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花开》青雾

5、第五章

　　寒假过得平淡无奇，春节里不是这家吃饭就是去那家吃饭。
　　腾紫在她二舅家吃饭的那天接到严正阳的电话，他说全国认知语言学大会今年四月在南京召开，让腾紫趁寒假还没完，赶紧准备一下与会材料。他还告诉她，如果他们的发言能够得到来自全国各高校的专家教授认可的话，学校有可能会给两个名额去澳洲访学。
　　严教授的话很明白了，腾紫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毕竟对于像她这样本硕都是在国内学语言学的，出国访学意义重大。因此，腾紫第二天下午就回了学校。
　　开学还要一周后，学校食堂还没开。腾紫在寝室里整理了一会儿材料，肚子有点饿，看了下手机，已经过了五点半，就来到学校东大门外的商业街。
　　这条商业街在平时热闹非凡，不过放假了，没有消费人群，店门基本上都关了，除了一两家小饭店，赚着早返校的零星几个学生老师的钱。
　　腾紫选了一家，这家的海鲜面不错，和苏妮来这家吃过。
　　她挑了个位置坐下，点了碗什锦海鲜面。客人不多，面很快做好就端了上来，她开始低头先把一个个花蛤挑出来先吃。
　　腾紫最爱贝壳类海鲜，除了花蛤，蛏子、牡蛎、海瓜子等都是她的最爱。
　　等到她吃完最后一个看得见的花蛤，用筷子戳着面，努力寻找着还有没有漏网的花蛤时，听到有人在喊：“腾老师！”
　　她惯性地抬起头，看到对面桌坐着一个年轻男子，看着她微笑。觉得对方挺面熟的，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就礼貌性地微笑着说：“你好！”这句话不管对方是曾教过的学生还是别的系的同事，都能应付过去。
　　对方见她如此反应，站起来走到她那桌，“腾老师一个人吗？我可不可以坐这里？”
　　“嗯，坐吧！”
　　“老板，给我一碗牛杂面！”他坐下，回头朝老板大声说。
　　“好嘞，稍等！”老板在厨房隔间里一边下着面，一边大声回应。
　　“腾老师是不是不记得我了？我叫许子沐，十二月份的四级考试，我跟你一起监考的，想起来了吗？”许子沐看腾紫仍低头继续吃面，就自我介绍了。
　　腾紫抬头，歉意地朝他笑笑，“哦，是许老师，不好意思，我一下子没认出来。”
　　“腾老师这么早返校，是不是赶回来过情人节啊？”情人节是后天，二月十四日。
　　“不是。”问得腾紫有点尴尬，继续低头吃面。
　　许子沐本来以为腾紫会回答“是啊，来过情人节！”或者“不是，还没有男朋友，过什么情人节？”之类的，没想到腾紫硬邦邦地说“不是”，就低头吃面，不再搭理他，弄得他也挺尴尬。幸好他的牛杂面马上也上来了，这下他又找到话题，“腾老师喜欢吃海鲜？”
　　“嗯。”腾紫头也没抬，继续吃面。
　　许子沐又被噎住，只能对付他的牛肉面，拿起桌边的辣椒油，浇在面上，开吃。
　　桌上只剩吃面的声音。
　　腾紫吃的毕竟慢些，所以差不多两人同时吃完。
　　“老板，结账！”许子沐大声招呼老板。
　　“好嘞！”老板闻声出了隔间。
　　腾紫从包里摸出一张二十块的，放在桌上。
　　“腾老师，今天我请吧！”许子沐掏出皮夹，拿了张一百的。
　　“不用了，我们各付各的好了。”一碗海鲜面八块钱，不要因为没多少钱就欠人家一个人情。
　　“啊呀，一百块，我找不开啊，你们一共就十四块钱，一起付吧。”老板见又有客人走进他家店，也不跟他们啰嗦，拿起二十块放进他的腰包，顺手掏出一张五块的和一个硬币，放在桌上，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看着腾紫拿起桌上的零钱放进包里，许子沐马上说：“下次我请你吃吧！”
　　“不用了，一碗面，别客气！”腾紫说着站起来，往外走。
　　许子沐跟在她后面出了店门，两人一前一后往学校东大门走去。
　　虽然立春过了，天暗得还是很早。商业街为了省电，寒假里这里只间隔着开路灯，路灯之间又相隔很远，今晚没月亮，所以街上有点昏暗，不复往日的灯火通明。
　　“腾老师，你住在几号楼？”许子沐不太喜欢这种气氛，觉得还是找点话讲比较好。
　　“21号楼。”
　　“我住在25号楼，你回寝室还是去办公室？”
　　“寝室。”
　　“我也回寝室，顺路，一起走吧。”许子沐快上两步，跟腾紫并列走。
　　“腾老师有没有回家过年？”
　　“回了。”腾紫一想，也礼貌性地问了句：“你呢？”
　　“我没有回去，我家在江西，来回太折腾了。”
　　“哦。”
　　“我在一个同事家里过的除夕，C市这里的过年气氛不如我们老家那么浓厚啊！”
　　“那你怎么嫌折腾不回去呢？”
　　“我在考博，所以就不回了。”
　　“哦。”
　　“腾老师怎么这么早就回学校了？”
　　“来整理材料，开学就没时间了。”
　　许子沐是一个健谈的人，等到21号楼下，腾紫已经基本了解他的情况：计算机专业，比腾紫早一年来C大教书，家里两个姐姐，他是独子。
　　腾紫身边也有不少未婚的男老师，但她从来都没有把他们当成可以交往的对象。她总觉得男老师，包括眼前的许子沐，很会说话，很细心，很体贴，很会照顾人，却给人一股阴柔的感觉，多少欠缺阳刚之气。

　　许子沐把腾紫送到后，还是回了办公室，因为那里看书效率高些。不过今天，他对着那本编码书，却有些出神。
　　他在去年十二月份四级监考时，第一次见到腾紫。那天她穿了一件合身的黑羊绒大衣，围了一条淡紫深紫条纹相间的围巾，扎着马尾辫，打扮很简单却又给人很清新脱俗的感觉。尤其她不像有些女老师，除了掌控学生，还要指挥像他这样的男老师，一会儿贴考场标识，一会儿写考场注意事项，一上来架势就是盛气凌人。她不是那样的，和他分工合作，绝没有不干活袖手旁观的意思，对学生也是挺和善的。
　　那时他们在教室里一前一后站着监考，在她没有往他这边看的时候，他偷偷多看了她几眼。她虽然不是特漂亮的那种，但也是五官端正婉约秀丽的那种类型。不过当时，考试前和考试后跟她说话，发现她有点冷淡，总是他说，她应和一下，从来没主动跟他说话，就像今晚刚开始的对话一样。四级监考后，他也想着要不要联系她。她的电话号码在学校发的通讯录上，无需问别人，但是想起她的冷淡，又或许她已经名花有主了，他也不敢冒然打电话过去。
　　没想到今天能遇到她，还跟她聊了这么久。而且，虽然没直接问她，但直觉告诉他，她应该没有男朋友。所以，许子沐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