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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亲王的妃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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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诺的这点小伎俩会不会有成效先不去深究。蜂族迎来了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岁冬节。岁冬季在每年寒露这天,是个庆贺丰收的节日。
今年的岁冬节要比往年热闹上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王上的琼花宫终于入住了男妃。那几个人现在正并排坐在泠蜓身侧的小几上,安静地吃着面前的食物。
茗熙在一旁打了个哈欠,最近几天她一直没有睡好。今天的晚宴索性叫细翎准备了几个垫子自己靠在那里。至于那些个年纪越大越难缠的长老,今天实在是没力气和她们去周旋。
歌舞之类的表演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茗熙又打了个哈欠,目光落在乐师队里。那群乐师里有一个淡青色的身影笔直地坐在那里。一支墨色的笛子横在樱色的唇边,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间倾泻出曼妙的乐曲。
“茗熙,你在看什么?”坐在她旁边的绿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没。”茗熙端起烫过的蜜酒,把目光收回来,看着摇晃的液体中映出的自己。
没想到那个浮若还擅长乐器。
“我说绿瑶啊,今后你有什么打算?”茗熙往旁边靠了靠,让立在侧面的屏风可以挡住更多人的视线。她可不想事后被人说她身为亲王却没个礼数,虽然已经有很多人看见了。
“茗熙姐姐想赶我走了不成?”绿瑶嘟起嘴扯上茗熙的袖子。
“什么叫我赶你,说到山蜂族虽比不上玄蜂灵蜂两族,但要养一个两个小丫头还是没问题的。”
绿瑶听茗熙说到这,脸上就开了花松开手里的袖子,直接挽住茗熙的手臂。
“但是,”茗熙敲了敲绿瑶的脑袋,她怎会不知这个丫头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但是,你是一般的小丫头吗?苍蜂族你就不管了吗?”
绿瑶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就凭我,我怎么去管?”
“蜂族素来以血统为尊,你身为郡主将来也是会成为一族的长老,这个王位继承的权利你还是有的。”
“我跟女王是八竿子的亲戚。”
“那也是亲戚,”茗熙勾起绿瑶的下巴,“回去继承王位吧,我会帮你的,恩?”
绿瑶侧脸低头不语。
“我这也是为你好,知道么?”茗熙轻轻地拍着绿瑶头,“留在这里要你想她们那样,可以吗?”
绿瑶顺着茗熙指的方向望去,那里穿梭着宫位最低的宫女。
“蜂族不养吃白食的人,你是苍蜂的郡主,却不是我山蜂的族人。留下来难免受气,我不想看你吃苦。”
茗熙的声音带着些许惆怅,皱起的眉间透露出担忧。绿瑶不由得觉得心疼了。
从第一次见面就被那绝世的妍资所吸引,不足三月的相处更恨不得时时刻刻呆在她身边,她不礼自己也无所谓,被那个伶牙俐齿的小王女奚落谩骂也无所谓,只要能看到她就好。
那个时候,绿瑶的不知道,这便是情。
一个情字,让她痴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等了一辈子。到死的时候,依然说不出个恨字。
“茗熙,你会帮我的吧。”
茗熙勾起唇角,她知道绿瑶会接受她为她做的安排:“当然,苍蜂族那边现在还很乱,胡蜂族还有人在那里留守。放心,我会把一切都打点好,让你风风光光的登基成王。”
绿瑶笑了,笑眯了眼睛。所以看漏很多事情。
她看漏了茗熙侧头对怜翅的使的眼神,看漏了高坐上泠蜓几欲杀人的表情,看漏了一旁将她们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的素郁长老低头叹息的动作。也正因为她看漏了,所以得了一个短暂的幸福,也许这是上天能给她的唯一的怜爱。
岁冬节的晚宴进行了大半,大臣们因为不胜酒力的,因为夜深受不了寒的,三三两两的对王上行礼告退。到最后剩下来的只有茗熙,长老素郁,掌旗将军古曼,不能早退的王上,已经开始打瞌睡的绿瑶和一干乐师宫女。
茗熙看着绿瑶已经熬不住了,便让怜翅和细翎先把她送回去。
绿瑶一走,古曼将军立刻起身来到茗熙身边坐下:“大人,事情怎么样?”
茗熙笑笑,看了看素郁。素郁刚要开口便被泠蜓的声音硬生生的打断了。
“还能怎样,亲王大人出马还能不马到功成?”
古曼是个军人出身直肠子一根经,她并没听出泠蜓的话中话,只是明白事情是成了。
“大人果然厉害啊。”
“她厉害也要有人肯买她的帐才是!”泠蜓这句没有出口,只在心里埋怨然后狠狠地瞪茗熙。
茗熙苦笑一下,心里盘算事后怎么去安抚泠蜓。
“接下来大人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送佛送上西咯。边疆兵将上报,苍蜂族伤亡不计其数,苍蜂男妃更是一个不留地被胡蜂杀掉。既然要辅绿瑶上王位,送她个男后也是必要的。”
古曼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她们几人都知道,今晚茗熙会游说绿瑶回苍蜂族,并且还会支持她登上王位。古曼只道茗熙想凭借这关系拉近山蜂苍蜂两族距离,在与胡蜂之间筑起一道名叫苍蜂的防线。这样胡蜂就算想为难山蜂也需先攻下苍蜂,但苍蜂有难山蜂必然出兵,不过这战场自然就不会是在山蜂族的境内,而是转嫁到了苍蜂族,能减少多少损失是显而易见的。古曼只想到了打仗,却不知道茗熙居然打算让绿瑶娶山蜂族的男人做男后!
蜂族是极重血统的种族,茗熙这一招实在是高超。只是,那个叫绿瑶的郡主……只能说她遇人不淑吧……
“你倒是想送个男人给她,她愿意收吗?苍蜂的男人就真的没有活的了?”泠蜓听到要让绿瑶娶自己族里的男人,心里的火气稍稍小了点。
“这个王上到不用担心,”素郁站出来说道:“既然亲王大人的棋走到了这一步,苍蜂的男人就不能留下。苍蜂的男后只能是我山蜂族人,下面的事我们会办好不让大王费心。”
说着招呼了几个人过来倒酒算是打住了这个话题。茗熙已经累得真不开眼了,要说她做了多费力气的事倒也没有,不过有的时候做一些事情总是让人觉得心累。
懒懒地支起眼皮,茗熙看到送酒上来的人不由得笑了。你说你素郁也是长老中剖有声望的,怎么就老爱干些拉皮条的事情呢?
那送酒上来的男人生得俊美,一头黑色长发垂到腰间,在那里用拢起来用发带系上,到把那腰身露了出来,从背面看过去都带着几分诱人的味道。
茗熙觉得自己心口上抽了抽,这可不是好现象。她端起酒杯掩饰自己的失常。
除了倒酒的,后面还跟了好几个人,就连浮若也在里面。素郁心里恐怕是恨不得把整个楠丝院都搬到琼花宫去。
茗熙盯着浮若发呆。她见到浮若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完了,但是浮若给他的感觉三两句的却说不清楚。茗熙觉得浮若像一个人,像那个小时候总是对自己甜甜地笑着的人。
现在那个人,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
她还是会甜甜地对自己笑,但是以前的纯真早已不复存在,或者说是自己要求她,一定,必需,舍弃单纯,这样才能活下去,在这个种族里。
如果可以,茗熙希望浮若一直保持他的单纯。
喝下最后的一口酒,茗熙起身打算告退。她晃晃悠悠的站起了,无意中却看见一道寒光在眼前闪过。
茗熙离开转身,却见浮若从袖子里抽出一柄袖剑对着泠蜓直刺过去。不仅浮若一人,另外三个人也抽出剑攻击过去。
茗熙离浮若最近,立刻飞身扯住浮若的手臂。浮若回头横过一剑对着茗熙的面门扫过来。茗熙向后仰起,比过那一剑,手上却还是不松,死死扯住浮若的手臂,借着后仰的力道把他从泠蜓面前扯开。
浮若怎能随她,手臂往前一送再往回一拉,右手操刀顺着刁钻的角度挑向茗熙,不禁是避她放手更有要她命的意味在里面。
茗熙觉得不对,却没时间给她细想。练过功的身子已经随着本性翻手一拧,将浮若的手臂扭到背后。浮若还不死心,袖箭越过左肩就要去刺茗熙压住他肩头的手。茗熙也不手软。伸脚在浮若的小腿上一踢,浮若受不了那一击倾身跪倒,茗熙离开抬腿将膝盖压在浮若背上。浮若一手握剑,一手被茗熙反拧在后,没有支撑被茗熙一压脸就磕到了地上。那一下磕得实在,下巴着地让浮若顿时头昏眼花。即便少了茗熙的压制一时半会也站不起来了。
茗熙看着浮若,发现他双目无神面无表情,正想一探究竟却听一声惊呼,一道寒气冲着后背而来。
一旁的素郁和古曼正压制着刺客抽不出身,泠蜓和她离得有点距离只来得及出声提醒。
这一剑过来,必定见血。茗熙来不及躲开,只能最大限度的让自己伤得轻些。
剑尖挑起一串血珠,泠蜓见茗熙受伤心中泛起疼惜的同时杀意大起。刺客一剑得逞还想再接再厉,却没有注意到泠蜓已经迅速移到到他身边,抬手一掌直接拍在胸口上。刺客到底吐了两口血便断了气。
素郁和古曼也将剩余的刺客拿下,要听泠蜓发落。
“还有什么好说的,伤了茗熙便是难逃一死!来人!”
“王上且慢!”殿内的打闹起得突然,落得迅速并没有引来侍卫,但泠蜓这一声下令,便会涌进无数侍卫,茗熙立刻出声制止,“王上这事还有些蹊跷。”
茗熙说着摸上浮若的脖子,找寻一番之后终于在发根处发现了一个红点。伸手按压两下从那里抽出一根极细的银针。
素郁见状立刻对自己手里的刺客进行探查,发现那几人的脖子里都刺了银针。
银针抽离后,浮若终于回了神。岁说是被这银针乱了神智,但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还是知道的。行刺王上,伤了亲王,怎么说都是难逃一死。
“我管他们是不是被什么人控制了,弑君之罪,当以凌迟!”
“王上,这件事下来还要查,不能这么急着处死。待查出主谋,一并处死也不迟。”素郁到不关心那几个男妃的死活,只是背后的后手不查出来,睡觉都会不安生。
泠蜓看着恢复神智在下面跪成一排的男人,转眼看向茗熙。
“你的后背受伤了?”
泠蜓一出声,引得众人皆向茗熙后背看去。
寒冬将至,这衣服穿得不薄,背上虽然被刀剑拉出了口子,伤口倒也不深,只是可惜了衣服被划出了大口子,让茗熙的整个后背都暴露了出来。
“你们都看见了?”泠蜓的声音又冷上了几分。
茗熙顿时领悟,连忙扯了一块桌布披上肩头,遮盖伤口。她背上的旧伤,只一眼便能看出是什么造成的。这样的伤口被旁人看见了,茗熙都不会留下他的命,显然泠蜓是故意出声让他们去看的。
几个男妃跪在地上,大概是知道今日必死无疑到也坦然了。其中两个年纪稍大的,对着泠蜓磕了几个头后,抽出手指间的蜂针自行了断。
年纪小的那个被吓得有点发抖,那颤抖的手指连蜂针都拔不出来。古曼看不下去,上前帮了他一把。
浮若左右看了看,还活着的就只有他一个了。泠蜓倒也不催他,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
浮若勾起一丝苦笑,与其让别人动手,不如自己了断的好,虽然,他还不想死。
慢慢地抬起右手,指尖的蜂针一点一点地抽了出来。蜂族男性的蜂针并不长,仅手指长短。但用来自裁是绝对够了。
浮若闭上眼睛,然后蜂针对着自己脖子划下去。
“住手!”在蜂针距离浮若的喉咙不到半寸的时候,茗熙拉住了浮若的手。
“大人?”古曼想上前却被素郁拦了下来。
“王上,微臣想请你绕他一命。”茗熙拉开裙摆在聆听面前跪下来。
“为什么?”泠蜓奇怪地看着茗熙,“为什么还要提他求情?他知道了我们的秘密,他刺杀本王,他最该万死!”
“王上,就算微臣向你要了这个男妃吧。”
“你,说,什么?”
“臣请王上赐婚!臣要浮若做臣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