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花开》青雾

16、第十六章

　　刚到澳洲，腾紫一开始有点不适应澳洲人怪异的尾音，受不了当地人把ei读成ai。不过很快，美丽的新南威尔士州，让她感受纯净美好，恋上了这个美丽的国度。

　　她如愿来到澳大利亚语言与文学研究中心，在那里见识了最高端最前沿的语言学研究和实践理论。她欣喜地拷贝或复印了很多国内都见不到的材料，打算回去给严老师一个最好的交代。

　　让她颇为意外的是，在那里遇到了自己语言学的启蒙老师——熊老师。原来他在新英格兰大学攻读博士，研究方向还是神经语言学。
　　熊老师已经对她没有印象了。也难怪，学生时代的她，本来就是一个极沉默的人，不会在课后叽里呱啦地围着老师转。即使成绩再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要被遗忘的。
　　她主动介绍了自己。
　　熊老师很是开心，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也许是他乡遇故知的缘由，还热情地邀请她和秦雪一起吃饭。席间，熊老师和她们聊了许多关于神经语言学的最新进展，以及自己对于这门学科的展望。熊老师感觉和以前上课的时候不一样了，现在要开朗些。也许他的女儿近况不错吧，腾紫心里想着，没有问出口。有些东西，特别是人家曾经的伤疤，还是不要问，因为你不知道它究竟有没有痊愈。
　　熊老师告诉她们，一周后，著名神经语言学家希尔教授，会在多功能厅做一个关于应用神经语言学的讲座。她们如果有兴趣，可以去参加一下。

　　现在，就像回到了学生时代。听完课，要不去图书馆看书查资料，要不就和秦雪一起走在美丽的校园林荫大道，或去餐厅，或慢慢地踱回寝室。

　　以前和秦雪虽在一个系，两人却是不熟的。秦雪已经结婚，没有住在学校的宿舍，一般上完课没事就回家了。两人以前见面也是点个头，打声招呼而已。
　　在腾紫的印象中，秦雪比她更清冷。她有时会在熟悉的同事那里，偶尔也玩笑几句。可是秦雪好像跟哪个都不熟，也从未见过她跟人家插科打诨。听说，她嫁得不错，因为有同事看到她住在市区一个很高档的公寓里。秦雪从不跟人讲她的私事，连她老公的模样，都没人见过。

　　到了澳洲，腾紫还是有点想家的。所以，她经常会给家里和郑闵浩打电话。但是，她除了见秦雪偶尔打个电话给她爸妈，从未听到过跟她老公打。腾紫想，可能跟自己一样，跟爱人打电话，在别人面前总是不好意思。她自己不也是偷偷给郑闵浩打。
　　跟秦雪处了一段时间，腾紫觉得她还是一个不错的人，待人虽然平淡如水，但是心思细腻入微，敏感却不失大方。所以，两人的相处甚是愉快。
　　腾紫一直认为自己的澳洲之行将是完美的，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情。

　　那天周末，因为悉尼市区离新英格兰大学很近，所以她们俩商量着去那里玩玩。
　　到了悉尼歌剧院，秦雪说她去买水，让腾紫在原地等她。
　　腾紫突然想给郑闵浩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现在就站在世界著名的那幢贝壳建筑物下面。
　　她拿出手机，看到时间是下午两点钟。想着地球的那一端，应该是中午十一点多，即使值班，他应该也有空接她电话的，除非在手术中。
　　电话响了两声，那边的人就接了。
　　“喂。”那边传来的声音有点低沉，好像与以前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闵浩，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她心情甚好。
　　“我过会儿打给你吧！”那边好像没有心情听她讲，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真扫兴，腾紫怔怔看着手机，一下子好心情就没了。想着，他平常就很忙，现在应该在忙，那就算了吧。可是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刚才他的语气好像也不怎么好。

　　那边秦雪也买了两瓶水回来，两人咕噜咕噜灌下去半瓶。现在澳洲是夏季，有点热，又走了一段路，都口干舌燥了。喝下清凉的水，心情似乎也好了些。
　　因为白天没有演出，两人在售票处购买了参观游门票，进去游览。
　　她们依次参观了歌剧厅，音乐厅，然后来到了贝尼朗餐厅。两人靠着栏杆，面向大海，正在商量着要不要逗留到晚上，在这里吃了晚餐，欣赏完夜景后，再坐的士回去。这时，腾紫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下号码，是郑闵浩。她犹豫着要不要接，就看了眼秦雪。后者识相地走开了。

　　腾紫接了电话，用有点赌气的语气，“喂”了一声。
　　“喂。”那边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是王文燕，是……”
　　“你在干什么！”一个男声突然在那端响起，而那声音，腾紫再也熟悉不过。
　　那边显然是手机被夺了过去，但是腾紫还是清楚地听到那个女的愤怒地说：“我就是想知道她到底是谁！”然后电话断了。
　　腾紫拿手机的手慢慢地垂下，她感觉自己开始发抖，控制不住地发抖。
　　原来，是这样的。

　　只有持某种身份的人，才有资格问“她到底是谁”吧？
　　什么他妈妈的学生，跟他没关系，都是骗人的！
　　连他妈妈都以为，他的车里坐着的女人只会是她，所以才过来叫“文燕”的吧！
　　刚才不愿接自己的电话，原来是跟她在一起。
　　人家是光明正大，而自己却是见不得光，所以才不愿把她介绍给他妈妈，而他妈妈看她的眼神才会那么奇怪。
　　他的同事是不是都是知道的？难怪他要在人前遮遮掩掩，原来他跟自己的关系是那么的不堪。
　　自己怎么会这么傻？傻到今天，人家找来了，才醒悟。

　　也许秦雪看到她有点异常，就走过来，“怎么了？”
　　见腾紫不回答，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扶住她的手臂轻轻捏了一下。腾紫这才回神过来，没有看秦雪，只是呆呆看着手机。
　　她不要再继续，那一切的一切，只是郑闵浩编织的网，网住自己，也迷了自己的眼。
　　应该当机立断。
　　她颤抖着拆开手机，取出SIM卡，随手扔进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