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了然》卜玳瑁

38、第 38 章

　　“来来来，各位参赛选手，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再最后确认一下自己上交的伴奏带没有问题。”工作人员开始在一旁催促了，回身看到后台突然出现了那么多陌生的面孔，顺势还赶起了人，一边将狄迪儿等人推出门外，一边还神神叨叨道：“走走走，都回观众席坐着去，谁允许你们进后台的？这地方是你们随便能进的吗？！”
　　那工作人员是位大妈，上了年纪不说，身材还结实得很，赶走这几个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竟不在话下，而那三位被赶走的人在消失之前，还不忘用嘴型、肢体给予谈家骏和麦馨薏最后的支持。
　　在确认完了伴奏带之后，谈家骏和麦馨薏就真的没事做了，安安心心地坐了下来，等待自己出场，而麦馨薏竟然还认认真真地拿了抄着歌词的小纸条出来背，惹来谈家骏一阵嘲笑。
　　按照之前抽签的顺序，麦馨薏是第三个上台演唱，而谈家骏则是第九个，所以谈家骏决定在麦馨薏演唱的时候跑出后台去观众席观看她的表演，他是这么想的，当然也这么做了。
　　台上第二个选手才只唱到副歌部分，工作人员就开始催促麦馨薏上到台边去候场了，她离开后台之前，谈家骏又给了她一个满满的拥抱，目送她离开之后，自己便从另一边离开，加入了麦馨薏的支持者阵营。因为十分宝贝自己的吉他，他离开的时候还顺势将其抱走了。
　　麦馨薏和谈家骏都离开之后，一直留在后台忙于为参赛选手化妆的章筱荟立即起身，朝控音室走去，一进去便看到一个DJ模样的专业人士正在忙碌地操作着那些复杂的按钮，她不懂这些，看着也头痛，只是简单地开口问道：“下一个就是麦馨薏登场了，你搞定了没有？”
　　“放心，筱荟姐，都搞定了，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虽然这个人的年纪看上去比章筱荟大了一圈，但却口口声声地叫着章筱荟“姐”，弄得她心里一阵不爽，但现在也不是她应该不爽的时候，既然事情已经搞定了，自己也不该再继续逗留在这里造成误会，便真的摆出一副大姐头的模样，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等下就看你的好戏了，完事之后我会把剩下的30%打到你的户头里去的。”
　　对方一听到钱，便开心地眉毛都笑弯了，连连点头，直到章筱荟面露厌恶地离开。

　　舞台上，第二个参赛选手已经唱完下场了，此刻颜安妮正在台上夸夸其谈，她今天穿的礼服真真可以用惊艳来形容，所有的选手都没能在衣服的华丽程度上战胜她，一袭金黄色的抹胸长裙，一直拖到了地上，这使得她每每需要走动的时候都不得不花费十分的力气，而舞台上只有她一个主持人，又没有人能帮她，她只能自己慢慢地挪动，而因为她这条裙子完完整整地露出了她的整个肩膀，但是在这三月初的室外，寒气还没有完全退去，温度依然不高，候在一旁的麦馨薏看着颜安妮裸露的肩膀，竟然情不自禁地打起了寒颤，虽然她自己已经穿的很保暖了，但看到她的衣服，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感到阵阵寒意，隐约间，她似乎还看到了颜安妮隐忍地颤抖着……不容她再仔细观察了，因为那边颜安妮已经叫出了麦馨薏的名字，这个时候她应该上场了。
　　麦馨薏大大方方地踏上舞台，下面的观众席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大家欢呼雀跃，激情瞬间被点燃，在与正要下台的颜安妮擦身而过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竟然看到了麦馨薏眼中露出了一丝同情的意味，是冲着颜安妮的。
　　麦馨薏上了台，站在中间，没有开口，只是垂了眼皮，安安静静地微笑着看着台下，等待大家的欢呼声停下来，今天的她没有要麦架，只是自己手中拿了麦克风，穿着一件绸制的酒红色衬衫，虽然衬衫并不贴身，不过由于它的特殊材质，被风一吹便乖乖地贴到了麦馨薏的身上，而她姣好的身材也忽隐忽现地被勾勒出来，下面依旧穿着她百年不变的牛仔裤和板鞋，只是今天的这条牛仔裤不似洗的褪了色的感觉，也没有被她自己抠出来的洞洞，相比以往简单多了，但是奇怪，就是这样简单的装束穿在她的身上，竟然让人产生了光芒四射的错觉，莫非是她的本身就是一个发光体，会让人情不自禁地移不开目光？这种吸引力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与颜安妮那种刻意穿着华丽的吸引力是完全不同的。
　　观众的欢呼声终于消退，麦馨薏方执起话筒放在嘴边，人走到舞台的最边缘，最靠近观众的边缘，因为她想把他们看得更清，或许也想让他们把她看得更清。开口，依然是略显低沉，却十分有磁性的声音：“今天我带来一首《蓝天》。”介绍总是那么言简意赅，而好听的尾音却是留给人们无限的遐想，她等待着伴奏响起，无意地抬眼，眸子里有一丝醉意朦胧，那是最最蛊惑人心的眼神，嘴角不经意地上仰，微笑间露出了一口洁白皓齿，虽然不那么整齐，但正是那灵动的跳跃和诱人的小虎牙才最最吸引人。
　　所有人都被她这不经意的一颦一笑所深深折服，欢呼着，仿佛都忘记了时间般的，谁也没有注意到，过了那么久，音乐的声音竟然还没有响起！
　　麦馨薏本来只是在耐心地等待，无奈已经将近半分钟过去了，虽然台下的欢呼声并没有停，但是音乐声却也没有响起，她忽然担忧起来，不自觉地看向台边，颜安妮正等在那边，她看上去冷得不行，下了台之后便马上套上了一件短装的外套，可还是抵不住长时间的受寒，忍不住地颤抖不止。
　　在麦馨薏上台之后，音响不再发出声音开始，颜安妮就知道了，她终于赢了一次，这下可以看麦馨薏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了。
　　只是不能做的太明显。
　　此刻麦馨薏向她投来求助的眼光，倒不是为了这个，现场她的支持者那么多，谈家骏也在下面看着，如果她这个时候不出来圆场就太过明显了，于是紧咬一口下嘴唇，愣是下了决定把小外套脱了，费劲地提起裙摆，吃力地挪向舞台中央，一边还强行挤出最迷人的微笑，安抚着台下的观众，这个时候观众也开始回过神来了，渐渐由欢呼声转变成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各位观众，请稍安勿躁，看来我们的音响是嫌各位的欢呼声不够响亮，请大家再次使出全力，为你们最喜欢的——麦馨薏——欢呼鼓劲！”台下立即爆发出新一轮的欢呼，虽然颜安妮说的自然流畅，但细心去听，还是可以感觉到她在喊出“麦馨薏”三个字的时候明显地咯噔了一下。
　　几秒钟之后，还是毫无反应，有些观众已经开始烦躁不安了。
　　“音响师，听得到我讲话吗？我们的音响现难道是见到了麦馨薏害羞了吗？”颜安妮努力装出缓和气氛的样子。几番下来，实在耐不住，她便回头对麦馨薏低声说道：“我到后面去帮你看看。”说着便立即拖着她的大裙摆一步一顿地朝后台走去。
　　她这一走，舞台上就只剩下麦馨薏一个人了，于是，所有的尴尬又抛回给了她。
　　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了！
　　麦馨薏深吸一口气，拿起话筒，露出标志性的笑容，这笑容仿佛具有神奇的力量，可以安抚人心，她开口，慢悠悠地，仿佛一切与她无关，仿佛她是最不需要着急的那个人。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谈家骏提着他的吉他，忽然一大步跳到了台上，夺去麦馨薏手中的话筒对着台下说道：“就让我用吉他为麦馨薏进行现场伴奏。”
　　麦馨薏被谈家骏的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吓到，什么都说不出，只是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他，她原本是想说，既然没有伴奏，那就清唱好了，所幸这是一首慢歌，清唱也是问题不大的，只是，他的突然出现，似乎让事情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了。
　　因为麦馨薏在体育馆里练习《蓝天》的时候谈家骏一直陪在旁边，对这首歌的旋律早就烂俗于心了，而且他之前还有好几次特地去找了《蓝天》的谱子来练弹吉他，说是多试试不一样的曲风，没想到在今天这种意外的情况下竟然派上了用场。
　　没等麦馨薏回过神来，谈家骏就冲后台方向示意了一下，工作人员立即搬了高脚凳和麦架上台来，这个时候颜安妮如果拒绝让工作人员搬这些东西上来的话，就做的太过明显了，回头不免会受到谈家骏的问责。
　　于是准备就绪的谈家骏转头朝麦馨薏眨巴了一下眼睛，便顾自弹起了美妙的旋律。
　　原本是悠扬无比的伴奏，这个时候换成了更有乡村风味的吉他，竟然也是别有一番风味，麦馨薏陶醉于谈家骏的吉他伴奏，不自觉地就开了口。

　　忽醒忽睡我又挣扎了一夜
　　窗外透进几丝光线
　　空荡的房间留着你的照片
　　幸福的感觉索然无味

　　无心唱歌却又拨动琴弦
　　所有的事留给明天
　　感情的善变挖空心思遮掩
　　谁能用真心说抱歉

　　就陷在爱里面渐渐疲惫的脸
　　彷佛是退不出又走不进你的世界
　　就陷在爱里面是谁停住时间
　　越过了重重的心墙
　　有一整片蓝天

　　我陷在爱里面渐渐疲惫的脸
　　彷佛是退不出又走不进你的世界
　　就陷在爱里面是谁停住时间
　　越过了重重的心墙
　　有一整片蓝天

　　越过了重重的心墙
　　有一整片蓝天

　　她的声音从来就不甜腻，低低的，沉沉的，糯糯的，还带些软绵绵的尾音，配合了他的吉他声，却恰恰将这首情歌演绎得淋漓精致。
　　在这首慢歌中，她不需要展露自己的舞蹈天分，但就是这么静静地站着唱歌，仅仅是几个脚步的挪动，也是致命的性感跟迷人，在她闭眼的那一瞬间，她飙着高音，却又不显得声嘶力竭，她不经意地转头，与他的对视一笑，却都是清清楚楚地传递出了她的心声——我陷在爱里面！
　　一曲终，台下的观众们完全陶醉在了麦馨薏美妙的歌声中，原本并不看好她的很多人也不得不为她的真情演绎所折服，因此，等到音乐声停止之后，人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直到十几秒钟之后才有人开始了高声的欢呼，其中最最响亮的一声“Perfect Show！”不知道从何处传来。
　　只是我看到人群的最角落，有一个身影自始至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站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麦馨薏看，直到她的演唱完美落幕，直到观众席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他的嘴角才露出了微笑，然后慢慢抽身，挤出人群，就这样离开。是的，能看到你那么美好，那么幸福，我为什么还要自私地想着占有呢？或许谈家骏才是最适合你的，他愿意为你做的，为你放弃的，换做我仓穹，做得到吗？不敢给出肯定的答案，那么我就从此站的远远的，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你幸福就好了……

　　虽然音响出现了意外，但总算是完成了演唱，而且似乎反响还不错，麦馨薏心中也是开心，于是收了话筒便准备要与谈家骏一起下台，哪知道谈家骏咪咪笑着，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直等到台下观众的欢呼声小了下去，他才拿起面前麦架上的话筒，说道：“我本来是第九个出场的，但现在既然已经上了台，那就没有不唱歌就下台的道理了，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决定提前演唱我的参赛歌曲。”
　　底下本来就有很多谈家骏的支持者，听到他这句话，全都开心地欢呼了起来，其中清晰可闻各种女生花痴般的尖叫。
　　麦馨薏突然觉得这个情景有点尴尬，他谈家骏要唱歌，自己还杵在台上做什么，于是便不动声色地朝舞台边挪去，哪晓得刚刚在吉他上调了两个音的谈家骏眼角瞟到麦馨薏的举动，立即腾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了她，另一只手扶了扶麦架，调整了话筒的高度，对着它说道：“今天是3月10日，麦馨薏的生日，所以，我把接下去要唱的这首歌献给她，作为生日礼物——《我要我们在一起》！”说着他温柔地执着她的手，眼睛坚定不移地看着她，眼神中满是认真和深情。
　　麦馨薏完全被惊到了，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而他——竟然还为自己准备了惊喜！
　　在麦馨薏的惊讶间，谈家骏已经开口唱了，因为要弹吉他，他的手松开了她的，但是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有要下台的念头了。

　　风远远地吹著我的脸我的手我的发我的心我的眼睛
　　你远远地呆在那个城那个路那个房那个灯那扇窗口
　　我静静地放著你给我的CD音乐当作背景
　　怎么唱都不再煽情

　　我记得你习惯闭著眼抱著我好像我是你的脸笑嘻嘻
　　我不知该如何对你笑对你哭张著嘴不理你像个机器
　　你的世界我的日子好像没有谁对谁发过脾气
　　过得太快来不及

　　唉呦 唉呦 唉呦 唉呦
　　你说你说我们要不要在一起
　　柔情的日子里生活得不费力气
　　傻傻看你只要和你在一起

　　唉呦 唉呦 唉呦 唉呦
　　我说我说我要我们在一起
　　柔情的日子里爱你不费力气
　　傻傻看你只要和你在一起
　　不像现在只能遥远的唱着你

　　或快或慢的念白，那一句句“你说你说”不似范晓萱的叛逆，不似朴树的沧桑，不似林宥嘉的爆发力，却是真真得深情到了骨子里，他在演唱的时候完全肆无忌惮地将眼睛黏住在了麦馨薏的身上，不管不顾底下观众一阵高过一阵的尖叫声，只是每一句歌词于他而言，都是一次深情的告白，倒是麦馨薏，被他弄的有些不好意思，脸蛋一直红扑扑的，却恰恰最好看，比很多经过精心化妆的人都还要美上一万倍。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没等观众欢呼完，谈家骏就站了起来，执起麦馨薏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几秒钟之后，将他们相握的手高高举起，举过头顶，另一手拿起话筒，高声地宣布：“谢谢各位！我要我们在一起！”再转过脑袋深深地看了麦馨薏一眼，就在那一眼中，她完全理解了他的意思，微微点头鼓励他。
　　于是，很突然的，谈家骏拉着麦馨薏直接从台正中跳了下来，跳到了观众席中，然后他拉着她，快乐地向前奔跑，人们发出惊呼，不明白此时的情况，只是非常自觉地在他们经过的地方为他们留出了一条道，而他们两人却跑得越来越欢，时不时地眼神交换，笑得也那样欢快，完全无视别人的眼光。
　　是的，对他们而言，参加这个比赛，只是为了唱歌而已，就那么简单，得不得奖，真的无所谓，所以他会选择在演唱完了之后就把她拉走享受他们的二人世界，而她，也赞许他的做法。
　　他们奔跑着，奔跑着，因为此时学生都去观看歌唱比赛了，所以校园里安静得出奇，仿佛整个学校只有他们两人，在奔跑，在欢笑。跑了许久，终于累了，最后，谈家骏把麦馨薏带到了他们曾经练习的地方——体育馆后面的小房间。
　　一进门，麦馨薏就被眼前亮闪闪的一大片金属给晃花了眼，夹杂着阳光，好不容易她才适应了，仔细辨认了许久，用无比惊异的语气转身问谈家骏：“这是——架子鼓？！”
　　“是啊。”谈家骏倚在门口，慵懒地笑着，轻松地回答她。
　　“这是——”
　　“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谈家骏解释道。
　　“可是——”麦馨薏偏偏头想了想，说，“你刚才不是在台上说了吗，那首歌才是生日礼物啊！”
　　奇怪的思维方式，似乎只有麦馨薏才会有。
　　谈家骏无奈，上前刮了她的鼻子，笑道：“傻瓜，你生日，一首歌怎么够当礼物呢？”
　　话毕，他还走上前去，拿起放在架子鼓上的一束花，递到麦馨薏的手中，刚刚她只顾着惊讶于架子鼓，竟然忽略了上面还放着一束花。
　　麦馨薏像小狗一样凑近花束用力地闻了闻，忽然发现在花束的中间，竟然还有一只手机！
　　她疑惑地拿了出来，拿不解的眼神盯着谈家骏看，他却无所谓地笑道：“给你的，方便咱们俩联系。”
　　“可是——可是——这个很贵的吧，我不能收！”麦馨薏看看手机，又看看架子鼓，嘴里虽然说得坚定，但是她的眼睛从刚刚见到架子鼓的那刻开始就一直在放出光芒了，谈家骏也自鸣得意得很，因为这证明了他这礼物送到她的心坎儿里去了。
　　“是啊，是挺贵的，那你打算拿什么回报我呢？”谈家骏突然笑得贼兮兮，这让麦馨薏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谈家骏不着痕迹地凑近麦馨薏道，“要不就把你自己送给我吧，我是不介意接受你这个大麻烦的。”
　　“什么呀，谈家骏！”她生气地撅起小嘴，白嫩的手用力地打到他的身上。

　　结果两人商量决定了，架子鼓先搁在谈家骏家，麦馨薏想学想玩的时候再过去找他，而手机呢，就先放在她那里，方便这段时间的联系，等以后上了大学，她家里给她买了自己的手机再把这只还给他，谈家骏倒是不在乎一只手机，只是他知道麦馨薏脾气，只能先这么答应下。

　　歌唱比赛的结果第二天就出来了，他和她在比赛中途私自跑掉了，自然是没的奖拿，但那又怎么样，至少此刻，他们是开心的，而且在同学们的心目中，他们，其实才是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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