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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自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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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李娇听你要退婚,上吊自杀了!还好她爹发现得早,才没大碍。现在好了,上吊不成,又要绝食。陈尘啊陈尘,你造什么孽啊!李老爹一早就来找我兴师问罪,你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陈路昂痛心疾首,实在是闹不明白自己这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会儿要成亲,一会儿又要退婚。
陈尘这下彻底慌了,他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李娇竟然要寻死!
说到底,他对李娇是存着一份歉疚的,李娇这么一闹,就把陈尘给闹懵了。宋宜侠走了,陈路昂大怒,李娇自寻短见,李家爹娘想也知道肯定恨不能扒自己一层皮。一时间,陈尘顿感众叛亲离,自己被孤立了。
在此等压力之下,陈尘绝望了。而陈尘绝望的表现就是,他在李家门口跪了一天,表明之前自己只是胡闹的行为,他愿意如期同李娇成亲。
这就是喜无最先说的,西街花哨子巷李家要嫁女儿了。
徐方转转酸痛的脖子:“这事儿的来龙去脉我了解了,不过我还是不知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喜无恨不能把徐方的脑子撬出来清洗清洗,可惜他只是个鬼,没有实体,只好在飞了一记眼刀之后直说:“我打算附身李娇。”
“附身李娇?”徐方想了想,李娇虽然不算是个小三,不过在陈尘和宋宜侠之间她的确是一道障碍。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竟然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你想惩罚她?”
“略施惩戒,同时让她亲口提出退婚。”
“这我倒是可以理解,不过宋宜侠又不见得喜欢陈尘,你让她退婚有多大用处?”
“退了婚,好歹陈尘和宋宜侠还是有机会的,这桩婚若是成了,人人都要后悔。而且就我看来,宋宜侠对陈尘未必就是毫无感情。”
“哦行,这我也可以理解,不过我还是想问,这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
喜无气得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送一桩生意给你做!你这人脑袋里装的是石头吗?”
徐方好一阵左思右想,突然福至心灵醍醐灌顶:“哦,我知道了!你先附身李娇,然后我就可以借治病的名义,赚李家一笔!”
喜无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兴奋的徐方,继续俯身去看包芝圆。
“这事儿要不要告诉老铁?”
“徐公子大方,你要是愿意和老铁分这笔钱,喜无也不能拦着呀。”这艳鬼还在气铁口直断逼迫他附身杨三慢的事。
徐方感到有些难办:“可是,我没有老铁那些草药啊链子啊,怎么驱……怎么把你从李娇身体里弄出来?”
喜无扬扬下巴,模样甚是骄傲:“喜无若是愿意从那姑娘身体里出来,哪里用得着那些破玩意儿?”
“那敢情好啊,事成之后我们五五分账!”
喜无把玩着一绺垂在胸前的黑发,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喜无不过是个鬼,要钱也没有用处,只当是还徐公子一个人情。”
“不过,我们这么做算不算是欺诈啊?”
艳鬼嗤笑:“徐公子觉得这做法不比你拿了小姑娘的金链子来得好么?”
“是是是,您见笑了。这事儿我们好好商量商量,千万别露出什么破绽来。”
徐方不是圣人,就算是唐僧那样的得道高僧也有错怪孙悟空念紧箍咒泄愤的时候呢,所以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做个圣人。他可以坦白从小到大说过很多谎,比如为了逃避老爹的责罚矢口否认偷了班上同学小丽的小花裤之类之类。说谎这件不道德的事情在徐方看来,有时候也是很有必要的,不是经常有女孩子流着眼泪面色凄惨地对着那个“她爱他但他不爱她”中的“他”控诉:就算是骗我也好,难道你不能说一句我爱你吗?
看,人家都主动要求了,难道这样也能算是一种过错吗?
此时他可正处于经济危机之中,最重要的是,他还得担负起包芝圆和麦阳两个未成年儿童的生活问题。有这么一层责任在,吃饭问题自然要放在首位,至于道德么……徐方想来想去,觉得这事儿也不算太缺德,权当是为陈尘和宋宜侠的美好姻缘推波助澜。
决心已下,徐方忽然间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一事无成。即便方法不太恰当,好歹他也是能够依靠自己的努力生活下去的。
这一人一鬼正头对头推敲细节,出去了一个下午的麦阳回来了。
这孩子顶着大风奔波了一下午,回来时吭哧吭哧扛着一个挺大的布袋子。
他悄悄溜进伙房,揭开米缸上的木盖子,抱着解开口的布袋子往下一抖,白花花的大米就哗啦哗啦流进米缸中。
“麦阳,一下午你去哪儿了?”
麦阳没料到身后有人,被吓了一跳。徐方负手站在伙房门口,严肃地看着他。
“你从哪儿弄来这些米?”
面对这个对自己颇为崇拜的孩子,徐方感到自己有义务代替他的姐姐来指引他沿着正确的人生道路前进。就算是去找活干,也不可能只一个下午就换来这么多大米!想到自己也不得不通过些歪门邪道来赚取生活费用,徐方痛心地以为这个老实孩子也走上了斜路。
麦阳绞着布袋,憨厚地笑着,一口大白牙在阴沉的光线里十分闪亮。
“说话啊!到底去哪儿了?”
“徐大哥,我回了一趟家。”
“回家?”徐方知道麦阳家在柳集镇,自从麦阳跟随他们去了黑水河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徐方和常满盈平时都比较小心也不对他提,怕他回想起来他姐姐的事伤心,“这么大的风你跑回去做什么?”
“我家还有些余粮,我看米缸快空了,就回去取米。反正……米放在家里……也没人吃……”
徐方鼻子一酸,跨前一步抱住少年:“是徐大哥无能,你这个年纪,本不该为这些事操心的。”
麦阳将头埋在徐方肩膀:“徐大哥,圆圆还能不能醒?我真怕她和姐姐一样,那么睡着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徐大哥跟你保证,她一定能醒来。”徐方拍拍麦阳结实的后背,“吹了一下午的冷风,去洗把脸,等会儿吃晚饭。”
“嗯。”麦阳吸了吸鼻子,低着头回房去了。
徐方静静站在冰冷的伙房,见底的米缸已经被填满大半,颗粒饱满的米粒好像散发着一种莫名温馨的光辉一般,将这阴暗的房间连同徐方的内心一起照亮了。
世上没有救世主,一切只有靠自己。徐方想起这句《国际歌》中的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