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系列》枫月华彰

3、美国的过往，有你无悔

　　“一起？”抱着篮球的流川走到忙着设计建筑图纸的仙道身边，橙色的火焰燃烧在眼底。
　　仙道已经好久没有跟自己打过篮球了。来美国已经三年，生活基本步入正轨，但仙道却仍然不肯放弃任何一点业余空暇，将所有时间安排的满满的，不断为两人的未来积攒物质基础。
　　“不了，枫，这个图后天就要交工了。等交工了我们去吃西餐好不好？”仙道将视线挪到流川白皙的脸上，虽然依旧清瘦，但是，却没有那段时间严重营养不良的青色阴影了。
　　仙道嘴角溢出幸福的微笑，带着薄茧的大手握上流川的手背，享受着掌心微凉的体温和轻微的血管的搏动。从流川的体温中汲取了足够动力的仙道轻轻放开恋人的手，将在书桌前做了一天的身体移开椅子，微微活动了一下。
　　身侧的椅子是现在家里唯一奢侈的物品，是在流川跟自己冷战一周之后的结果。自己执意要换一张柔软的大床而不是现在的硬板床，流川则坚决不同意。一周的冷战以流川露出微微受伤的眼神告终，仙道心疼的将依旧一脸倔强不肯开口的流川揽进怀里好生道歉之后，就被流川拉着去买了这张舒适的具有按摩效果的座椅。椅子上的白色泛黄的坐垫上歪歪扭扭的绣着自己的名字。
　　仙道不记得自己回家时候看见流川拿着针线的样子是什么表情，却记得心底的誓言。从此，这个坐垫就是自己的幸运物，那上边还有笨小孩不小心弄伤手指的血迹。
　　微微歪着头的流川，脸上是只在仙道面前才会展露的带着天真的迷惑，以及由灵魂深处蔓延而来的潋滟眼波。
　　“一起？”再次问出问题，以为站起身的仙道是改变了主意，澄澈的黑眸开始燃烧属于仙道的炙热。
　　很少再说‘一对一’，不是因为仙道不再打篮球，只是因为自己只要说出‘一对一’，仙道便不会拒绝陪自己打球。
　　即使仙道不再专门训练和练习，偶尔的一对一也依然能让自己尽兴。只是仙道最近越来越忙，每每自己半夜因为找不到熟悉的温度醒来时，都能看到披着睡衣调暗灯光，埋首设计图纸的仙道微弯的背脊，瞬间揪紧的心脏，满心满身的痛。
　　所以自己总是再次躺回床上，从被子的缝隙中注视着时不时回头看向自己的仙道，直到温暖重回枕侧。
　　可每次自己与仙道打篮球时，对战仙道从不会放水的自己，总是忘记时间。自己真的不忍心因为一时愉悦而让他消耗过多体力。所以‘一对一’已经很少从自己口中流泻出来了。
　　大手揉了揉流川细碎的黑发，在额角印上自己的吻，“你去吧~如果今天能完工的话我明天就能空出一天，我们在好好打一场。”最后，仙道宠溺的在流川粉唇上轻轻印上自己的气息，“而且，明早我们就能晚起了。”
　　“色狼！”即使和仙道早就突破最后一道手续很久的流川，每每总是被仙道暧昧的语言逗红双颊。
　　“呵呵~只属于你的！”将桌角的黑色护腕递给流川，“记得打得好看点，你老公我可是在这能看见哦~”窗外就是一个街头篮球场，当初转租这里的房子也是相中这个篮球场。
　　“白痴！”仙道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偶尔会自称‘老公’，也总能换来流川一个大大的白眼和一句仙道怎么听怎么像娇嗔的‘白痴’。
　　“你喜欢啊~”
　　将流川的身子推出屋门的仙道重新，坐回椅子，开始对手头的设计图进行最后的修正。

　　在门口挠了一下黑发的流川则很快来到小球场，然而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小球场此时却被3个小孩占据了。
　　天真的笑颜和愉悦的微笑响彻在小小的方寸天地内。对于此时此刻玩耍的人来说，这就是一切。
　　被感染的流川嘴角也溢出一丝温暖，抱着自己的篮球走到一边的铁丝围墙处，站在一边等着。
　　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吧，每当拿到那篮球就会特别开心……沉浸在记忆中的人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又多了一个人。
　　“流川学长。”少年已经到了很久，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走到这里。
　　“！水泽？”看着面前依旧比自己矮的学弟，流川有点错愕。这里是美国没错啊。
　　“嗯，真的是学长！”清亮的大眼睛瞬间溢满喜悦的感情。自己申请了美国这边的学校，但是却没有人知道流川学长的位置，或者说，没有人肯告诉自己……

　　看着面前隔了3年才见到的学长，水泽不由得回忆起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

　　在自己升上湘北高校的那一年，陵南与湘北终于携手进军全国大赛，并会师总决赛。两队一直打到加时赛，最后在樱木学长和流川学长的配合下完成了一次精彩的绝杀。以一分之差赢了县大赛打败湘北的陵南。
　　然而那个被誉为流川学长最大敌人的仙道彰却完全没有一丝沮丧的表情。
　　正打算转头去寻找学长身影的自己却被那个莫名其妙和自己关系很好的、陵南的相田彦一拦住，此时他正满脸泪痕。其实我也一样，只不过我是激动，而他却是混杂了很多感情。
　　“学长比赛后就要退出了。”哽咽中的彦一揽着我的肩膀，絮絮叨叨的说着那个仙道彰的光辉，然而我却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湘北的怪杰们正在疯狂的庆祝着自己的胜利。
　　宫城学长围着彩子学姐、樱木学长围着晴子学姐兴奋地上蹿下跳，三井学长则是站在安西教练面前泪流满面，冬季选拔赛后转学来的安雅翔则是一脸吊儿郎当的和他的双胞胎哥哥，那个可以和流川学长匹敌的冷酷帅哥安雅海嘟囔着什么。
　　而本场完美打完全场，成为湘北整场比赛当之无愧的王者的流川学长在与队友们击掌庆祝后，就一直静静的站在阴影处。但是从我的角度完全可以看到那眼中依旧没有熄灭的熊熊烈焰，反而越燃越激烈。
　　神差鬼使的，我将视线转向那个一直站在陵南休息区安慰着队员的仙道，总是勾着的嘴角是从未见过的温暖，深蓝的眼瞳竟然满溢出浓到化不开的宠溺。大手还拍在抱着自己痛哭的队员背上，然而视线的焦点却落在隔了整个球场的流川学长脸上。
　　时间、空间在两人之间造成的距离被瞬间消弭，互视的两人仿佛身处另外一个时空一般，遥远的就要消失的感觉充满内心。慌忙挣脱彦一的束缚，却又被樱木学长拦住，等所有事情处理完之后，又被彩子学姐告知流川学长去领奖了。
　　领奖？！MVP？！
　　灯光视线的焦点，流川学长正和仙道彰一起站在领奖台上……！同时被授予全国MVP称号的竟然是两人？！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因为那两个人都是在这场精彩绝伦的比赛中扮演灵魂中枢的上帝之子。
　　一个如海般无声无息的蔓延，一个如风般疾驰而过，球场上夺走所有人眼球的、耀眼的两人，正毫无隔阂的相携站在高高的领奖台上，来自两个人的手同时握在奖杯上，交叠在空气中，那空间中弥漫的气氛，只属于两个人……
　　瞬间填满自己心底的感情溢出眼角……
　　这就是自己最后的记忆，水泽延伸自记忆的泪水模糊了双眼，却一点也不肯自这个带给自己未来和希望的男子身上移开。
　　全国大赛之后就失去了流川学长的消息，开学后才发现学长已经退学，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所有的生活中，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没有知道他在哪里。不甘心的自己千方百计的打听到学长家，在那占地广阔的日式庭院建筑的大门处就被挡了回去。
　　最后还是彩子学姐看不下去自己失魂落魄的样子，千叮咛万嘱咐之后才告诉自己流川学长已经来到了美国，和那个仙道彰一起……
　　从此自己辞去经理的职务专心学习，终于凭借努力获得美国一所高校全额奖学金的自己兴冲冲的踏上美国的土地。从那一刻开始学长就是自己的灵魂支柱，无论如何，都要继续跟在他身边。
　　虽然彩子学姐说学长在美国过的很辛苦，多次搬家之后联系方式基本都已经失效。但没有学会放弃的自己，便利用课余时间找遍所有能找到的球场，从学长身上得到的上天的眷顾让自己在还没有找其他城市的时候，就在这里找到了学长。
　　“学长……”哽咽的说不出话的自己只能抱着学长大哭。
　　流川就任这个学弟抱着，直到不断起伏的背脊恢复正常的韵律。
　　“你怎么来美国了。”流川也会好奇，只不过很少而已。
　　“我想继续跟随学长，所以，擅自来了！”水泽站直身体，冲着流川鞠了一躬，这是日本学弟见高年级的标准礼节。
　　“我去您家里找你，却直接被挡了回来。”
　　“我和他们断绝关系了。”轻描淡写的语言用微凉的声音传递，没有一丝颤抖。
　　“学长还在打篮球吧。”
　　“是。北卡。”流川选择进北卡，仙道则选择杜克，虽然学校不一致，但是对于两人却都是最好的选择，尤其是又在一个州。
　　不过最近仙道已经开始准备哈佛的研究生面试了，毕竟建筑系排名第一的是哈佛。
　　“啊！北卡？！我怎么没想到！”水泽一拍脑袋，“北卡盛产能飞善突的锋卫球员。我记得上周北卡刚刚赢来11连胜，学长，你也上场了吧！”水泽单方面陷入寻找流川的死角，对篮球方面的关注便少了很多，毕竟日本人在美国立足会很难，只来美国3年的学长不一定就展露头角的。所以便忽略了舍友杂志一角那个关于在北卡球队中上演5分钟精彩的黑发少年的介绍。
　　“真是的，我都忽略了呢。学长你不论在任何地方，都一直是人们评论的焦点吧。”水泽扬起带着羡慕和崇拜的大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流川，学长不愧是学长啊~
　　“……”挠挠脑袋，自己身边随着球技日新月异的进步，似乎有变得嘈杂了很多，“无所谓。”
　　“可不论如何，运动都是以争胜负为主，报纸杂志总会评价结果吧。学长你不也会去买杂志吗~”自己也帮流川学长买过很多次呢。
　　“嗯。”流川确实还是会去看一些赛后评价的。
　　“因为别人的意见都只是参考而已，自己能力有多少，冥思苦想如何解决才是自己的问题吧。”仙道低沉的声音从一侧插入两人的对话，身上斜斜披着一件外套。
　　“你好。”微笑着冲着水泽点点头，“我是仙道彰。”刚才从设计图上抬头的仙道，看见一个男人抱着流川，便急匆匆赶了出来。
　　“啊，仙道学长？！”水泽确实听说过学长是和仙道一起来到美国，去没想到两人竟然还住在一起。
　　“呵呵，你认识我啊。”手指挠挠面颊，仙道拼命在脑海中搜索少年的名字。
　　“水泽一郎。”流川知道仙道最大的缺点就是人名记忆障碍。“我学弟。”
　　“啊！想起来了，全国大赛时你们的经理，赛后一直盯着我看得那个！”仙道一拍脑袋，想了起来。
　　“……自恋！”
　　“哪有~别人看我看得再多，我只要你这一抹微凉便心满意足。”
　　抬脚踢了仙道一下，微微不好意思的视线滑过水泽的面前。
　　“呵呵，”仙道熟练的环上流川的肩膀，“水泽一定不会介意也不会多说。”仙道从少年眼底看出他对流川的执着，不过，臂弯中也是自己一辈子中唯一不会放手的执着。
　　嘴角溢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是的，早就知道，早就察觉，只是不敢承认，只是不去解答，这两个人，早就走到自己再也碰不到的地方。
　　清澈的视线没有一丝改变，直直的看进自己的视线中。
　　“是的，仙道学长，流川学长就拜托你了！”又郑重鞠了一躬。
　　“哈哈哈~枫，你这学弟真可爱。”淡笑着趁流川没有防备的时候在微微红润的脸颊亲了一口的仙道，继续调戏着，“所以，以后你该知道怎么称呼我了？你看，怎么听怎么像送嫁的娘家人说的话！”
　　青筋和黑线同时出现在额角，仙道同时跳了开去。
　　“比赛只不过是把苦思之后的结果具象化而已，别人的评头论足也是别人的自由。”仙道继续自己接过来的话题，“对吧，枫。”
　　“最重要的永远是未来，不论评论如何，如何走下去，是我自己的事！”从来不曾迷茫的流川枫，一直都在走着自己的道路，坚定的视线同时看向仙道，得到的是与自己相同的执着。
　　无论是未来，还是你，我都会坚持！
　　“因为你本身就很耀眼啊。”水泽不由说道
　　“不，因为他本人毫不逃避的一直在努力着。”仙道淡笑着替流川回答。

　　一道稚嫩的童音打断了三人的对话，“大哥哥们，一起玩吧~”
　　水泽正想回绝，没想到一直以冷淡著称的流川却率先开口，“好。”抱着篮球的身影很快走到小朋友们身边，侧着头听着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各种规则。
　　“哥哥你一定是篮球手，所以一定要让我们呢~”
　　“三对一”流川眼角闪着和仙道嘴角温度相同的温暖。
　　“好好~大哥哥，我们先开球哦~”

　　一大三小四个快乐的影子填充着钢筋水泥的冰寒。
　　“一起去吧~”仙道看着水泽提议，“枫并不是因为天分才成功，只是因为他喜欢，并坚持了他的喜欢啊~”

　　丢下水泽自己在一边沉思的仙道将外套挂在一边，高大的身影插入四人中间，从一个很刁钻的角度抢过流川手里的篮球，然后一个飞跃，一个精彩的灌篮震撼了所有人。
　　“哇~这个大哥哥好厉害~”小孩子们兴奋的拍着手
　　流川眼底腾起赤色的火焰，看着面前抄着双手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仙道。
　　“不好意思，枫，我来迟了。”仙道突然吐出这句两人刚见面时候自己的那段对白。只不过，里面加上了爱人的名字。
　　“哼！一对一！”
　　“呵呵~就没打算再回去画图~再怎么说，那些无聊的线条怎么能比得上和你打球呢~”仙道微微活动了一件僵直的身体，嘴上依旧不忘调戏，“不过你输了晚上要补偿我明天利用节假日工作的怨念~”

　　两人眼底同时燃起斗志，属于彼此的气息开始纠缠。