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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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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宿作为众所周知的红灯区聚集地,每到夜晚,除了歌舞伎町及周边地区之外,这里的大街小巷却可称得上是冷清。然而今天,一直以来的安静被轿车飙过的机动声打破。那急速而过的声音显得那样突兀,不知会惊扰到谁的美梦。
中天的圆月已经有了斜落的趋势,迪达拉双手悠闲地插在裤兜里,以一个标准邻家男孩的形象——当然,前提是忽略他手中握着的限量版兰博基尼的钥匙,出现在一幢普通公寓门前。
在等电梯的时候,正在值班的管理人探出头来,很熟络地朝他打着招呼:“哟,迪达拉,才回来啊?哎哎,现在的年轻人可真辛苦啊。”
迪达拉摘下耳机,向他挥挥手,开玩笑似的摆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没办法,学校的教授实在是阴晴不定,今天又给我们安排了个棘手的课题呢,嗯。”
“总之,加油吧!”
回以一个最温暖的笑容:“彼此彼此,大叔。”
没有回那个大多数人奋斗一辈子也买不起的豪宅,迪达拉选择回到这里——他背着伊藤用自己的资金租下来的不到60平米的小屋子。似乎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放松一直紧绷的神经,忘记自己特殊的身份。这里虽然简陋,却也胜过那个华丽的囚笼千百倍。
谁能想象得到,日本三大□□之一的青龙会的副会长,居然会住在这样不起眼的公寓里。就像外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一个有着温暖笑容的大男孩,分明是大学还未毕业的年纪,竟已有权力和魄力向众多□□大佬发号施令。
洗漱过后,迪达拉站在镜子前,抬手抹掉镜面的水汽,视线落在镜中自己的右肩——披肩龙张牙舞爪地盘在他结实紧致的肌肤上。多少年了,迪达拉本已早该适应了它的存在,尽管已然记不清刺青时的痛楚,每次沐浴过后他总要刻意地打量它一番。青龙的双目圆睁,狰狞中带着一丝阴鸷,将霸道与张狂表现得淋漓尽致。迪达拉下意识地抚上那龙的眼睛,指尖沾了肩膀上尚未擦净的水珠,轻轻摩擦着。
虽然他明知这个注定要追随他一辈子的烙印并不会如此轻易就被抹消。
末了,他将毛巾搭在肩膀上胡乱地擦了擦,便懒洋洋地窝进了沙发里。捞过遥控器,漫无目的地调着电视频道。就在这时,一条新闻不经意地窜进他的耳朵。
“……如今,J-fairy杂志已经成为定义一个人是否时尚的标准。它所涵盖的内容之广,在不同年龄阶层都具有不可忽视的影响力。据悉,J-fairy公司目前正在——”
一声微弱的杂音,电源被瞬间关掉。
小小的屋子重归黑暗寂静。
J-fairy……
Japan的fairy?这名字到是够浪漫,只不过很不凑巧,这是迪达拉现在最不想听到的词。
东京的夏夜很热,即使是大敞着窗户,却依旧有一种憋闷的感觉。昏昏沉沉地不知过了多久,迪达拉躺在沙发上,慢慢合上眼帘,坠入梦乡。
迪达拉是个孤儿,从他记事开始,就一直生活在孤儿院。
那个表面和谐,背地阴暗的地方。
一群过早失去父母关怀的孩子,却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相互倾轧。在这样的环境下,原本还算活泼外向的迪达拉一天天学会了伪装的淡漠,冰冷,甚至是有点狠戾——没办法,软弱只能被别人欺压,无论在哪朝哪代,这都是一条绝对的真理。
直到他六岁那年,他遇到了不知为何出现在孤儿院的伊藤。
那时的迪达拉刚刚打倒了一个试图以大欺小男孩子,可他自己却也挂了彩。
眉角被划破,不停的渗着血,而倔强紧抿的嘴唇却毫无血色。
当时的他看上去或许有些狼狈,但是,他眼底那抹不羁与挑衅的神色却深深吸引了伊藤的注意,就像是平静而蔚蓝的大海,它的深处总是隐藏着别人看不到的暗涌。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竟然会让伊藤也觉得震惊,明明还只是个孩子,瘦弱幼小,他眼中的倔强却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年龄。
伊藤在觉得欣喜的同时,也有些淡淡的惋惜。
或许是因为迪达拉给伊藤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在那之后伊藤便派人暗中留意着他。然而就在不久之后,迪达拉将用打火机改造成的小型火炮扔进了他死对头的被窝。那个孩子因抢救及时,虽不至于丢了性命,但这辈子估计也要在轮椅上度过余生了。全院上下的工作人员都焦头烂额,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处理迪达拉这个小煞星。
万幸的是,得知此事后的伊藤立刻采取了行动,向院方保证摆平此次风波,前提是迪达拉要跟着他走。院长听闻此等好消息自然忍不住感激涕零,他巴不得早点摆脱那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孩子。他甚至对伊藤说过这样的话:“以后可有的你头疼了,真不知道那孩子是反社会还是怎么,即使被关禁闭也改不了他搞破坏的毛病,但我们真的没想到他这次居然会拆了打火机研究出这玩意儿,而且还拿它去报复。”
反社会,这便是院长对迪达拉的唯一评价。而恰巧正是这个评价,让迪达拉更加博得了伊藤的欢心。在伊藤眼中,这无关什么见鬼的人格障碍,他所看到的,只是一个极具天赋的可塑之才而已。
就这样,从那天开始,迪达拉脱离了孤儿院,认伊藤为养父。一个六岁的孩子,踏进了那个原本不应该跟他产生任何交集的世界。
十五年来,这里的血腥残酷,阴谋与斗争一度曾超出他的想象,尤其是封闭式训练的十年间,那是一段迪达拉无论如何也不想重温的回忆。然而,在吃惊之余,这并没有让他感觉过一分一毫的恐惧。
他从来没有向其他人那样因为见多了残忍的厮杀而被噩梦惊醒。
因为只要他一闭上眼睛,他的梦境永远被另一个主题缠绕着。
比厮杀更加残忍。
一个有些原始的山洞,四处横亘着散落的碎石,以及数量惊人的傀儡的残骸,还会时不时发出咯吱的声响——那些破裂的机关的声音,听上去又好象是被某种莫名其妙的感情压抑到快要碎裂的心脏。
迪达拉机械地往前走,可是,每接近前方一步,那种压抑就会成指数倍地增长。
语言无法形容,感觉就像是明明痛苦,却又必须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嘴脸,强迫自己不去面对一样。
他咬着牙关,举步维艰却又固执地前进,只为看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偏偏,每当他快要走到山洞中央的那一刻,便会突然梦醒。
猛地睁开眼,然后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同样的梦境,已经温习过不知几百几千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