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桃源之悟 ...
-
夏天造访纽约的时候傅氏大楼发生了两件大事。
董事长的独生女傅晚晴结束了无国界医生组织在非洲的医疗救助工作凯旋而归。差不多与此同时，她的陪嫁，价值数百万美金的钻石项链“海之心”从防守严密的地下金库消失了。
对于第一件事，顾惜朝是所有人中最先得到消息的。因为傅晚晴刚下飞机就给他打了电话，他在候机大厅接起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她穿着杏色风衣的倩影款款而来。
而对于第二件事的发生，顾惜朝恐怕是所有知情者中最后得知的一个。
并且他得知的方式必然与所有其他知情者不同。
因为告诉他的是戚少商的电脑。
他们刚开始“同居”时顾惜朝就对戚少商的“手提电脑”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因为他经常看见那家伙把它从兜里掏出来，拉住四角抻平，在上面一些疑似汉字偏旁部首的方块上按来按去，用完了随手一团再揣回兜里。
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问：“戚少商，你这是什么玩意儿？”
“哦，这个叫‘天演’，用来……呃，反正可以用来干许多事，比如画图、写字、玩儿游戏什么的。还可以远程通讯，跟世界另一头的人联系。就像……”
“网络一样？”
“啊？对，对。全部‘天演’连起来就像一张大网。”
于是顾惜朝明白了那是戚少商世界里的“电脑”，而且这家伙貌似用的还是无线网。
但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电脑也是可以揉圆搓扁的。= =+这算是……比咱先进的材料工程技术？
然后他有天闲着没事要来看了一下。薄薄一张，看不出什么材料，压满了晶莹复杂的纹路，中间一块是疑似显示屏的空白，周围许多方形的触点，真的是汉字偏旁部首。
“这玩意儿怎么开啊？”
戚少商伸手过来抻了两下：“全拉平就开了。”
“……这玩意儿怎么玩啊？”
戚少商皱起眉头，似乎不知道怎么解释：“呃，它的原理其实很简单……是构建在阴阳理论上，只有两个数，一阴一阳，阴极则阳，阳极则阴……”
好像念经一样，不过顾惜朝听懂了。
1+1=0，二进制。
但是他很震惊。怎么这理论听起来有点像……不是有点是真的很像……
像《易经》啊混蛋！
“戚少商，你是本地土著吗？”顾惜朝终于忍不住问。
“土什么？”
“我是说，那个什么连云省虎溪郡，你家一直住在这里吗？”
“哦，不是的。我和卷哥都不是连云人，我们老家在小雷山。”
“小雷山？”
“嗯，那是一个……哦你们好像叫‘自治政府’的地方，不过和连云省离得也不算太远。”
“所以这种“汉语”并不是你的母语，你也不是清宋国的人咯？”
“不是啊，这种语言是我们的世界通用语。至于‘清宋国的人’什么的，应该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啊？你们的国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啊？”
“呃，清宋国的国家结构是……”戚少商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似乎在努力寻找一个可以让顾惜朝理解的词，“共同，或者说松散的统治。国内有很多小雷山一样的地方，清宋国君征兵的时候征不到他们头上，除非出钱雇佣。他们也不用向国君交税。彼此和清宋国间都可以自由往来。”
“那这个清宋国的历史，你了解吗？”顾惜朝好像突然切换到了“十万个为什么”模式，不依不饶起来。
“历史啊……”戚少商挠了挠头，“清宋国自己的历史学家都说那是一笔糊涂账。因为清宋国的历史记载相当多，可是最早只到两千年以前。不光是清宋国，整个华洲和大汉洲两千年以前的历史都是空白一片，甚至连人类化石都没有。我们的祖先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还一出生自带耕作冶铁技能，甚至连文字都有了。”
“这么神奇？”立刻想起《山海经》《荷马史诗》以及许多创世神话的顾惜朝表示不可思议，“就算没有历史记载，难道连个神话传说都没有吗？”
“神话传说？”
“对啊，有没有这样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
“呃，我想想……”戚少商再次挠了挠头，“貌似有个故事是讲很久以前……先民住在秀丽的山中，有天一个天外来客出现了，告诉大家山外面还有一个很大的世界，那里人比这儿多，时间比这儿走得快……于是年轻人们离开了村子，走了很远的路终于找到了那个传说中的新世界。不过关于这个的分析我也看过，学者说这只能证明人类的迁徙，因为没有一个字提到先民‘住在山中’以前是从哪儿来的。”戚少商结束了困惑的回想，一扭头却发现身边的人已经完全呆掉了。
靠……难道说那是真的那竟然会是真的？！
他想到一个古老的故事。一个在他的祖国简直连小学生都知道的故事——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难道说桃花源是个像别墅一样的空间交叉点，那些秦朝人为了避难稀里糊涂闯了进去，然后用不知什么方法迁徙到了另一个世界？
难道桃花源也像这别墅一样带着某种“磁场”，渔人进入桃花源后不知不觉被改造成了穿越体质，于是在繁衍生息中出现了自己这样的变异个体？
怪不得戚少商虽然来自“另一个世界”，但是他们的语言文化、思维方式却没有相差太远……他们甚至能一起吃火锅！难道是因为他们其实拥有共同的祖先——两千年前的中国人？
我勒个去这宇宙还要脱线到什么程度啊OTZ……
“顾兄弟，顾兄弟？”戚少商担心地碰了碰他的肩膀。顾惜朝猛地抬起头，吓了戚少商一跳：“你怎么了？”
“没什么……”顾惜朝敛眉沉思一会儿，突然盯着戚少商的眼睛说：“你，想不想闻名世界？”
戚少商愣了一下，很快看懂了他的眼神：“不，不想。我喜欢自由自在。”
“好，那我讲个故事给你听，不过……”他冲戚少商一笑：“不足为外人道也。”
顾惜朝用戚少商的电脑上戚少商的网时想起这段往事，不由莞尔。
他们很快就迷上了用对方的电脑上对方的网。
对于戚少商来说，顾惜朝世界里丰富得多的文化种类让他觉得新鲜无比。而顾惜朝则觉得全中文的键盘网页操作界面简直是爽呆了！虽然是繁体字，不过谁让他是看古书长大的呢？
顾惜朝先点开自己的网店看了看交易情况，收了该收的钱，在桌面新建文档，把需要发送的货物清单列给戚少商。
没错，他们已经保持了两个月的合伙人关系。利用别墅的“三天定律”囤积货物进行交换，在两个世界中倒买倒卖赚差价。
即使在美国这样号称民主的社会，外国人也很难在政治上有所作为。以傅宗书纽约华人领袖的地位，在钱权交易场上能争到的份额也十分有限，当然不会给这个白丁女婿分一杯羹。顾惜朝并不是个没有野心的人，只是他缺少一个机会。
戚少商的出现让他想到自己或许可以借此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能给晚晴买一套有花园的婚房，让她出入有车代步。
或许有朝一日他甚至能和“岳父大人”分庭抗礼。
如果有可能他还希望一直拥有着现在这套别墅的产权，成家之后偶尔过来渡个周末，约戚少商一起喝酒。
相信那家伙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就是有这种问都不用问的默契。
想到这里顾惜朝笑了笑，点开网页随意浏览新闻。
然后他看到了“海之心”。
它的珍贵不在于它傲人的重量，Flawless级完美无瑕的质地，出自安特卫普著名大师之手、三项EXCELLENT的切工，而在于它有着著名的塔维奈尔蓝钻中空前绝后的纯正海蓝色，而且越往中心处越深，就像藏着一汪真正的大海。
至少在顾惜朝的世界里它是唯一一颗单纯以颜色跻身世界名钻榜单的钻石。有它镶嵌其中的那条项链，美得像是银河坠入海洋。
那是晚晴的嫁妆。
现在它出现在清宋国碎云自治州州立博物馆的拍卖会上。
这个周末戚少商不在。他陪女朋友回老家去了。
顾惜朝记得他提起过，息红泪的老家在碎云自治州毁诺城。
一股冲动涌上心头，他关掉网页，试图用戚少商的电脑联系戚少商，却发现那人的联系方式自己一个都没有。
——对啊，为什么要互留联系方式？他们所在的世界，甚至连电磁波都不一样。
顾惜朝突然打了个寒战。然后傅晚晴的电话打了进来。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 桃源之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