眩，眉因不适微微皱起。是不是……有过什么？有些凌乱的片段从她脑海里闪过，她用力要去看清楚，可是太阳穴却俞发抽痛。
　　不要，她要看清楚，她挣扎着，更努力地回忆。

　　窗外的雨还没有停，滴答滴答的，教室里更显得安静。
　　她的眉紧紧地拧着，唇显得些许苍白，睫毛盖住眼睛，晶莹的手指紧紧地撰成拳，正一点一点地放松下来。
　　渐渐地，她苍白的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额前的碎发柔柔地掩住那个吻。在他怀里，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眼掩着，像一个沉睡的布娃娃，有一个美好的梦。
　　他有力的手臂托着她娇小的身体，晶莹修长的指又抚过她白皙的脸，目光中带着心疼。
　　***** ***** ***** ***** *****
　　淡紫色的墙纸，淡紫色的床，淡紫色的吊灯，灯光也是淡淡的紫色。窗台上，风抚动着一丛紫茉莉，花瓣上晃着晶莹的雨珠。
　　漠野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沉睡的可希。她在梦里，脸上挂着她的任性。他帮她拉拉被子，宠溺地笑了。
　　……
　　“要干什么？”她看着他，他修长的手指勾着一串钥匙。
　　“如果你愿意，到我那里去住。”他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底有一抹光彩，声音却故意冷淡。
　　“可是……”
　　“放心，我已经跟你父母……呃，我跟他们说过了。”
　　“那个——嗯——”她眨眨眼。
　　“不愿意吗？”他古怪地瞅她。
　　她低头不语，窗外飘进的风却似乎在轻笑。
　　“怎么样你才愿意呢？”他把手插进裤兜，做苦思冥想状。
　　“呵呵，我要紫色的墙纸，紫色的灯。”她笑了，哈，成功！她蹦到他面前，很肆无忌惮的笑着。
　　“好。”她的笑让他放掉了最后一丝冷漠的坚持，目光无奈地柔下来，笑容里是满满的宠溺。
　　“都要紫色！然后，要种紫茉莉！”她的笑容比星星还闪亮。
　　“都用紫色？”他不禁轻笑，轻轻拥够她的肩，把她按进怀里，“不怕得抑郁症！”
　　“不好吗？”她抬起头，眼睛闪闪的，像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好。”他拥紧她。
　　她耷拉下脑袋，沮丧低级努努嘴：“难不住你吗？太容易了，不好玩！”
　　“只要你提出来，我就一定做到！”他抚过她闪亮的眼睛，轻轻地笑。
　　阳光带着笑容，在他们身上勾金边，把他们紧紧的裹在一起。
　　……
　　她的笑带着淡淡的茉莉香，风吹来，窗口飘进淡淡的茉莉香。
　　纤细的睫毛轻颤，投在脸颊上的细细的影子也轻轻地颤动。
　　“醒了？”他看向她，“还好吗？”
　　她愣住，一片紫色，坐在一片紫色里的他。她用力眨眨眼，大脑迟缓地搜索。
　　“别想了！”他伸手抹开她的眉，干净清爽的指尖在她的眉间留下薄荷清爽的味道，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她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她的脸泛起红晕，额上的那个吻带着薄荷的香气，温热的鼻息仿佛还萦在她眉间。
　　发觉她的异样，他低声问：“怎么了？是想起什么了吗？”声音还是那种只属于她的温柔，目光里带在和重重的期待。
　　“这是哪里？”
　　哪里？！他的目光暗淡下来，有一声轻轻的叹息，眼底的温柔有一抹孩子的脆弱无助，苦笑：“这是我的公寓。”
　　好女孩子气的房间，她暗笑，忽然察觉他的沉默，眉宇间的忧戚令她心头猛然一揪：“野，对不起，我不知道。”是，她不知道，什么都已经不知道了。
　　“你……什么也没有想起来吗？”
　　她的目光也暗下来，口气沮丧：“你也很希望我想起来对不对？可是，我很努力很努力，还是想不起来。对不起……”
　　他拉过她的手，干净清爽的指尖往她手里塞进一个温热的杯子，他的手干净清凉，手中的热可可香气浓郁的飘散出来，熟悉，莫明的，她的脑海里闪出一个场景。
　　——————
　　她靠在窗前，拨动着种在窗台上的紫茉莉，指尖绕上淡淡茉莉的芬芳。阳光落在她的肩上，勾出她娇小的身影。
　　“小丫头，发什么呆？”一个男孩的声音，高帅的身影，面孔被阳光映得得耀眼，看不清楚，只是一片金光，看不见他的面孔。
　　“我回去拿东西，他……好像很不开心……”她把自己的手指凑到鼻子前，狠狠地吸一口气。
　　“从小到大就只有他对我好。”她绞着自己的手指，叹口气，“我不希望他生气，他不开心。”
　　他孩子气地板起脸，扭过头，声音酸酸的：“你就只担心他开不开心，就不管我生不生气！！”
　　“不会啦！”她笑着扑到他怀里。
　　“我很喜欢你。”他抚着她的发。
　　“我知道。”
　　“他很喜欢你。”
　　她无奈地吐吐舌头，眼睛闪闪的，“我是不是把事情弄得很糟？”
　　“不会。”他轻轻推开她，转身。
　　“为什么？”她穿到他面前追问。
　　“我会帮你的。”他的声音里漾起暖意，撒在他脸上的阳光很温柔，还是看不见的他的面孔。
　　他递给她一杯热可可，干净清爽的指尖掠过她的手，热可可的香气扑过来，带着香甜的气息沾湿她的睫毛。
　　……
　　那个男生是谁？看不见他的面孔，而他们口中的他又是谁？那些片段是以前自己经历的吗？可希的睫毛闪了闪。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紫色的房间，可希手中的热可可冒着热气，气体映着淡淡哀伤的紫色，轻轻地舞动，似有若无地隔在两对眼睛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