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道》河西走郎

20、盗米

　　重要的事情都说完之后，徐方又和常满盈聊了点家常闲话。常满盈告知徐方这两日麦阳成天带着包芝圆在境城疯跑，包芝圆一来是对主城感到新奇，二来是想要找她师父谭不响，精力旺盛得连麦阳都有点应对吃力。徐方则告诉常满盈今日帮铁口直断驱鬼一事，还就喜无的执着精神发表了自己的一番看法，并顺便嘲笑了一下铁口直断的心口不一。

　　次日，常满盈带徐方到他位于南市的家中认了个门，出来时听到住在隔壁的王大婶扯着大嗓门喊：“真是要人命喽！才一天米价就提了六成，日子还不过不过呀？”

　　她看到常满盈，摇着圆滚滚的身体凑上来：“满盈啊，你家还有没有屯下来的米？先卖给大婶些行不行？”

　　“还有些，王婶你着急就拿去，当我谢谢你前两日送来的鸡汤。”

　　“好好，我要一斤就够了。本来刚才是要去买米的，谁知道米价突然就涨了，真是不要人活了！”

　　“为什么突然涨米价？”

　　“我哪里知道！黄泉楼那位巧羚姑娘都亲自去过问了，一群人把黄家的米店塞得满满的。”

　　徐方一听好么，赶上通货膨胀了！拉着常满盈要去看个究竟。

　　赶到王大婶所说的黄家米店，果然已经被愤怒的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府衙中的官兵都被调来维持秩序。常满盈看见李头满头大汗阻止百姓往店里冲，还拼命喊着：“知府大人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请各位不要着急，杨大人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回答！请不要再挤了！不要再挤了！妈的王三！你是不是故意来给老子捣乱？小心老子打断你的腿！”

　　两人使劲挤到李头身边，常满盈拉住李头：“李头，这怎么回事？”

　　李头的耐性显然已经到极限了，护着二人进到米店顺便喘口气。店里黄掌柜和徐方曾在茶棚见过的巧羚正在低声交谈，黄掌柜一脸愁苦相，不断叹气摇头。

　　李头向二人解释：“昨晚城中好些家米店的粮仓同时被盗了，这里的米还剩下不到平日的三成。今儿一大早我们家大人那儿就去了好几位米店的掌柜，哭天抢地要大人查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米一被盗，余粮告急，价钱自然就得涨。可是我家大人说不能把米店被盗的事情告诉老百姓，知情的人全部都被警告过了，说谁把这消息散出去，就要把谁赶出境城。”

　　“那位姑娘也是知情人？”

　　“巧羚姑娘对商行里头的事熟悉灵通得很，今儿米价一提，第一个寻上门来的人就是她。我家大人和黄泉楼的苏楼主颇有些交情，说巧羚姑娘知道了也没什么，兴许还能帮忙查查线索。”

　　常满盈沉思一下，道：“可否带我去米店粮仓看看？”

　　“常先生要看哪儿有不行的道理！上次柳集镇那案子，若不是先生千里迢迢去追凶手，我家大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可惜那小子从山上摔下来摔死了，不然大人必定要想法让他偿还四位姑娘的亲人。”

　　徐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常满盈没说出朱如景的事，想他不是不愿说而是不能说，只有编了个谎称几人在追凶手的时候凶手出意外死了，让杨三慢把这桩案子了解了。只是不知道他如何解释几个姑娘的死因。

　　李头带着二人来到店后面的仓库，门没上锁，但有几个官兵守着。米都是装在布袋中，眼前的仓库里只有零散几只布袋东倒西歪，显得偌大的仓库十分空旷。

　　徐方惊道：“这几乎就是偷空了嘛！”

　　“徐公子不知，这库中的存粮本身并不多，黄掌柜说他已经跟一些农家订了米，但也得有个小半月才能充仓。本来算着能等到，哪儿料到出了这等事。”

　　“其它米店的情况呢？”

　　“有的好些，剩下了近一半。我家大人已经传书给其他邦城知府，借调余粮，希望能赶得及。”

　　“可有些线索没有？”

　　“仓库都是上了锁的，锁头完好无损，偷窃之人应该有钥匙，盗完米后还将锁给原样锁上了。那么多粮仓同时被盗，可见人数不少，怪就怪在没有任何人察觉到，等于没留下什么线索。”

　　常满盈从仓库出来，立刻就向李头道别，拉着徐方快步往家走。

　　“你这么着急回去干什么？”

　　“回去等白虎，他应该会来。”

　　“你们约好了？”

　　“不是，我想这次盗米恐怕也是白小毛干的。”

　　“几大米仓同时被盗，竟然没有人察觉，而且仓库的门锁也是好好的，我想应该是狐妖施术控制了保管仓库钥匙之人。照此看来，白小毛大概就在境城附近。”

　　“他既然这么有能耐怎么只偷些米？”徐方几乎已经是小跑了。

　　“只偷些米？你没看见光是偷些米就快要引起骚乱了么？要不是杨三慢脑子转得快，事态很快就会控制不住。”

　　“哈？杨三慢没做什么让你能这么夸他的事吧？”

　　常满盈的心思已经全放在白小毛身上了，没工夫再想徐方怎么能问出这等蠢问题，顺口回答他：“就算是部分米仓被盗，米价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提了六成。这是杨三慢特地定的提价，最迟在明晚之前，他就会宣称已同各米店掌柜谈妥，将米价再压回两到三成。这样一来百姓比较容易接受，虽然从结果来讲米价还是涨了不少，可是毕竟知府大人已经做了最大努力。到时再找个米价走高的理由，撑上一段时间等各地借调的余粮一到，这件事也就解决了一半。”

　　徐方曾一直以为杨三慢这个知府以悠闲散漫见长，从不见他有些什么大作为，经常满盈这么一解释，顿时觉得原来杨知府也是个颇有脑筋的人。还知道先给一棍子再来颗枣。只是这下又得想办法给杨三慢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总不能说米仓是被狐狸偷的吧。

　　两人前脚刚进家门，果然白虎后脚就到了。他不能让寻常百姓看到自己真身，每次都得寻个僻静地方化为那八尺大汉，才好来找常满盈。

　　“白小毛盗了好些米。”他还没进门就直入主题。

　　“我们已经知道了，而且这样看来白小毛就在境城附近。”

　　“我昨日在城中无意中发现一人形迹可疑，在城里转了大半天出城门去了城东面的那座山上。看他神情呆板目光无神，是中了狐族蛊心之术。玄武的推断是，白小毛挟持了葫芦口的村民，让他们混进城来打探，看来他的目标是主城了。现在盗米制造慌乱，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对境城发动袭击。只是我若是上山，马上就会被白小毛发现，没办法跟着那人。”

　　“他们数量很多吗？”徐方想起上次遇袭，几人被六七十只狐狸围攻，拼死拼活逃出生天的事。

　　“蛊心之术是一心对一心，葫芦口是个小村，村民大约只有一百来人，可以推断能够施术的狐妖应也在一百上下。只是狼族的数量现在无法估计。”

　　“可有什么办法赶在他们之前将之击溃？”

　　“朱雀青龙都已经回来了，不过现在形势危急，我让朱雀暂缓抓捕花妖一事，先来解决狐妖谋乱。常满盈，你可曾修过仙？”

　　“前世修仙，不过修为已散尽。”

　　白虎点点头：“无妨。我们神兽一旦靠近狐妖很快就会被发现。玄武想了个法子，要你帮忙。”

　　“满盈愿尽绵薄之力。”

　　“你虽没有修为，不过修仙之人对于阵法应该很精通。”

　　“可是要我在山上结阵？”

　　“不错，你只需要结阵，等阵形结好之后，青龙会助你施术。结阵的目的在于将狐族和狼族困于山中，只需防守不用进攻，以免伤到白小毛劫持的村民。”

　　常满盈思考一番道：“结阵需要阵眼，可否给我三天时间？”

　　“你打算用谁来做阵眼？”

　　常满盈一指身边的徐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