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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事事难料 ...

  •   第五章·事事难料

      “这样想来,我们两个人都只见过那个藤千宗一面呢!”慢慢地拿起一颗棋子,冉之边说边扫视着棋盘;微微皱了皱眉头,嘴角突然泛起一抹微笑,冉之将那颗白子夹在了两指之间,“只可惜你没有与他下过棋呢。不过,”冉之的语气突然轻蔑了起来,“所谓的‘上君’其实也不过如此……”
      “对已不在世的人客气一点,不好吗?”馨林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冉之,“更何况,他……”不知为何地突然语顿,馨林的手指下意识地拨动了一下棋篓中的棋子,“他毕竟是太师父的亲侄呀……”
      “不在世的人吗?”冉之的嘴角挂上了一抹冷笑,声音里也带上了更加明显的轻蔑语气,“小师弟,有些事情——你以为‘不在世’就可以解决吗?”使劲地将棋子砸在棋盘之上,冉之的眼中有着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愤懑。
      “高师兄……”仿佛被落子的声音吓了一跳,馨林微微地颤了一下,“你又何必……”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却被冉之一下子打断了:“你下面的子已经死了!”抬起头,冉之的脸上一片冰霜,“你还不认输吗?”
      “我认输了!”将手旁的提子丢在棋盘之上,馨林的声音中却没有丝毫的不甘,“凡事又何必做得太过呢?”低低地说了一句,馨林终于皱起了眉头。
      “你是说我吗?”猛地站起了身,冉之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馨林,“我可不这么认为!”转过头,看着窗外已是一片彤红的天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再言语,馨林低下头来开始收拾棋子,棋子相碰的脆响便一时间成为了屋内唯一的声响——转过身,冉之向着敞开的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冉之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他的脸上已恢复了以往的轻蔑表情:“不知道究竟我们两个谁会先见到‘棋仙’呢?”说罢,便头也不回走出了房间。
      “可恶!”猛地将拳头砸在布满棋子的棋盘上,馨林使劲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这么说来,那局棋下了将近三个时辰吗?”天候用手扶了扶自己的下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意味,抬起头,突然问道:“在对局之中,可有什么事发生吗?”
      “这……”子执一愣,想了想才说道,“因为高冉之来的时候就已过辰时;所以,对局进行了一多半的时候,也就是快到午时的时候,便暂时封局,去用午膳了!”
      “那有没有可能有人在午膳时作了手脚呢?”天候想了想,低声说道。
      “肯定是那个高缓之!”释然突然大声地说道,却似在平静的水面中投进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千层的涟漪,“一定是他偷换了棋子——小师妹不是说午膳时他曾经不见了一段时间,一定就是那个时候……”
      “释然,住口!”子执的一声断喝,立时让激动异常的释然闭上了嘴,“身为‘上君门下’,你怎么可以如此信口开河呢?”子执本已很差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时至今日,你却还怀疑高缓之吗?”
      “可是他……”释然还想辩解,看到子执的脸色,便住了嘴,将头转向了一旁。
      “子执,你又为何如此的肯定呢?”天候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发问。
      “不瞒苏先生,师父与高冉之的对局并非是在平常的地方进行,是在‘上君门下’的禁地‘雪灵堂’!”说着,子执不禁咽了咽口水,声音愈发地恭敬起来,“您应该知道,‘雪灵堂’是供奉历代上君牌位和‘上君谱扇’的地方,除了历代‘上君’和本门的首徒,任何人都是不许入内的!”
      “即使如此,那个高冉之又为什么能够进去呢?”放下茶杯,天候扫视了一下众人——很快就知道自己所问的问题也是大家想知道的问题,将视线又转回了子执脸上,天候等候着子执的回答。

      “小师叔,过了那座山头,便能够看到青州了!”古熠辉抬起手中的马鞭,指了指前面的一座山头,“我想,今天入夜之前,我们应该就能够到达‘上君门下’了!”
      “是吗?”尹慎言勒住了坐骑,极目望去,“这就好了……”低下头,对坐在自己身前的何意高说道:“意高,要不要休息一下?你古师兄说,入夜之前应该就会到达!”
      “不用了,师父……”意高揉了揉眼睛,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我已经没事了,你们不用担心!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你真的没事了吗?”慎言仍旧有些不放心,便抬起手,摸了摸意高的额头——“您看,我不发烧了吧!”意高笑着说道,“我真的没事了!我们走吧!”
      “好吧!”慎言抬起头,对熠辉说道:“熠辉,真是对不起!若不是意高中途生病,我们也不会耽误了这许多的时日。”
      “没事的,小师叔!”熠辉浅浅一笑,“今日已是初八——说不定等我们回到‘上君门下’的时候,大师兄已经从高冉之的手中赢回‘上君谱扇’了!”
      “是呀!”垂下眼睛,慎言的笑容却很是勉强,“但愿如此……”挥动马鞭,慎言再次摧动了坐骑,沿着山道,向着面前的山头跑去。
      “驾!”熠辉见状也跟了上去——夕阳西下,将三人两骑染就了一片彤红。

      月上柳梢,春夜的寂寒便很快地弥漫了整个庭院;小池冷月,月影被层层的涟漪打得粉碎——抬起手,再次丢出了一粒碎石,听着池面的平静被一声轻响敲得无踪,缓之紧紧地抱住了双膝;将头慢慢地埋在膝盖之上,缓之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透,轻轻地抽咽了几声,冷风却“呼”地从耳畔滑过,让缓之不禁颤栗了起来……
      一件衣服被轻轻地披到了肩头——缓之一怔,猛地回过了头,大大地睁着眼睛,他的眼中充满了惊恐;待到看清了来人,缓之的表情才慢慢缓和下来,重又低下了头,缓之低低地叫了一声:“安大哥,你怎么来了……”
      “若是觉得冷,就回屋里去吧!”泰昌慢慢地在缓之的身旁坐了下来,抬起袖子,拭了拭他脸上的泪痕,不觉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即使你不愿回去,也要用了晚膳才好……”咽了咽口水,泰昌的声音却低了几度,“不然,你大哥他会担心的……”
      “担心?”缓之的声音竟因哽咽而变了声调,刚刚才干掉的泪痕也再次被润湿,“他会担心我……他的心里只有那个‘棋仙’!他和太师叔……他们都一样,他们的心里都只有那个‘棋仙’……”说着,缓之竟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们只不过在利用我罢了!为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让我好好地在天山过一辈子呢?为什么要让我去害师父和大师兄呢……”缓之越说越激动,脚下竟也不稳起来,一脚踩空,向身后的池塘中跌去……

      “缓之!”泰昌大惊,赶忙伸手去拉,却被缓之一下子打开了——看着缓之掉入了一片漆黑的池塘之中,泰昌惊得一时失声……
      就在泰昌打算跳进池塘的时候,突然有人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一件外衣丢到了他的怀中,随后,巨大的水声骤然响起,一个黑影纵身跳进了池塘之中!
      缓之落水的声音惊动了院子中的几个家丁,随着他们的喊声,池塘周围很快就聚集了很多的人——其中几人更是高高地打起了灯笼,泰昌这才发现:寒冷的池塘之中,冉之正拉着缓之向岸边游来……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冉之和缓之拉上岸,泰昌却仍旧抱着冉之的衣服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冉之抱着昏昏沉沉的缓之走到了他的面前,泰昌才一下子回过了神,哆哆嗦嗦地将衣服向前递去,他却好像仍旧惊魂未定!
      “送他回房去,把郎中找来!”冉之竟一下将怀中的缓之推到了泰昌的怀中——泰昌一个趔趄,好容易才稳住了身体,抬起头,好像想说些什么,却被冉之的呵声止住了——“快去呀!”冉之的声音已失去了平日的平静,竟然带着微微的颤抖!
      泰昌一愣,但随即就抱着缓之向房子走去——转过头,冉之仍在微微的颤抖,扫视了一下仍围在周围的家丁,他大声地喊道:“还围在这里干什么?”家丁无不失色,全都悻悻地散开了。抬起手,捋了捋自己湿透的头发,冉之紧紧地咬住了牙关。

      “披上吧!小心着凉!”一件衣服递到了冉之的面前,却只换来了他的一声怒吼:“我叫你们走,没听到吗……”猛地抬起头,冉之几乎发作;却发现递过衣服的竟是馨林,便将后话生生地咽了回去——一声不吭地接过衣服,冉之将衣服披在了肩头。
      “为什么不把那件事情告诉缓之呢?”馨林慢慢地步到冉之的身旁,抬起头,望了望空中那弯惨白的半月,“如果你告诉他,或许……”
      “或许他会更加痛苦!”原本一脸烦躁的冉之却好像一下子恢复了平静,甚至又带上了平日的轻蔑笑容,“知道的越少,越能平静地度过余生……”慢慢地转过头,冉之瞥了瞥站在身旁的馨林,“不是吗?”
      “可今天的事,就是他的平静生活吗?”馨林也转过头,冷冷地和冉之对视着。
      冉之不再言语,而是将头抬了起来,也看向了空中的月亮——突然轻笑了一声,冉之好像在自言自语:“还有七天——”转过身,离开了岸边,冉之在馨林的肩头拍了一下:“你还有时间重新考虑……”
      池中的水面终于平静了下来,水中的月影却显得更加地孤寂……

      “至于为什么师父会让高冉之进入‘雪灵堂’,这我也不太知晓。不过……”子执想了想——突然说道:“高冉之好像向师父出示了一件信物……”子执抬起手,放在了额头之上,却好像再也想不起来什么了。
      “信物!”天候一愣,“这‘上君门下’除了那把谱扇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的信物吗?”天候眨了眨眼睛,一脸的疑问:“我和千宗相交多年,并未听他说过还有什么信物呀!”
      “不过,那件信物可能并不是我们‘上君门下’的东西呀!”站在门口的子雄突致的一辞,却似一语惊醒梦中人,让天候恍然大悟——站起身,天候向子执说道:“子执,我要赶快回家一趟,你让释然跟我回去一下——把明雨这几日的药拿回来!我必须尽快验证一件事!”
      “苏先生,您想到了什么吗?”子执一边招呼释然出去准备,一边跟了出来,紧张地问道。
      “我也说不太清——只是隐约记得师父好像曾做过一些纪录,只是不知还找得到找不到!”天候边说边快步向门口走去,“他老人家虽然遵从师命,一生未再踏进‘上君门下’一步,但却在行医闲暇,将‘上君门下’的历史加以记述——我记得我年幼之时,还曾经帮师父整理过呢!”
      “你是说桑曾师叔记录了‘上君门下’的历史!”子执一脸惊愕,不禁愕然:“可这是‘上君门下’的禁忌呀!”
      “现在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天候向子执摆了摆手,匆匆地穿过了院落,“如果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或许就能够解释发生的一切……”天候边走边说,却没有看到前面的路——猛地和正要进门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天候胖胖的身体晃了又晃。
      “苏先生!”来人却大声叫了天候一声——定睛观瞧,天候也不禁一愣:“慎言!你真的回来了!”

      “阿嚏!”冉之大大地打了个喷嚏,不禁赶快捂住了口鼻;抬手推开房门,冉之刚要抬脚进去,就见泰昌慢慢地从隔壁退了出来——停住了脚步,冉之踌躇了一下,终于问道:“泰昌,缓之怎么样了?”
      “他没事!”泰昌一怔,走到了冉之的面前,“刚喝了点祛寒的药——现在睡下了!倒是你——你没事吧?”泰昌将视线慢慢地垂下,刻意地避开了冉之的注视。
      “我能有什么事?”冉之干笑了一声,一把把肩头那件已然润湿的衣服拉了下来,“我看到是你有什么事吧?”眯起眼睛,冉之瞥了瞥低头不语的泰昌。
      “冉之……”泰昌咬了咬嘴唇,一下子抬起了头,“你放过缓之吧!”他双眉紧皱地看着冉之,眼中有种难喻的感情。
      “放过他?”冉之突然苦笑了起来,“我根本就没有绑住他,又怎么说到放过他呢?”转过身,慢慢地靠在了门框之上,冉之的嘴角挂着苦涩的笑容。
      “可是……”泰昌又再次低下了头,“你知道吗——刚刚他落水的时候,我本来是能够拉住他的;可他自己……他自己打开了我的手!”声音不觉大了起来,“冉之,他或许连自决的心也有了——你就放过他吧!毕竟,他是你的……”
      “他是我的亲弟弟——唯一的弟弟!”冉之一下子抢过了泰昌的话,眼中却充满了冰冷的视线,“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泰昌,虽然缓之是跟着你长大的;但你要清楚——他无论生死都是我们天山高氏的子孙!”一步跨进了房间,冉之将泰昌关在了房门之外,“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

      手持青烟缭绕的檀香,慎言向着千宗的牌位拜了又拜;上前一步,将香插到了香炉之中,不禁一叹:“真没想到,一别八年,竟然就和四师兄阴阳相隔!”垂手而立,慎言一脸的悲戚:“四师兄今年却也不过而立之年,却又为何会英年早逝的?”不觉间,竟流下了眼泪,泣不成声。
      “小师叔……”一直站在他身后的熠辉看不过眼,便上前一步,轻声劝道,“请您节哀!”顿了一顿,熠辉接着言道:“当下之急——却是那‘上君谱扇’之事!一年之期将至,大师兄却仍未能胜过那个高冉之——若再想不出办法……这‘上君门下’恐要不保了!”
      回首看了看一脸焦急的熠辉,慎言却仍旧蹙眉不语——熠辉咽了咽口水,终于大声说道:“若非如此,我等又怎敢违逆祖训,请小师叔您回到‘上君门下’呢?还请小师叔为我等作主!”说罢,躬身一礼,一揖到地。
      “你且先起来!”慎言缓缓地转过了身,扫视了一下站在屋中的众人,声音突然庄正了起来,“熠辉,我且问你:除了你们的大师兄,‘上君十徒’可都在此?”
      “这……”熠辉一愣,转过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众人——突然向身旁的子执发问:“子执,十师弟他到哪里去了?怎么没见到他?”
      “他……”子执低下了头,皱起了眉头,“你走后不久,小师弟就离开‘上君门下’,跟他哥哥去了……”子执抿紧双唇,一脸的无奈,“所以……”
      “这么说,‘上君十徒’并未全部在场喽!”慎言再次转过了身,低声打断了子执的话:“熠辉,我且给你一日——望你届时召回‘九星’,比试棋艺,决出继任的人选!”
      “这……”熠辉一怔,却想辩解什么,却一下子迎上了慎言严厉的目光,“是!小师叔!”再次一揖,熠辉不免一脸的愁容。

      “这么说来,尹慎言已经回到‘上君门下’了?”冉之慢慢踱到供桌跟前,一把按住了桃木剑架上的三尺青锋。
      “是的!”单腿跪在他身后的黑衣人恭声答道,“他还吩咐古熠辉,要他找回二公子——说是要举行什么‘九星一子’……”
      “‘九星一子’吗?”冉之的嘴角突然挂上了一抹莫测的笑容,慢慢自剑架上抓起了那柄银白色的宝剑,冉之突然笑了起来,“看来——太师父果然远胜我数筹呢!”止住笑声,冉之轻声吩咐道:“你先下去吧!给我好好地监视他们——有事即刻向我汇报!”
      “是!”黑衣人立时答道,随后便“呼”的一下消失了踪影——“刷”地一声将手中的宝剑拔出了剑壳,冉之用手指缓缓地抚过闪着冷光的剑身,神色却突然黯淡了下来,“缓之,看来我果然是不能放你走呢……”猛地将剑当空一挥,宝剑“铮铮”作响,撒下了一室寒光。

      “到了!”天候翻身下马,几步走到了大门跟前,掏出钥匙,将大门打开,天候这才回身招呼道:“慎言,这就是我家!你不要客气呀!”
      “是……”慎言却也下了马,慢慢地从马上扶下了意高,抬头看了看门上的匾额:“‘坐隐’——这恐怕是太师叔的手笔吧?”
      “是呀!”天候推开了大门,慢慢向院子里走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天候回身喊道:“释然呀,你先把马牵进来吧!我要待会儿才能配好药,你先陪你小师叔坐一会儿!”
      “您忙您的吧!不用管我们。”慎言拉着意高,慢慢地走进了正堂——转身让意高坐了下来,慎言环视起厅堂的摆设;释然拴好了马,却也进了正堂,有些奇怪地望着慎言,释然却也不敢轻动。
      “师父,我们为什么不住在‘上君门下’,而要来苏先生家呢……”意高好像终于忍不住了,张嘴问道,却不想引来了一阵咳嗽。
      “这……”慎言回过身,拍了拍意高的后背——伸手接过释然慌忙递过的一杯水,慎言报以一笑;释然不禁微微脸红,抿了抿嘴唇,看到慎言将水递给了意高,释然终于张开嘴,大声地问道:“小师叔,我问您一些事情可以吗?”
      “问我?”慎言一愣,但随即浅笑着回到,“你问吧!若我知道,自会言无不尽!”
      “既然这‘上君门下’的历代弟子都是由先代弟子推荐入门的,又为何要有这许多禁忌呢?”释然一口气说出了想问的问题,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慎言,等待着他的回答。
      “禁忌?”慎言低声重复了一遍,脸上的笑意便无意间隐去了,“这么说来,你应该是五师兄的儿子吧——只是你所说的禁忌,究竟指的是什么呢?”
      “凡是‘上君门下’——不得擅入‘雪灵堂’;不经师父同意,不可轻离门下一步;先代弟子,若非‘上君’召唤,不可再踏进门下一步;不可向外人道述门下之事,亦不可私自记述门下之事——若有违逆……”释然却像是背书一般,用恭敬的语气背述了起来——说到最后,竟然被慎言接过了话头:“若有违逆,天地不容!”

      “大师兄,你的身子可好些了?”熠辉慢慢走到明雨的床前,施礼言道。
      “不碍事的……”看到熠辉,明雨便撑起身子,微微笑道:“这几个月真是辛苦你了!”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明雨皱起眉头,诧异地问道:“小师叔呢?怎么不见他呢?”
      “小师叔跟着苏先生回到他府上安歇了。”熠辉想了想,继续说道:“他知你身子不妥,说等到‘九星一子’结束后,再来看你!”
      “九星一子!”明雨一怔,身体也不禁一颤,“你说小师叔要举行‘九星一子’,可……可缓之他已不在了呀!”
      “是的!我等已向小师叔禀报过了!”站在熠辉身后的子执低声答道,“可小师叔要我等在一日之内找回十师弟……”说到此处,子执不禁踌躇,“可,十师弟恐怕是不会回来了!”
      “他会回来的……”明雨轻轻别过了头,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

      “小师叔……”一下子被慎言接过了话头,释然不禁一愣,“您这是……”
      “你所说的这些‘禁忌’——却都是‘上君门下’入门时的誓言,我又怎会不知呢?只是……”慎言慢慢踱到释然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头,“有些时候,知道的越少,越能平静地度过余生——这是你们的师父,也就是我的四师兄——在我离开‘上君门下’的时候对我说的!释然,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不到一定的年纪,你是不会明白的……”收回了那只手,慎言却还想说些什么,“而且……”
      “释然,药配好了!”天候突然从后堂走了出来,手中拿着数包中药,一古脑地塞到释然的怀中,天候大声地吩咐着:“天也不早,你快回去吧!你们要好好侍奉明雨,不要让他随意走动!过几天,我还会去看他的……”在释然的背上拍了几下,天候一脸的着急。
      “是!我记下了!”释然好半天才反应了过来,转身向慎言施了一礼,“那我先告退了!”说罢,快步走出了正堂。
      直到释然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慎言才转过头,问道:“苏先生,您刚才说的‘明雨’是何人呀?”
      “诶!你不知道吗?”天候一愣,一脸的诧异,“‘明雨’自然就是他们的大师兄——千宗的徒弟诸葛明雨呀!”
      “诸葛——明雨!”慎言大睁着眼睛,慢慢地重复了一遍,突然再次问道:“那个诸葛明雨今年有多大年纪?”
      “这……”天候抚了抚下巴,慢慢答道:“应该有18岁了吧——我记得千宗收他为徒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这样吗……”慎言皱起的眉头却未舒展,反而更加地紧蹙,“请问苏先生,你可见过我的大师兄吗?”
      “那我倒未曾见过——师父离世之前,我自不曾踏进‘上君门下’一步……”蹙眉考虑了一阵,天候不觉苦笑,“说来不怕你笑,我却是连你大师兄的名讳都不知道呢!”
      “这便是了……”慎言垂下眼睛,慢慢抓紧了胸口的衣服,脸上再无了任何表情……

      “缓之,你起来了吗?”泰昌轻扣门扉,低低地喊了几声,却未得到任何回答;抿了抿嘴唇,泰昌再次喊道:“我知道你起来了——你不要这样!你从昨晚就没吃过东西,身子会受不住的!缓之,你……”
      “跟他罗嗦什么?”一直靠在柱子上的冉之却闪身走到了泰昌的面前,大力地敲了敲房门,高声喊道:“高缓之,我告诉你好了!你们的那个姓尹的小师叔昨晚已经回到‘上君门下’了——不出今日,你的那些师兄师姐便会来接你了!说不定,你一直挂念的那位大师兄也会来呢……”
      “你说什么?”大门猛地在冉之的面前打开,一脸倦容的缓之一步踏出了房门,“为什么他们会来接我?”
      “哼!”看到一脸焦急的缓之,冉之不禁一声冷笑,“看来,利用你的,并不只有我和太师父呀!”抬起手,抚了抚缓之的头发,冉之俯下身,在缓之的耳畔言道:“你的机会来了——他们终于要举行‘九星一子’了!”
      浑身僵直了一下,缓之不禁睁大了眼睛。

      深深吸了一口气,馨林抬头望了望面前的那一树零落的丁香——抬起手,摘下了枝头仅存的一簇丁香;定睛观瞧,却发现最上面的一朵竟然开有五瓣,不禁轻抬唇角,“五瓣吗?或许会有什么事发生吧……”轻轻把玩着手中的丁香,馨林慢慢地向前院走去。
      迎面突然跑来了一个家丁,馨林慌忙躲闪,却仍差点被他撞到;看着那人一脸慌张的神色,馨林不禁有些奇怪——顺着那人来的方向,馨林竟踱到了大门之前;看着大门虚掩,馨林不禁更加地奇怪,上前几步,馨林向门外望去——浑身一颤,手中的丁香便跌落了尘埃……
      和暖的春光里,身着一身青衣,垂首站立门外的——竟然是面色苍白,一脸憔悴的明雨!
      馨林快步跑下了台阶,几步来到了明雨的跟前——却又忽地停下了脚步,只是怔怔地站在明雨的面前,久久无语。
      “狄馨林……”明雨好半天才发现了馨林,可他的声音却显得如此的缥缈——微微蹙眉,明雨的视线只在馨林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便很快游离了,“你……”轻轻歙动双唇,明雨像是要说些什么——可他却突然咳嗽了起来,不禁捂住了嘴,俯下了身体……
      “诸葛明雨!”馨林大惊,赶快上前扶住了浑身颤抖的明雨,却发现殷红的血丝正顺着明雨的嘴角流淌下来,染红了他的前襟……
      虚掩的大门被猛地打开了,缓之一下子冲出了大门,看着馨林怀中口吐鲜血的明雨,缓之双膝一软,跪了下来——泣不成声,缓之大声说着:“大师兄……都是缓之不好……我这就随你回去……”
      将视线从缓之的脸上移开,馨林下意识地看向了台阶上的冉之——紧皱着双眉,冉之的视线却也落在了明雨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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